第4章 女孩甜甜
【2053年7月22日，晚上8点】
衣弊履穿，蓬头垢面的男人，背着一个，明显不搭的登山包，站在一个，招牌断了半截儿的店前，豁着一口黄牙，与面前的老板，低声激烈的争论着。
“什么玩意儿？ 10罐你就给我100g晶体？”
“这他妈是货真价实的牛肉，你识不识货啊？你怕是转基因的肉吃多了吧！”
黄牙男的双手，激烈的在空中挥舞，黑黝黝的双手就像茅坑里的搅屎棍，随着挥舞散发着恶臭，逼的老板，锁紧眉头连连躲避。
“草！你他娘的掉粪坑了！？妈的离老子远点，我说100，就100！”
受不了的老板怒吼道。
黄牙也没生气，挠了挠打结的头发，眼神瞥了眼店内，做了一个放包的动作，老板会意侧身让他进了店内，随即向外探头，环顾四周，黄牙看着他的动作说道：
“行了！别看了！没跟守卫！”
老板听言，心中一惊，回到店内，关上大门。
店内，看着跟普通的便利店没啥区别，货架位于店铺中央，上面挂着，各种武器。收银台是一条长柜正对着货架，老板背靠收银台摸着手枪，眼神紧盯对面，看着黄牙问道：“没有证件，你怎么溜进来的？”
老板对黄牙进城的手段感到好奇。外人进城，必须要有城内居民的担保，同时上交100g晶体，才能获得临时证件，到达任何地点都要出示登记，而且逗留时间不能超过24小时。
避难所的夜晚，实行宵禁制度，830后不允许居民在外游荡，所有商户禁止营业。
本来都准备收拾关门了，这个人突然出现，问自己收不收东西，看他样子就不像城内人，一身破烂，却背了个好包，明显东西来历可疑。
而且眼神躲闪，强装镇定，也没有出示证件的意思，看来是偷溜进城的。扫了眼递过来的罐头，以为是转基因肉，就随意报了个价格，准备将其打发，没想到对面反应如此激烈。
虽然转基因肉，作为现在唯一肉食。吃多了容易导致器官衰竭，不孕不育等多种疾病！但是目前平民可食用的口粮，基本都是转基因后的产物。
好，回到正题！
黄牙听闻此话，面露不悦，没有接茬。老板看此情形也没过多深究。
“打开看看吧，能让你冒这么大风险进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转身来到收银台后面。
黄牙闻言，放下背包，将里面的罐头一个个摆放在台面上，不一会儿背包就被清空，而台面上的罐头也堆成了小山。罐头四四方方，一掌大小，罐身标注着500g的肉食。
“这么多？”
老板面露吃惊，拿起一个仔细查看，生产日期2046年，保质期5年，牛肉！？看清楚后，又将其放下。弯腰从柜中拿了一个测量辐射的仪器，对着罐头滴了两下。抬手看了眼数据，还行！正常范围。
与此同时，心中有了计较。
黄牙表情期待，向前探头，望着查看中的老板开口道：“灾前的物资，开个价吧！”
老板放下罐头，捂着口鼻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你这玩意儿都过期2年了，100我都懒得收。”
黄牙察觉到老板的意图，继续道：“别说废话了，开个价吧，比100高就行！”
其实按照正常市价，这一个罐头最少能值50g，本来这堆东西也是“捡”的，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眼见小心思被识破，老板双手后背，走出柜台，靠近男人，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东西来路不明，一般人可不敢收啊！朋友~”
黄牙闻言，也不墨迹，准备将罐头收入背包离开。
老板看着他的动作，面色平静的开口道：“150。”
黄牙：“200！”
老板：“180。”
黄牙：“帮我担保，180给你！”
老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担保，120。”
“行！” 黄牙，咬牙道。
老板表情瞬间亲热，一副奸商嘴脸。立马转身，回到柜台，开始挨个测试，清点数量，大约10分钟过后。
“一共42个罐头，共计504！”
说着拿出5张晶卡递给对方。并说道：“我这没有小晶石了，要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黄牙环顾了一圈，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晶卡说道：“剩下的就算了，明天我再过来。”
老板带着职业假笑，走出柜台说道：“我这人做生意，最讲诚信，以后咱就是朋友了。”
同时心中寻思，此人既然能混进城内，出售这么多罐头，也没啥心疼的样子。不是急用钱的话，那应该存货不止这点！毕竟现在晶体虽然精贵，但食物更加精贵！
不管是哪方面，还是勉强维护一下关系吧！
说罢老板伸手，看着男人，准备与其握手。
黄牙未理，说道：“明天，我中午的时候到你这里，麻烦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物，我走了。”
然后，收拾背包，准备离开！
老板讪讪放下手，赶忙来到门前，将门推开一道缝隙，黄牙离开。
老板望着他的身影逐渐融入夜色，直至消失后，关上大门。看了眼时间，宵禁已过，还好他的店位置偏僻，又是外围，巡逻的守卫来此的机会很少。
看了眼收银台上的罐头。
“算了，明天收拾吧！”
然后，打了个哈切，转身关灯，上楼睡觉！
黄牙本名张洪盛，此刻的他正怀揣晶卡，沿着昏暗的街道，走到一处井盖前，蹲下身子，小心将其用力挪开。然后，顺着通道，向下攀爬，期间还不忘将井盖复原。到达底部后，从包中拿出手电，沿着下水道边缘缓慢向城外走去。
大约过了1个小时，随着水流声音越来越大，张洪盛与出口距离也逐渐缩短。又过了10分钟，他终于到达出口，看着眼前的小河，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河宽大约20-30米，他径直穿过，来到岸边，并未离去。先是蹲下用水将手臂和脸，认真搓洗干净。然后起身将衣物脱下，拧干水分后，继续穿上。沿着岸边，快步前进，大约又走了1个小时，眼前出现了一片建筑，看上去鳞次栉比，挤挤挨挨宛如村落，房屋却由铁皮搭建，风雨侵蚀，布满锈迹，好似难民营。
到此后，张洪盛紧绷的面部，得以放松。步入其中，脚步溅起泥泞的污水打湿裤脚。此刻的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继续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片刻后，他来到一处低矮的铁皮房前，左右查看周围环境，发现并无异样，随即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但他看似轻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屋内的人，发出呢喃。
“爸爸回来了？咳咳…”
女孩虚弱的声音伴随着咳嗽传入张洪盛耳中。
张洪盛进入屋子后，将门轻轻关闭。屋内空间仅10来个平方，一张床，一个破烂沙发，两把独凳是里面为数不多的大件家具。
张洪盛将手电朝天放置于沙发上，借着反射的微光，将两把独凳搬到女孩床前坐下。从背包夹层里拿出了两个罐头，放在上面。
对着女孩说道：“甜甜，要不要吃点东西，有你最喜欢的肉哦，爸爸明天去给你买药，吃完药咱们就好哩。”张洪盛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床上的女孩，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看的张洪盛心如刀绞，伸出手轻轻的将她额头的汗水拭去。
甜甜感受到父亲温柔的动作，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透着微光，看着眼前男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疲倦。
甜甜虚弱的开口道：“爸爸，你回来啦，我感觉今天好多了，甜甜不要吃药。每次甜甜吃药，你都不会吃饭。”
其实，女孩小小的脑袋里什么都懂，家里根本买不起药，自从生病以后，父亲总是用自己的口粮拿出去换药。每次吃饭，都说自己吃过了，然后趁自己睡着，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喝着看不见米的米汤。
“傻孩子，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呢，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张洪盛拿着罐头，在女儿眼前晃了晃。看见罐头后，甜甜虚弱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光亮。
“来，爸爸扶你起来，这个是红烧牛肉哦，可好吃了！”
说罢，放下罐头，张洪盛伸出双手，将女儿轻轻扶起，靠在床头。然后转身拿出一双筷子，手指沿着拉环将罐头扣开，夹了一块瘦肉，递到女儿嘴边。
看着眼前，浸满汁水的牛肉，甜甜咽了咽口水说道：“爸爸先吃！”
闻言，张洪盛心中感动，假装生气的说道：“听话，多吃肉，病才能好的快，爸爸还有一个呢，来…啊~张嘴”
甜甜看着父亲，不为所动，张洪盛无奈收回手，只能继续说道：“这样好不好，甜甜一口，爸爸一口！”
说罢，再次将肉递到女儿嘴边。
此时，甜甜终于微微张开了小口，温柔的咬了一口牛肉，肉质软烂入味，滋味丰富。随即，脸上泛起了一道笑容。
张洪盛说道：“怎么样，好吃吧，来~把筷子上的都吃完。”
甜甜微微摇头说道：“嗯~ 该爸爸吃了！”
“好~好~好，爸爸吃，爸爸吃！”
说罢，张洪盛动作轻缓的将剩余大半块牛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感受美味在齿间流转，让其布满口腔后咽下。饥饿的肠胃快速蠕动，疯狂的榨取来之不易的养分。
与此同时，张洪盛脸上做出美味的表情。甜甜看着父亲的神情，娇弱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张洪盛望向甜甜，眼里饱含泪水，发出颤抖的声音。
“你看爸爸也吃了，其实爸爸早就吃过了一点都不饿，爸爸今天出门的时候，找到了好多好多的罐头，以后咱们顿顿都能吃肉了。”（牧之表示卧槽！）说罢，再次夹起一块，递到甜甜嘴边。
甜甜张口，又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后，看着父亲。
张洪盛看着筷子上的肉，又将其递到甜甜嘴边，开口道：“甜甜要乖哦，我们把剩下都吃光好不好，这样病才能好得快哩！”
“爸爸骗人，都说好了甜甜一口，爸爸一口！”甜甜嘟起小嘴，将头扭向一边赌气道。
“好，爸爸也吃！”
张洪盛假装将肉放在嘴唇上碰了碰，又把肉递到甜甜嘴边。
说道：“爸爸今天实在是吃的太多了，吃不下了，再吃就要吐了，等会儿要是爸爸吐了怎么办？让爸爸歇会儿。你先把罐头里的吃完，爸爸还有一个，让爸爸休息一会儿再吃。”
其实罐头里根本没几块肉，说是500g抛开汁水，也就几筷子的事。
张洪盛假装打了一个嗝。
“你看我现在，打嗝都是一股肉味儿，等会爸爸要是吐了，你就吃不下了！”
“等你病好了，爸爸带你去游乐场玩，给你买冰淇淋吃，甜丝儿丝儿的，可好吃了。把肉吃了以后身体才能好的快，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去游乐场玩啦。”
张洪盛带着哽咽的声音哄完后，甜甜看着他，用细小的声音轻轻说道：“爸爸不许骗人，等甜甜把剩下的吃完，等会儿我要看着爸爸吃！”
“你这臭丫头，你爹吃饭有什么好看的，好，爸爸吃的时候叫你。”
张洪盛笑骂道。
不过这时，甜甜终于将口微微张大，吃着剩下的牛肉。苍白的脸上总算泛起了一丝肉色。
夜深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寂静之下，只有此处传来细细的咀嚼声。时间似乎从未这么安静过，又或许本就该是这般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