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两界门
“我可以带你去两界门，找金身。但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必须留一手。我要与那女人魂命相连，我若魂飞魄散，她也必死无疑。看得出来，那女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巫女要跟我合作，一定不能什么便宜都让我占去。
她至少得保证自己安全，于是，向我提出用刘紫然的性命，限制我。
“好啊，没问题。”
我直接答应了她的条件，但也不忘提醒她:“如果我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你最好提前想想，比死更难受，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做好点心理准备。”
她冷漠的看着我，没有回应。
只是对我伸出了手。
我将她的手抓住，十分柔软，像是活人……
可这触感仅仅是短暂的一瞬间，接着，它开始变得干枯，僵硬，生满褶皱，随着触感的改变，我重新看到了现实模样。
那片荒村。
黑屋门外是我，黑屋之内是巫女。
它面目焦黑，双眼凹陷。
恢复了亡魂的模样。
在巫女的背后，刘紫然、秦绿绮以及王琳玥，此刻漂浮于半空之中，身体黑雾缭绕。
巫女向后伸出手，掌心钻出一条血色丝线。
那丝线直奔刘紫然而去。
我迅速伸手，抓住巫女的手腕。
巫女亡魂僵硬的转过头，凹陷的眼窝散发着黑气:“你想反悔？”
“不……”
我摇头，慢慢松开那只手:“我只是提醒你，千万别把这个人，给我弄死了。”
巫女没有回应，手中血色丝线瞬间钻入刘紫然身体之中。
魂命相连。
接下来，只要巫女的亡魂灵魂受到重创，魂飞魄散，刘紫然也会死亡，并且同样灵魂消散。
有了这一手，巫女亡魂才确保了自己不会死在我的手中。
“两界门在哪？”
我问。
“断崖……就是你们……掉下来的地方。”
“那？”
我十分疑惑。
记忆中，那个地方，倒是确实很像之前在巫女亡魂意识里所看到的场景，可两界门怎么一丝特殊的阴气都感受不到？
我疑惑这个，但很快，我便有了答案。
我与巫女亡魂重新来到断崖下，大巴车的残骸，里面的尸体还都在。
就在车坠崖位置前，大概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这里的草地生长的十分平整。我站在这个地方，稍微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很特别的凉意。
这时我看向巫女亡魂，它也正好将头转向我，凹陷的眼窝，散发着浓重的黑雾！
紧接着，它低头，张开嘴巴！一团黑烟吐出，喷在我们脚下的草地！
草地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不是真的燃烧，而是急速枯萎，枯萎到极致，化为灰烬。
而在那灰烬之下，我看到了一整块巨大的石板。
巫女化作一团黑雾，盘旋在我身边，对我解释道:“这是周南，当年打下的石碑，故意压住的位置……石碑之下，就是两界门入口。”
原来当年周南并没有说谎，他真的镇压了两界门。
因为他的镇压，才让我很难去感受到两界门的阴气。
“周南……他当年用金身，镇压两界门，金身便进入两界门中，就在地狱阴间的入口……所以只要打开石碑，跨越那门，便可取回金身。但因两界门已经被封，所以这门，短时间内，只有活人能进，活人能出……一旦死物进入，便是进得去，出不来。”
巫女说的后半段儿话，我知道。
之所以叫两界，就是将这世间阴阳分割。
游魂野鬼一旦进入另外一界，哪怕它在人间是再大的妖魔，也无法抗拒其中的引力。
除非这门是开着的。
就像两界门未被镇压之前。
不过，这两界门内凶险异常，满是地狱阴间的凶魂厉鬼，常人如果进去，怕是几秒之内，就会被凶魂恶鬼啃噬到渣都不剩。
我深吸口气。
蹲下，手扣住石板的边缘，用力向上一抬！
咔！
地面发出声响，仿佛什么东西在断裂！
可这石板却纹丝未动。
“要是抬不动，可就不怪我了。”
巫女冷漠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姓秦的，你要找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带到了地方。接下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我要回去，与王琳玥更换巫女身份……你的事情，就不管了……”
说完，她就要走。
但被我回手一把拽住！虽然那是一团黑气，但在被我掐住以后，迅速恢复了枯瘦的人形，它被我掐住了后脖子，不断挣扎，却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你要做什么？！”
巫女亡魂低吼一声。
“我这还没见到东西呢，你就想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你！”
“我什么？搭把手，这玩意儿我一个人可抬不动。”
幻象之中，这巫女亡魂或许还能与我周旋一阵。但在现实之中，它绝斗不过我，知道跟我聊什么别的都没用，只能咬牙认栽！
黑雾涌起！
钻入石碑之下，我顺势用力，向上推去！
这一次，石碑动了，又是“咔咔”几声清脆的声响，石碑已经被我抬起来十几公分的高度！
抬起的一刻，我的指尖，明显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这里果然是两界门。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我们家祖传的金身，从前的记忆，一幕幕回到我眼前。
属于我的东西，终于，要回到我的手中了……
“喝！”
我单臂用力，向上猛劲儿一推！
整块石板被我推得立了起来！
而那下面，瞬间钻出大团黑雾！石板之下，一团暗紫色的扭曲，其中充斥着一张张怪异、扭曲的人脸，它们痛苦嘶吼，分裂挣扎，像是要挣脱那紫色扭曲的限制，却又完全没有办法。
只能紧贴着，尽可能感受曾经属于它们的人间。
看到这场景，感受到这股汹涌的阴气，巫女亡魂在我手中挣扎:“放开我吧！门……已经打开了，跨越这屏障，便可站到降头金身！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它要走。
“秦三省！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我的确承诺过。
巫女助我找到降头金身，我就不去耽误，它跟王琳玥之间的私人恩怨。
不过……
我这人守诺吗？
哈哈哈，我从来不受诺啊！
答应别人的要求，能否做到，完全只看我当天的心情。
所以，我一把将巫女亡魂塞入面前的紫色扭曲当中，紧接着，自己也一步跨入！磅礴的阴气，冲刷着我与它的躯体、灵魂！
这感觉并不舒服，仿佛身体随时会散架。
巫女亡魂痛苦的吼叫，几乎要打穿我的耳朵。
“秦三省！！你……你骗我？！你……你不怕那女人死吗？！啊……啊啊！！”
“哈哈！”
我大笑，按着巫女亡魂，又狠加了把劲儿！
“你知道吗？一开始你就搞错了一件事儿。你觉得我很在意刘紫然死活？实话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乎！哈哈哈！那女人死不死，关我屁事儿？我之所以哄着她，只为了找到降头金身！现在我想要的东西，你都带我找到了。那她死不死，我还用管吗？”
“你……你……”
“而且说真的，哪怕我的确是在意她的性命，你也必须死。因为我这人记仇，威胁过我的，都得死。最后再告诉你个秘密，其实那石碑，我推得动的……哈哈哈！”
冲破！
两界门的界限被我冲破！
我看到了一团金光，但很模糊，看不清楚它具体的模样。
金光的四周，满是狰狞的鬼面！它们成千上万！铺天盖地！如绝地洪水向我涌来！
千钧一发直接，我掐着巫女后颈的手掌放出无数蛊降虫，钻入巫女亡魂躯体，将它瞬间分食！
化作星星点点，向四周散开！
虽然也是鬼怪。
但巫女亡魂在人间久了，人味儿还是更重点。
刚一来到这地狱阴间，也是这些恶鬼的食粮。
我先将它分散，这些恶鬼，便四散着追了出去，少数几只靠近我身边，也被我利落打散。
抓住机会，我的手一把摸向那发光的金色！
我，握住了一只手。
熟悉的感觉，那上面有我父母的温度……
那一瞬间我居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这感觉，已经不知道被我忘记了多久，久到好像从未存在过。
我将它握紧，一把抽了回来！
我拉近那团金光，身体迅速向后倒退，眼前却闪过一幕幕画面。
那是正在被众鬼分食的巫女亡魂，消散前自灵魂中散落的记忆碎片。
在这画面中，我看到了周南。
那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原来，他没骗刘紫然。
无论是镇压两界门，还是那红袍的来历，他都没有说谎。
而真实的故事，其实，是这样的……
从前有个村子，叫白兜村。因连接两界门，村中常有怪异之事发生。村子是有名的鬼村，即便村民想要离开，也会将厄运，如病毒一般，染向外界。
它就像这人间的毒，必须驱除。
可除掉它并不容易，多少和尚、道士、驱邪之人，用上浑身解数，用了几辈子的时间，都无法做到。
直到有精通巫术之人，教村民巫女镇压之法。
以巫女一人之苦，救整个村子的人。
就这样，选巫女，关黑屋，镇压两界门……在白兜村传了一代又一代。
直到她。
那个巫女亡魂。
从决定她成为巫女的那一刻，她就在问，为什么是她？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别人的幸福，要靠牺牲她来换？
她不想一辈子关在漆黑的牢笼里，像个牲口一样。
所以她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