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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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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恩煦因他的呵斥哭声中断, 她愣了片刻,才猛地起身跑到桌子上去拿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把她吓了一跳,脸上长了脓疱的地方被眼泪刺激地有些渗血, 此时的样子就跟被火灼了似的, 看着都吓人。

    柳恩煦惊恐地将双手捂在脸上,不敢再让郁昕翊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可郁昕翊却突然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极为满意地笑着走上前, 手臂从后环着她说:“这样也挺好的, 没人能欣赏的了你现在的样子。”

    柳恩煦听他埋汰自己,吸了吸鼻子, 慢吞吞地说:“我还需要别人欣赏吗?我倒可以窝在府里欣赏别人。”

    郁昕翊觉得她这是变相地报复自己, 于是宠溺地笑了两声,下巴搭在她肩头,懒洋洋地说:“走了, 去睡觉!”

    柳恩煦还没反应过来, 桌上的烛火就熄了。

    她这才把手从脸上挪开,顺着郁昕翊手臂的力气转过身去。

    刚转过去,郁昕翊就极其准确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而后,他哄着她入睡的口吻, 将声音放地极轻:“阿芋,好眠。”

    柳恩煦再想张口, 却没了机会。她眼皮突然发沉,目视着那双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眸子缓缓闭上了眼。

    ——

    窦廉等人商讨完第二日调兵进城的事后已过了子夜。他跟着个提灯的兵卫往自己的住处走, 困倦得伸了伸手臂,嗓音略微沙哑问:“湘王妃带着其他女眷顺利离开了吗?”

    提着灯的兵卫点头,恭敬地回应:“日暮那会就在临城落脚了。”

    窦廉抬头看了眼挂地正高的冷月, 想起那张冷漠的面孔,又问:“蓟王妃呢?闹了吗?”

    提着灯的兵卫说:“没有,只要了一次药,之后就睡了。”

    窦廉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与众不同,他故意说了那么多吓唬她的话,本是想看她失常后的反应,想从她嘴里套些有价值的信息,可谁能想到,这小姑娘竟还睡得着觉。

    子夜的山风刮得格外猛烈,他抬手把披风上的兜帽带在脑袋上,脚底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还没走近房间,身后就匆匆跑来两个提着刀的兵卫,仓促地禀报:“孙大人在回民房的路上遭了袭击!现在重伤,昏迷不醒!”

    窦廉神色一凛,追问:“遭了谁的袭击?”

    提刀兵卫说:“是个黑影,没看清样貌!”

    窦廉立刻下令:“通知雷将军封山!山里有人作乱!”他又转身问自己的贴身侍从:“城里有蓟王的消息吗?”

    身边的侍从回应:“我们的探子还没赶回来,据说右监门卫的曹将军下午突然带兵出城,我们的人没敢轻举妄动。”

    窦廉心不在焉地摆摆手,面前的两个持刀侍卫匆匆退下去找雷将军。窦廉心里顿时产生了极其不好的预感,曹思康是父皇的心腹,可先是捉了许森宇,现在又突然调兵出城,他感觉这样的安排恐怕对他的计划不利。

    “他出城去哪了?派人跟着了?”窦廉边走边问。

    贴身侍卫说:“偷偷跟着的,据说曹将军只带了一百多个兵卫,往东边的宿卫军营去了。”

    窦廉若有所思地抬手摸了摸下巴。

    东边宿卫军营的上将军是窦棠的舅舅,曹思康这时候去找他,还只带了一百多人,倒像是去颁旨的。

    可他奇怪的是,这时候怎么不是太后身边的梁长年去?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去想曹思康去找梁长年的目的,而是急匆匆往回走,想先弄清楚是什么人闯进了自己的地盘。

    他从高处匆匆走下楼梯的时候,就看各处都燃起了火把,黑暗中密集且快速的移动,倒像一条条被惊醒的火龙,四处游荡,寻找猎物。

    窦廉突然想到什么,脚步稍顿,跟身后的侍卫交代,让雷将军先一步去寻刺客的踪迹。自己则是调转了方向,朝柳恩煦所在的山崖土房走去。

    山崖的风比别的地方刮得更猛烈,可迎面而来的山风同样刮来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窦廉正往山坡上走的时候眉头不经意间紧紧蹙起,他身后的侍卫也同样意识到了危险,迅速围到了他的四周,包裹着他往山崖的方向走。

    刚走上最后一层楼梯,他就看见原本守在小王妃房间外的两个侍卫,浑身血淋淋地僵直立在原地。

    围着他的一行人同时减缓了速度,直到走近跟前,被他派出去试探的人才连滚带爬地折返回来,说两个人的脚被钉在了地上,脸上的皮被剥掉了,眼睛也不见了。

    窦廉倒吸一口凉气,可探知的心远胜过此时的恐惧。

    他推开了身前挡着自己的侍卫,疾步走近土房,一脚踹开了房间的木门。

    昏暗的房间内,桌上还有柳恩煦上药用的细布和空药瓶,可四处都没见到柳恩煦的影子。

    窦廉仓惶下令:“封住所有出山的路!抓住蓟王妃的大赏!”

    窦廉后怕地又看了看身后的房间,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深藏不露。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小王妃竟然有这样的本领,更没想到她竟跟前段时间京城的剥皮案有关。

    窦廉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姑娘的手比美玉还细腻,怎么可能沾染上那么鲜血呢?

    可他立刻觉得自己寒腹短识。越是高深莫测的人,越是隐藏的高手。若早看出她有这样的能耐,他还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他走近房间,正对着门外落座,看着外面的人把守卫的两具尸体移开,他才转移视线冷眼望着山道尽头,等着来报。

    他坐立不安地回忆着刚才跟柳恩煦的短暂接触,绞尽脑汁去想她是否曾留下过任何破绽。可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自始至终的从容淡定,丝毫没有过任何惧意。

    他越想越惊慌,刚才他还跟她说了那么多自己明日的安排。

    若是真让她跑出去!怎么收场?!

    他起身,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立刻想到灭口,这件事可以嫁祸到窦棠身上!

    只要找到那个邪恶的小姑娘,他就能处理好之后的事。

    “殿下!”山道尽头突然疾步跑来个小兵,手上的刀出鞘了一半,随着他跑动叮呤咣啷响个不停。

    窦廉往外迎了两步,就听小兵边跑边喊:“临近山脚的林子里发现了血迹!雷将军带人寻过去了!”

    窦廉未加思索,带着人往小兵说的那个山林走去。

    正此时,小兵嘴里提到的山林里,伊兰军的总统令雷洋正带着上千人在山林里仔细排查。三层排列的阵容连一只青蛙都绝不会跑掉。

    乌压压一群人谨慎地往山林的尽头走,那里面是一处汹涌清绝的大瀑布,这么搜索下去,雷洋有信心没有任何活物能跑的出去。

    就在雷洋带着士兵离轰轰水声的瀑布越来越近时,就听到右手边头顶的方向传来“嗖嗖嗖”几声兵器划破长空的声音。

    雷洋身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切破了喉咙,躺倒在地,抽搐不停。雷洋未加思索,拔刀向着暗器袭来的方向纵身跃去,可还没贴近,就感到一阵凉风从自己身侧滑了过去。

    声音飞快地落在了三层士兵的队伍后面,而后是极轻微的踩断枯枝和碎叶的声音。雷洋当即调转方向,并下令三层兵卫朝着身后的方向齐齐放箭。瞬间阒静的林子里传来千只羽箭的破空声。

    雷洋带着兵卫疾步往幽林深处折返,所经之处,尽是刚刚射出去的箭枝,还有被羽箭刺死的逃窜动物。

    雷洋分辨不出这个刺客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可他幽灵般神出鬼没的身影却让跟着他一同搜寻的兵卫开始胆战心惊。

    直到寂静的山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惊叫的声音,雷洋才带着身后的兵卫下意识变化了方向,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窦廉下山进入山林后,并没看到雷洋和他的千百兵卫,反而是一片黑寂寂的林子。

    他身边带着不过七八个人,此时的状况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放缓了步子,让身边的人先去前面查看雷洋队伍的踪迹,自己站在被月光照亮的一小片空间里等着兵卫回来报信。

    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报信的人没等回来,长期练武的敏感听觉让他先听到黑漆漆的林中窸窸窣窣,忽快忽慢的脚步声。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扬声问:“谁在那?!”

    可除了越发清晰的脚步声,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身边的几个兵卫纷纷拔刀做出了即将战斗的姿态,可刀刚出窍,拿刀的手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齐刷刷地削了下去。

    窦廉顾不上周围的惊叫,下意识接住身边正掉落的钢刀。这时候他来不及往回跑,只能趁其不备,翻跃进黑暗中,同他一样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等待进攻的时机。

    他藏在一棵树后,听着刚才的脚步声忽然停下来。可那些被人切断手掌的人痛苦的哭嚎声,却影响了他的判断,让他听不清任何其他的声响。

    他手臂一抖,从宽袖里落下几枚钉刺,甩进了几个拖他后退的兵卫脖子里。林中瞬间的恢复了原本的寂静,他也能更加轻松地辨认林间的任何异响。

    直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不是向着自己,而是朝着山脚的大路移动。

    窦廉等了片刻,直到林子里隐约传来许多人纷杂的脚步声,他才猜到可能是雷洋的人在往这边赶。他终于放宽心,纵身翻跃,跟着那人的脚步声往山脚行去。

    越是靠近山脚的那条大路,他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因为山脚边同样埋伏了他们的暗卫,只要刺客现身,必死无疑。

    窦廉追着他临近大路边时,突然看见他追逐的人影停在大路旁一片黑漆漆的空地上不再向前。他两手指抵在唇间,吹响了暗哨,如墨般的黑暗山脚下霎时点燃了上百根火把,将眼前的一切照得清晰可见。

    窦廉提刀缓缓走进黑暗中的那抹身影,直到走近跟前,黑影转身,他才颇为意外地勾起嘴角,讥笑道:“三弟这时候,怎么在这?”

    郁昕翊沉默不语,立在黑暗中冷眼回望。

    窦廉在离他十几步的位置停住了脚,看着他的眼神里兴趣更浓:“我还以为蓟王妃是个训练有素的小杀手呢,没想到竟是你?”

    郁昕翊冷笑:“我只是听探子说,在这见着了阿芋,才迫不得已深夜到访。”

    窦廉“啧啧”两声:“三弟可真是好身手,怪不得几次父皇摆宴,你都不肯献技呢,原来是怕技艺高超,露了馅啊!”

    郁昕翊笑容收敛,视线默默移到窦廉身后的那片黑暗中。

    窦廉脸上的笑意更盛,他窦褚有天大的本事,这时候被他的人里外夹击,他倒想看看他怎么跑?

    郁昕翊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却依旧漫不经心地说:“那也不及湘王殿下的本领,竟然能在这藏了支军队。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湘王殿下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

    窦廉笑容舒展,看着郁昕翊身后缓缓走近的士兵,他抬手捏了捏下巴,突然不知道该夸窦褚痴情还是该笑他傻。

    他开口讥嘲道:“即便是动了心思,三弟这个时候为了个女人自取灭亡也实在是不值得吧?”

    郁昕翊抬手理了理衣袖,背对着光线的脸此时微微低着,让窦廉看不清他的表情。

    “湘王殿下说说,若是我不来,就能有好下场吗?”

    窦廉看他的目光里充满蔑视。以往风光无限,受父皇称赞的蓟王,此时又是什么呢?

    俘虏?

    他“呵呵呵”笑了几声,恐怕很快就会沦为阶下囚。

    他叹道:“三弟说的也是,只不过是保住了你的名声罢了。可命都不在了,要名声有什么用?”

    郁昕翊没再回应,依旧腰背挺直,从容不迫地整理自己的宽袖。

    窦廉脸上原本的得意在看到他提起的宽袖上,突然一滞。他有些困惑,若窦褚是来偷袭的,怎么会穿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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