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牵引
“到哪去了，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的？”
典当行附近的一间茶馆里，雨菲与我见面。
桌上摆着几张纸，有些照片，还有些文字资料。
“我满世界地找你，无论怎么都联系不上。”
说着，她视线转向桌边呆坐的刘紫然:“典当行关门了？你们三个到底去什么了？”
“啊……那个，秘密的修行。”
刘紫然回应。
我提前跟她说了，去兰姐那的事情，不能对雨菲说。包括兰姐这俩字以及杜幽兰的名字，都不能提。
刘紫然发呆，估计就是琢磨这个呢。
“修行？”雨菲好奇地看我:“什么意思？”
“她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顺手照顾孩子。”
我随口回应。
雨菲又看刘紫然。
“啊……我铺子被人抢了，没打过人家，就修行提高一下自己。”
“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我兴趣也不是很大。最近我有些事情要忙，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这些资料，是我整理好的与宋祖仁有关的内容。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宋祖仁发生改变，就是从去了清风山道观开始的。可惜，那里的道士都死光了。”
“有一个没死。”
“哦？”
“绝尘子，不过那哥们儿植物人了，一直也醒不过来。那个杜悠常去照看他吧？”
我扭头问刘紫然。
刘紫然眨眼:“为啥问我？？”
“杜悠不是你闺蜜么？”
“大哥，那是你妹闺蜜！我姐们儿叫王琳玥！”
“啊……记混了。”
“总之我要给的信息就是这些。宋毅德带着一些人去了宋祖仁的黑金岛，刚刚去不久，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行，先安排，但不急着动身。一个星期之内吧，这期间，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随便你，号码给你发过去了。联系这个人就好。”
说完，起身便离开。
等雨菲走了，刘紫然才敢大声喘气儿:“呼……好家伙，汗都出来了。”
“你紧张啊？”
我扭头，疑惑地看着刘紫然。
“不紧张啊。”
“那你流什么汗？”
“我尴尬呀！三省哥你们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一样的关系么？为毛说起话来跟机器人对台词似的？”
“可能是因为你在这，她不爽吧。”
“哎？？为啥？”
“我哪知道为啥，你不是也说她一直看你不顺眼么。”
“我瞎说的，感觉还好啊？我又没得罪过她。哦……那我知道了！她是个兄控吧？对不对？！哎，不对，你俩还不是亲兄妹，我的天……啧啧啧，所以说她是不是觉得我对她有威胁？我果然是魅力大得有点过头了呀，都给同性产生压迫感了呢！”
刘紫然一脸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我……
“老板你最近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滚蛋，别叫我老板啊。在你那咱俩不都快分道扬镳了么，老板个头还，再说……我铺子还没抢回来呢，老板个脑袋的老板，哭……”
提到铺子，刘紫然愁眉苦脸。
“没事儿，分道扬镳之前，我先帮你把铺子抢回来。做事有始有终。”
跟雨菲提的七天，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三省哥？”
刘紫然胳膊搭在我肩膀上。
“嗯？”我看她。
她看着我的嘴:“你知道吗，你要是有一天死了，被扔进火花路里，最后骨头都烧没了，肯定还能剩下嘴巴。你这嘴巴好硬啊你！”
“起开。”
我拨开她的手:“总之我是一定要杀掉周南的，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到最后你都会面临这件事。我们注定不会是永远的朋友。”
说完，我离开座位，去结账。
邹白表情纠结:“姐，三省哥跟师父什么仇啊？他真要杀师父……不对，是师父真的没死？那要真的没死的话，三省哥那么毒，不会真给师父毒死吧？要不我们还是趁早分开吧，先找到师父呗？”
“找个屁，他用不着你关心……哎呀，别添乱，我去哪你跟着就行了，我又不会害了你！”
“可是师父他……”
“师父什么呀？昨天不是都跟你说了么，三省哥就是口嗨，他打不过周南的。等他能打过了，周南也跑了，你当周南是萨哔啊？”
“紫然姐，你是不是知道师父在哪？”
“嘘，别提他。”
“你背叛师父了……”
“我背叛个屁了？你有病？”
“紫然姐你不能因为自己是恋爱脑就……”
“我给你脑袋扣开你信不信？都说了没有背叛不背叛的！”
我结完账，走回来，刘紫然正搬着邹白的脑袋，用小勺比画撬头盖骨呢。
“你俩完事儿了么？完事儿了走吧，回典当行看看。刚才雨菲话的，很有问题，她说典当行没人，这不对。就算我们不在，那个叫许嘉嘉的也不会消失吧？”
我“救”下邹白。
这小子先跑上车，刘紫然也要追出去，但被我先一步拦住，拉在酒馆里面。
“干嘛？”她疑惑地看我。
“我听见了。”
“什么？”
“其实昨天我就很奇怪一件事，不过因为很多别的事情摆在一起，短暂地忽略了。我记得你说，你之所以当时要用话反驳周南，不是不相信他说的我是左元这件事。而是因为他佐乐令你感到失望的事情？你知道他在哪对吗？”
“……”
“他做什么了？”
我追问。
“三省哥，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俩第一次分道扬镳的时候，那个人面鼠仓库吗？在那我们遇到过一个绷带缠着面孔，手里拿着禅杖的人。那天去提醒我的，就是他，他是周南。而且，我跟你说过吧，周南曾经的确是个和尚。”
宋祖仁、蒙面男以及周南，这三者之间我原本就是画等号，又标注问号的。
但听了刘紫然的话，蒙面男与周南之间的问号，可以抹去了。
他们之间画了等号。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天铺子里丢了的东西，是周南老婆的尸体，同样明白为什么刘紫然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
“所以让你失望的事情，是他生产毒瓶，和那些死于邪术试验的尸体。”
“差不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是个恶人，他……”
“你觉得有隐情？所以实际上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查清这件事。以及关键时刻阻止一些事，阻止我杀他，或者他杀我。”
“三省哥……”
“嗯？”
“其实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周南知道你要杀掉他，知道你们之间的仇恨。”
“他当然知道，他做过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他不想杀你。那天在仓库里，提醒我，也不过是为了牵制我俩回典当行的速度。他知道我不会死在那里，更知道那个时候，你根本就不在那地下仓库之中。三省哥，你觉不觉得……他好像是需要你活着？”
“……”
“三省哥？”
刘紫然的手，慢慢地，悄悄地拉住了我的手，温暖柔软。她平静温柔地看着我:“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你也没提过。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可以感受到你的痛苦的。三省哥，每次在我看见你的时候，都会觉得就像看到我自己一样。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我不想你被痛苦冲昏了脑子。现在相比找到周南，杀死周南，我们是不是更该想想，他到底在做什么？是否有意地牵引着你，去做某些事情？或者，是在牵引着我们？”
牵引……
为什么刘紫然用了这两个字。
我俩视线相对。
那双温柔的眼睛，有点不像她。
但或许这就是她本该有的样子吧。
从相识开始，我们就在玩一个谁骗谁的游戏。突然发现一直以为赢了这场游戏我，实际上，一直在输。
“你的眼睛，能看见未来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划过这句话，便把说出了口。
“能，副作用是变傻。但也只有几秒钟的未来。”
“我不信。不过谢谢你。”
“嗯？”刘紫然疑惑。
“老板你知道吗，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我好像已经找到了关于宋祖仁的重要信息，比这些东西都有用的。”
我拿着手里的那沓雨菲给我的资料。
“什么啊？”刘紫然好奇地看着我。
“是你说的‘牵引’给了我提示。
先说那小丑吧，他自称宋祖仁害怕他，所以将他封印，可实际上，离开封印的他反倒更加虚弱了。为什么呢？在封印里面厉害，出来反倒不行？难道是封印之中有意加强了他的能力？
再有就是，宋祖仁那边突然出事，正好在小丑被我们带出封印以后。真的是巧合吗？我不觉得他会病危，毕竟都病危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死。
所以，把这些事情前后一结合，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所谓封印，未必是要封住那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还可能是要保护一个对自己来说，很有用处的东西？如果把这个封印的作用，从限制威胁，改成保护，那么大概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小丑在封印之中很强，在封印之外很弱。
那个小丑的灵魂之中，藏着与宋祖仁有关的重要的秘密。但宋祖仁不希望我发现，他甚至明白，我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于是，那个宋祖仁在岛上出事的信息，就是故意给我，希望我去那座岛。
他真的在‘牵引’我，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