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毒疮
我们三人一尸傀到了鬼婆婆的据点，一栋阴气缭绕的鬼楼。
可这鬼楼奇怪，那阴气不是盘踞，而是正在消散。我以为有陷阱就没有轻举妄动，用蛊降虫先行探查，可楼内所见画面却又属实让我惊讶了一把。
就像刘紫然说的，我们好像真的来捡人头了。
楼内，我一个没留神眼虫被一血木轮椅砸碎，那眼虫临碎裂前让我看到了挂在轮椅上的半截身体。而视线刚刚切回到了外面，附近树丛中又是一阵骚动，接着，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老太太躯体从中蹿了出来。
那尸傀女见到老太太当即惊叫道:“婆……婆婆？！！”
老太太尸体虽然只有半截，但动作却极为迅猛！如同蹲点狩猎准备一击必杀的野兽一般！我与刘紫然都迅速躲开，她比我快点，还能顺带拉着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宁梓恒。我就只能顾自己，至于就在我手边儿的红衣女人，完全腾不出手。
而红衣女人，也因为被我鬼铁线限制身子动弹的缓慢，想要躲开完全来不及，直接被那老太太的半截身子扑倒，一口咬在喉咙上！
人这皮肉是有一定韧性的，正常咬人，想要扯下一块皮肉，并不是很容易。
尤其脖子那地方还有里面的气管。
最多让你撕掉点皮。
但这半截老太太不一样，不仅动作迅猛，那张嘴的力气也极大。这一口下去，红衣女人半截脖子直接就没了，跟咬了一块松软的蛋糕似的。俩手再轻轻一掰，脑袋和身子就彻底分开了。
老太太双手捏紧拳头，对着那身子和脑袋一通乱砸，眨眼间便把红衣女人砸成了肉泥。
“三省哥，刚那女人叫这东西婆婆？她，她还没下半身儿，所以这就是那瘸鬼婆婆了？？”
刘紫然这刚站稳就对我提问。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不过，她不是没有腿，她的腿，在那古楼里面。”
“靠这玩什么呢？哎，哎三省哥，她盯上咱们仨了！”
下一刻，那鬼婆婆双手撑地一跃而起，直奔我跟刘紫然这边再扑过来！她动作迅猛，虽然只有双臂，可树丛间弹跳的速度极快，这种对手没办法一直躲着，也躲不过来。先前她撕碎那红衣女人身体时，我控制鬼铁线，让那女人躯体中的灵魂，盘绕在这老太太的身上，此刻分出一半鬼铁线，迅速钻入其身体。
与此同时，刘紫然也拔出两把杀生刃，迎了上去。
这老太太虽然动作迅猛，速度极快，可她实在是太疯了，疯到没脑子。攻击起来毫无章法，完全是跟着本能行动，所以虽然来势凶猛，却始终被刘紫然耍着走。
“哎？三省哥我觉得这玩意儿也不是很厉害，一个笨哔呀……”
“小心老板，我给她中了鬼铁线，但始终没反应。”
“啥？不是想阴我吧？”
刘紫然谨慎起来，甩开泥娃娃虚幻了身形，给自己创造机会。在老太太身子趴在附近一棵树上，寻找刘紫然真身时，刘紫然悄悄绕到其背后，两把杀生刃，一上一下，刺入老太太头顶以及后背的魂眼位置！
乍一扎到的时候，刘紫然还挺高兴，以为自己得手了。结果被老太太回头一巴掌抽飞，直接滚到我脚边。
“哎，嘶……疼疼疼……”
刘紫然拽着我裤腿爬了起来，对着我一副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搞什么，这都捅不死的吗？”
“捅不死就对了。”
“啥？”
“我的鬼铁线和你的杀生刃，还有你刀刺的位置，都是针对灵魂的攻击。一次没反应，也许是她实力强大。两次、三次都一点反应没有，要么咱俩太水，要么，就是这鬼东西身体里根本不存在灵魂。”
“哦，那是咱俩太水了……”
啪！
我推刘紫然脑门一把:“水个屁。”
接着，我便单独走上前，一步步靠近那鬼婆婆。
“三省哥？”
刘紫然要跟着。
“不用了，她其实没什么威胁。”
我这话刚落下，扑在树干上的鬼婆婆便反手推树干，身子跟按了弹簧似的直奔我而来。
逼近我面前的一瞬间，我捏紧拳头，手心儿牙齿一咬。那鬼婆婆身体中的鬼铁线，立刻转化为小黑蛇。
那一瞬间，老太太从褶皱的皮肤开始变成了灰白色。
当她扑到我身前，一对枯爪抓住我的双肩时，那双臂已经是绵软无力。接着，便顺着我的胸口滑到了地上。
在她落地之时，我清楚地看到这老太太后腰魂眼上的伤口是十字伤。
刘紫然刚才对着那个部位只扎了一刀，也就是说，那里先前就被人刺过。我蹲下，正想仔细察看那伤口，可惜小黑蛇的毒性太强，这身体已经化为乌有。
“搞定了？”
刘紫然惊喜。
“嗯，不过其实她早就死了，我们连捡人头都算不上。”
说着，我视线转向面前的鬼楼。
“什么意思呢？”
我走向鬼楼，顺便对刘紫然说了我的猜测。
那个先前一路杀了不少尸傀的人，确实按照眼下唯一的路线，来到鬼楼。并且在这里与鬼婆婆碰面，他跟鬼婆婆，还有那些尸傀间又是一场大战。砍瓜切菜一般，把那些邪恶之物斩尽。
甚至连这威震“鬼会”的瘸鬼婆婆也没给面子。
在鬼楼内，他一刀劈断了鬼婆婆的腰身，鬼婆婆自知不敌，便逃出了鬼楼。可惜并没有逃多远，就被那个人追上了。那个人手法干净利落，只一刀，就从魂眼的位置彻底灭杀了鬼婆婆。
甚至对方连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鬼婆婆常年炼尸，制偶，尸傀之术的邪气早已充满了躯体。所以她死后不久，那尸体便因术法的邪气所影响，吸尽本体血液为力量，成了天生的尸傀。
“呜呜……怎……怎么会这样，婆……婆婆被杀掉了，婆婆怎么会被杀掉……怎么办，我……我……”
这时，我身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
扭头一看，是盘旋在半空中，依旧被我鬼铁线所困的红衣女人的亡魂。
那鬼婆婆的尸傀全靠本能，所以虽然毁了红衣女人的身体，却没伤到她的鬼体。
也多亏留下了她的性命，毕竟接下来的路线，还要靠她指引。不过，在去往北村湿庙之前，我们三人一鬼还是先进入了鬼楼，之前蛊降虫没有把这地方全部探查清楚。我想找找，在这到底有没有许嘉嘉的痕迹。
若是她真的死在了这，那这计划也得变变。
这鬼楼之中，大小房间一共二十间，基本都装着与制偶有关的东西，虽然没有与鬼婆婆交上手，但从这些物件上看，对方也是个傀儡术法的高手。尸傀我也稍微学了点，但与她相比，应该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尸体。
男女老幼，什么样的都有。一个个都是支离破碎，被保存在大小容器之中。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被剥去了皮肤。
本来一见到这场面，我是很头疼的。
毕竟对我跟刘紫然来说，辨认许嘉嘉的唯一办法还是长相。哪怕是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印记，被剥了皮也是无法见到的。但好在最后关头，我心血来潮又给地下室翻了一遍，在地下室的一间密室之中，我找到了这瘸鬼婆婆专门用来收集人皮的房间。
皮囊数量基本对应了外面尸体的数目，而且排列顺序也是从新到旧，不存在插队现象。最新的人皮就三张，两男一女，没有许嘉嘉。
“也就是说，她基本上还活着。应该是还活着。”
我面对着眼前人皮，说出了心中的判断。
“三省哥，那你说嘉嘉是自己逃的，还是……”
“我希望她是自己逃的。”
“为什么？那个人还挺厉害的，捉鬼驱邪的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坏人，有那个人帮忙的话，嘉嘉……”
啪！
我推了一把刘紫然脑门。
“嘶，你又推我干啥？”
“你忘了那秃头了？他也很厉害，可是他吃人的。”
“奶奶的，你说得对，差点给忘了。”
“走吧老板，那人既然已经走到这了，估计下一站也是北村湿庙。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一趟那里，让那小女鬼帮我们找路，这次得快点了。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比鬼婆婆凶。”
……
黎明，一束阳光穿过乌云，落到一条浅浅的溪流中。
一个男人赤着上身坐在流水中。
他身体健壮有力，肌肉的轮廓仿佛艺术雕塑。
但是……
但并不美，也不会让任何人去羡慕。
因为那一块块肌肉上，满是扭曲的疤痕与腐烂的毒疮，它们就像是一张张会呼吸的嘴！疤痕每一秒都在颤抖，毒疮每一刻都在流脓！
男人慢慢抬起头，他那张毛茸茸的脸刚刚好接住了此刻的阳光。
可阳光太刺眼，又让他忍不住抬手去遮挡。
手臂抬起，带着溪水落下的声音。
这声音让河流附近，草丛中的另外一道身影缓缓苏醒，她正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地看着此刻眼中的世界，一时半会儿记不得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直至那溪流的水声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才看到了那张宽厚的背影。
“你……谁？！”
“你醒了？”
男人回应，与那张大胡子脸孔完全不相配的是他柔和的声音。
“你是谁？”
许嘉嘉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后，脑袋一阵疼痛，一段段记忆迅速从脑海深处涌了出来。
村子，尸傀，遇袭……
她即将被杀死之时，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闯进地下室，将那一众尸傀鬼怪砍翻。
“想起来了？”
回忆时，男人已经离开了溪水，走到她面前。
那高大的身影，赤着的上身，让许嘉嘉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嗯……是你救了我？”
“我没心思救你，只是有点事情我自己办不到。刚好你是个活人。”
“什么？”
男人转过身坐下，将宽厚的背对着许嘉嘉，而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背:“看到了吧？”
那满背的脓疮中间，有一道深深的抓痕，皮肉破开，更深的位置甚至能够隐隐看到骨头。许嘉嘉惊讶这伤口的严重程度之时，男人随手丢了个针线包过去:“给我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