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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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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争知道柳恩煦想问什么, 可此时房间内里里外外都是人,他不好开口多说,只能劝慰:“王妃别太忧心, 府医说静养兴许能复原的。”

    柳恩煦觉得心烦意乱, 她看了眼珠帘外交头接耳的人,又看了眼站在周围侍奉的侍女和中宦,突然开口下令:“都出去!没我命令, 谁都不准进来!”

    狄争颇为意外地看了眼小王妃, 同木七一起,准备退出门时, 却被柳恩煦突然叫住。

    两个人堪堪顿足, 站在内室一侧等着屋里的人纷纷退出去。直到木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才见柳恩煦起身,冷厉的声音传来。

    “他去哪了?”

    狄争看了眼小王妃身后不远处躺着的人, 面露难色道:“属下, 也不知道…”

    柳恩煦往日含水的眼睛里此时没什么善意,她甚至心里有些气恼,郁昕翊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自己的计划。

    她深深吸了口气, 想让自己捋清楚现在的局势,更想弄明白郁昕翊在做什么打算。

    她同样转头去看床榻上躺着的人, 又问:“他真的能康复么?”

    狄争和木七交换了眼神,木七才慢吞吞开口:“不好说, 要看未来的局面。”

    柳恩煦突兀地冷笑一声。

    这就是他做的交代?跟什么都没说有区别么。

    柳恩煦转身往窦褚身边走,她不知道郁昕翊想要什么局面, 但她能猜到,这定和窦廉做的事有关。

    按照狄争说的,窦廉当众砍伤了他, 对于窦廉今日的计划不会有多少利处。

    柳恩煦刚想开口问今日外面什么情况,就听门外李觉匆匆来报:“禀王妃,曹将军来探望殿下。”

    柳恩煦立刻像狄争投递眼神,示意他去应门,自己理了理头发在床边缓缓坐下来。

    狄争开门后就见李觉身后站了个一身胄甲,身量极长的人。他带着曹思康走进内堂,就发现刚才还从容不迫的柳恩煦此时正捏着帕子抵在眼底,一副梨花带雨的凄怜模样。

    曹思康放缓了步子,直到柳恩煦迎上前行礼,才听他颇为关切地说:“太后已派了御医来为蓟王殿下诊治,这会就在东翼楼外候着呢。”

    柳恩煦微不可察地一愣,随后又抬手用帕子沾了沾眼泪,开口说:“有劳曹将军亲自来访,殿下刚刚睡下,若是不急,请诸位大人暂时移步偏殿休整一会吧?”

    曹思康越过柳恩煦肩头,看了眼她身后双眼紧闭的窦褚,婉拒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王妃了。”

    柳恩煦微低着头,用帕子擦拭泪痕,眼睛迅速转了一圈,琢磨着怎么打听宫里的情况。

    她没见过曹思康,但这时候他一身胄甲出现在这里,也绝非寻常的装扮。恐怕他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在曹思康转身之际,柳恩煦匆匆上前一步,求助道:“殿下身边离不开人,能否请曹将军进宫的时候托人给良妃娘娘带个话?皇上身体欠佳,殿下又出了事,我实在担心娘娘愁坏了身子。”

    曹思康看着柳恩煦一脸诚恳和稚嫩,他实在不想拒绝,可还是抱歉地说:“王妃可能还不知道,今天一早,宫闱就被封禁了。”

    柳恩煦惊讶地看着曹思康。

    曹思康继续说:“许相和兰妃有勾结,今早皇上突然苏醒,本是叫兰妃去殿里侍奉,刚巧被周公公发现许相在兰妃宫内。太后下令搜宫时,发现平日与兰妃走得近的蓉婕妤殿内有不少许相让她转交给兰妃的密信。”

    柳恩煦糊里糊涂的点点头,又问:“皇上完全醒了吗?”

    “醒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蓟王殿下的事还不敢跟皇上讲。”

    柳恩煦若有所思地垂睫,眼底还带出一滴泪珠。

    她吸了吸鼻子,接着问:“伤了殿下的人呢?太后有评断吗?”

    “恐怕现在太后的心思都在许相的事上,王妃别心急,皇上醒了,这事早晚都会替殿下做个决断的。”

    柳恩煦讷讷地点头:“既然如此,不敢再耽误曹将军办事。”

    目送曹思康离开后,柳恩煦脸上的忧容完全消失。

    她以为宫里的事和郁昕翊的计划有关,等着狄争送了人回来,开口询问:“宫中戒备森严,许相怎么会突然进了后宫?”

    狄争同样感到困惑地摇头,他只知道有人想害蓟王,昨日郁昕翊还特意让手下的人传信给良妃,让她尽量留在皇上的乾正殿。

    可正在被软禁的许相怎么入宫的,他也是一头雾水。

    柳恩煦看出了他的困惑,明白宫里的事跟他无关,可若想弄清楚他到底计划着什么事,就必须了解地越多才行。

    “他都让你做什么了?”

    狄争想了想,郁昕翊并没说不能跟小王妃说这些事,所以他才实事求是地说:“宫中的探子报皇上苏醒后,我们就派人把许相曾经的心腹田伐送去了大理寺。另外,还有个残害幼童的牙婆,送去了京兆尹府。”

    这两件事,柳恩煦都是知道的。单凭许相勾结外族就绝对是重罪。

    可柳恩煦觉得蹊跷的是,郁昕翊怎么能算那么准?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兰妃和许森宇勾结?而且还是外臣留宿后宫这样的大罪。

    除了许森宇的同时也在削弱窦棠的势力?

    柳恩煦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

    但不说其他,许森宇这一次恐怕真的大厦将倾了。

    柳恩煦又担忧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窦褚。

    窦廉既然被太后放出城,那派来的御医是来做什么的?想发现蓟王府的秘密?

    她担心那些老御医不好糊弄,抬眼问木七:“宫里来人能瞒过去吗?”

    木七知道她担心的是窦褚体内中的毒,才从容道:“王妃不用担心,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我点了他的穴位,什么也查不出来。”

    正是如此,柳恩煦才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窝。她仍记得自己不小心发现楼下暗室时,窦褚对她施暴的样子。万一他真的完全醒过来怎么办?

    她这时候不能有任何破绽,所以她要始终守在这。可一想到要跟这个人共处一室,她就非常担忧。

    柳恩煦不满意郁昕翊的安排,气愤地咬了咬嘴角,径直往门外走。

    “你们两个守在这,一会让楼下的御医进来,就说我忧伤过度需要休憩!”

    狄争和木七匆匆应声,两人原本还在计划该怎么安抚小王妃,可谁都没料到她全然不似郁昕翊之前担忧的那样,心里恐怕早有了自己的打算。

    ——

    许森宇在兰妃宫里醒来时衣衫凌乱,他记得自己本是在府里喝茶逗鸟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穿成这样被运进了后宫。

    他被禁军带走的时候,仍然没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他记得他跟窦廉献计设计窦褚和良妃有染。他本以为今日一早就该成功铲除一方政敌的。

    被带到大理寺的时候,他还在琢磨着中了谁的圈套和设计。他一路喊冤,说窦褚阴谋算计自己,还大放厥词说蓟王身份有假。

    可刚到大理寺门口,就碰上软硬不吃的大理寺丞魏绍,他身后还押解着自己曾经的心腹大将田伐。

    过去的几个月,他把从北疆回来的沿线都快翻过来,也没找到这个人。只在回京必经的一处山林里发现了田伐的血衣。他的手下报告田伐被野兽袭击,还带了几根人骨回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放弃找他的尸体。

    这会再见他,许森宇瞬间心如死灰,没等他躲,田伐就冲上前,朝他挥了一拳,破口大骂:“老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竟然找人刺杀我?!”

    田伐拳头还没松开,就骂骂咧咧地被魏绍带离了许森宇身边。

    而后,许森宇就听魏绍交代皇上要亲审田伐,还说:“许相这会还是别乱说话的好。昨夜蓟王殿下被湘王殿下当众刺伤,此时性命垂危。皇上还不知道这事呢…万一从许相嘴里知道这个噩耗,谁知道圣上一怒之下做什么样的判罚呢…”

    魏绍皮笑肉不笑地说:“可别连累了家人不是?”

    许森宇匆匆闭紧了嘴,不敢再吭声。

    他更觉得一头雾水,怎么窦褚会被窦廉砍伤?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他和窦棠起争执才对!

    他双腿有些软,便被人拖着走,边听魏绍在身后慢悠悠地说:“皇上说,过两日还要亲自见见许相呢。”

    许森宇很怕,可这时候他知道自己手边没有能抓的救命稻草,他仓惶说道:“圣上明察!老夫对圣上从没有三心呐!”

    魏绍在他身后冷笑,并交代牢头这几日看好了许森宇。

    ——

    为了避嫌,许森宇所关的监牢是单独一层独间,四处空旷且漆黑。

    关进监牢的三天时间,他始终坐在窗外投射进的凄冷光线里盘腿打坐,期盼着太后能在这个时候出面为他说说话。

    可不论他怎么安慰自己,他也清楚,这次多半是逃不过了。自己谨慎了这么多年,满朝上下灌注了自己这么多的心血,可到最后依旧栽倒在政权的斗争里。

    他听着监门外牢头又给他送了新的饭菜,才缓缓睁眼。

    他嘴皮干裂,口干舌燥,回忆着大半辈子品尝过的八珍玉食,此时却没有刚刚送来的一碗热汤羹更加珍贵。

    他起身走到监门处去取汤水,就听见监门正对的楼梯口响起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他往嘴里灌了一口热羹,随后又回到被月光照亮的一块青砖上落座。他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也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公公能否替我传个话?若能保我家人平安,我死而无怨。”许森宇淡淡开口。

    来人正是太后的心腹宦臣梁长年。

    梁长年卸下兜帽,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液体洒进了许森宇刚喝了一口的热羹里。

    梁长年尖细的嗓音说:“主子说了您这事办的实在不漂亮。柳博丰当年寻着了安平王的那枚印鉴,放在了钱家的柜坊里,就是为了避着太后的眼线。您怎么能没查出来呢?蓟王殿下可是顺着这根藤摸着了您的底儿啊!”

    “蓟王殿下?太后难道不知道他是个冒牌货么?!单凭这一点,就能让他死!”

    梁长年不赞同地摇头:“哎呦,您这话说的。蓟王殿下已经快死了…倒是您府上带走那丫头,现在被皇上的人保起来了。您说是您算计不周呢?还是蓟王殿下诡计多端呢?”

    许森宇朗笑一声,轻蔑道:“诡计多端?我看他是想装足了样子,等着时机成熟,让皇上下旨铲除湘王殿下吧?!这时候又往兰妃脸上抹一笔,这不是一箭双雕么?!太后难道看不出?”

    “太后怎么会看不出呢。太后起初还觉得对不起柳家,把柳家的小孙女赐给了三皇子做尊贵的蓟王妃。可谁能想到这小夫妇俩竟跟自己对着干。”梁长年笑声像个老鹌鹑,继续说:“许相走的不会孤单。蓟王殿下活不久了,整个蓟王府都得跟着陪葬。”

    许森宇眼中一亮,追问:“太后是打算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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