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眼神
其实这是个意外。
我的确因为刘紫然的处境而分心，那一瞬间，血骷女鬼险些给了我致命一击。
不过，那一爪子逼近的时候，我其实是在合适的距离感觉到的。
那一刻我有闪避的机会。
但是因为本能地反应，我失误了。做了一个原本以为是错误的选择。
就在感觉到危险的一瞬间，我放了一部分的虫泥。
就是我保命的虫泥降。之所以说用虫泥降是错误的，因为那术法同样需要精神力高度集中，在施展期间，甚至不能用任何蛊降术。
所以在施展的一刻我心都凉了一半，我以为这术法一定会让我分心到完全没办法控制血骷女鬼。它那一爪子，必定会要了我的小命。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没受影响！
在我使用虫泥降的同时，我居然也收紧了束缚血骷女鬼的魂锁！
我很意外，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只能猜测是因为虫泥降对我其余蛊降术的限制，反而让我更加容易地去集中精力应付魂锁另一头的血骷女鬼。
不过原因是什么，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结果，我很喜欢这个结果。
一爪子刺入血骷女鬼的嘴巴，扯掉她的舌头，也根本不是因为我愤怒。我只是单纯的兴奋，因为这个令我惊喜的结果而兴奋。
但是对于骷髅脸，我是真的很烦。
于是……
“呃！！”
我遁入虫泥之中，眨眼间便来到秃头面前！虫泥一部分迅速裹住了刘紫然的半截身体，漂浮在我虫泥之上，被魂锁限制的血骷女鬼，也抬起鬼爪，直接一爪子撕烂了骷髅脸的脖子！连带着那颗念鬼脑袋一并拽了下来！
秃头顾全大局，不会做亏本买卖。在我逼近的瞬间，他迅速松手，放开了刘紫然！接着又与我拉开距离。
只剩下那颗可怜的骷髅脸脑袋，这会儿被血骷女鬼掐在手里。
但因为我这动作实在太快，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只闷哼了一声，再看四周时，却发现场景已经改变。
自己不仅没有继续掐着刘紫然的脖子，甚至连自己的脖子都找不到了。
“怎……怎么回事……大哥？你……我……”
“你什么？怎么，把自己是谁都忘了么？”
我从虫泥中露出了自己的脸，还有立在我身边刘紫然。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不是受了伤……”
骷髅脸那颗脑袋表情无比僵硬。
我看了看左肩:“对，你还挺关心我。真的要谢谢你。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关心我，我很感动，但你说要吃她……是你说的吧？你要尝尝？”
骷髅脸磨牙，他死死盯着我，但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试图反抗，挣扎，那颗魂体脑袋的下面不断生出黑色的触须。然而，在那些触须碰触到血骷女鬼身边散着的血气之时，直接就化为一股白烟消散。他根本挣脱不了。
“大哥……大哥救我……”
于是，他扭头看秃头。
秃头只盯着我，没有开口说话。但他的脚，却一刻不停地慢慢向后挪动，挪到了一处泥潭的边沿。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的？嗯？”
我控制血骷女鬼，将那颗脑袋推到我面前。
“你……你个废物！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不过是鬼仆厉害些……你，若没有那鬼仆……我……”
骷髅脸的脑袋在发抖，他瞪圆了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紧我，满眼的疯狂的恨意！
“哎？你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做鬼，你也很有骨气。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有骨气的人。要不，我放了你吧？”
他盯着我，不给回应。
他当然不愿意相信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种可能。不是因为我说的理由，而是许嘉嘉还被这秃头的人俯着身。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许嘉嘉也愣在原地，警惕地盯着我。
因为这会儿我把她跟那秃头隔开了位置，两边想要会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我把视线转向秃头:“老兄，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大家都是来‘鬼会’赚‘骨令’。我们之前虽然闹过不少不愉快，但你没有真的伤到过我，我也从未对你出过手。其实我们可以不做敌人的。稍后那大胡子杀了赤藤妖，‘骨令’你我对半分，怎么样？”
秃头盯我半天了，听了我此刻的话，他才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没什么花花肠子。另外，你兄弟的脑袋在我这，我不打算杀他。说真的我还挺喜欢这人的。而我老板的姐妹，正好也被你的人附身，那不如这样。我把这脑袋还给你，你让你的兄弟离开那女人的身体。”
“小子，你鬼仆很厉害，我是没想到的。不过，你别以为我真的那么好被你暗算。不要想着对我耍什么小计谋。”
“多疑了。我说真的呢，你换不换？”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问你换不换？”
说着，我控制着血骷女鬼的手，一点点的，慢慢地捏着那颗骷髅脸脑袋。
“呃……呃啊！大……大哥？”
他大吼，努力地想要转过头，看他背后的秃头的方向。
我慢慢把脸凑过去，小声说道:“哎，你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他好像没把你当回事儿？我可是真的很欣赏你，想给你一个机会。可惜，你大哥他为自己的多疑，居然把兄弟都放弃。”
“大哥！大哥你救我！你救我啊！我没有被他下毒……我真的没有！我们不是第一次对付降头师，我了解的，无论是虫毒还是蛊降术，我身上都干干净净！他不会借我害你的，大哥你救我啊！！”
骷髅脸的脑袋大吼了起来。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无比舒适。
“换……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彼此都不吃亏，谁也没机会害你谁的条件。”
说话时，秃头眼神转向我身后不远处的被附身的许嘉嘉。
“许嘉嘉”立刻会意，向着我的方向走来。
“你要换了？”我笑呵呵地问。
“对，我的条件是……”
“等一下！”
我摆手。
秃头疑惑，骷髅脸的表情还停留在兴奋上。
下一刻，我对他们两个微笑道:“不好意思，我骗你们的，我不想换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我的大笑声中。
在骷髅脸惊讶又疑惑的眼神中，他那颗念鬼的头颅，被血骷女鬼一爪子捏爆！被捏爆的前一刻，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完美的绝望。
而后，他烟消云散。
对我的仇人而言，我其实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
从来都不是。
因为我知道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说，死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要的是他们痛苦。
希望破灭，就是最大的痛苦。
但我也没有放弃许嘉嘉，毕竟我需要从她那里得到周南的线索，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追查周南，追到了这“鬼会”。
不过，还未等我做接下来的安排时，惊千封与赤藤妖那边的战况，却出现了问题。惊千封一个走神，左臂被赤藤妖的毒藤捆绕！那毒藤放出腐蚀性的黏液，让惊千封的上臂，迅速化为白骨。
他为了不死于这一击，果断抽刀断臂！
我本以为是我收回了血骷女鬼，导致惊千封那边压力变大，被赤藤妖碾压。可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赤藤妖已经相当狼狈，他那些藤条会中，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也是愣在那，疑惑地看着自己半边身子窜出去的几条毒藤发呆。
而惊千封，他此刻正在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方向。
我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
杀意？
奇怪，怎么突然对我心生敌意？
虽然疑惑这个，但此刻我俩面前都有大敌。他收回目光，我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秃头身上。
我放出刘紫然，让她先去缠住许嘉嘉。用不着非打赢她，暂时控制住就好，拖到我将秃头灭杀。
……
接下来，这片树林泥沼之间，刘紫然对“许嘉嘉”。
惊千封对赤藤妖。
我对那秃头。
附身许嘉嘉的念鬼，因为自己这边一鬼被灭杀，秃头老大在与我争斗的过程中，也是始终躲闪，不敢硬碰。在泥浆与树林阴雾中逃窜。导致他分心，很快被刘紫然占据上风，正欲使出念鬼术法之时，却见刘紫然突然打开挎包，从中取出一只黑色木匣，打开以后，钻出密密麻麻如同虫群一般的血色小纸人，把那“许嘉嘉”上上下下围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这纸人？
刘紫然从前没用过，我稍微有点疑惑。
但再看那黑色的木匣，我突然想起这东西似乎是之前杜幽兰给她的。看那意思，似乎是给她和许嘉嘉“单挑”的时候用的秘密武器。
刘紫然确实把这东西藏了一阵，我怎么问都不说。
刘紫然那边制住了“许嘉嘉”，我这也将秃头逼入绝路。之前我多少有点高估他了，在血骷女鬼面前，这秃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跑。最终，在一处泥潭之中被血骷女鬼的血气截住了身躯，而后血骷女鬼提着秃头的双腿，将他拽了出来！
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爱玩，惊千封刚才看我的凶狠眼神，这会儿我更加在意。
于是，意念一动，直接就命令血骷女鬼杀掉这秃子。可就在血骷女鬼下杀手的同时，就听这具身体用重叠的声音拼命嘶吼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啊！别……别杀我，真的不是……呃……啊！！”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血气腐蚀，烟消云散。
临死的一瞬间，他在挣扎中甩掉了头上的大片泥巴。我这才发现，这被拽上来的人的脑袋上，似乎是有头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