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倒v）
由于浑身是血, 模样有亿点点吓人，为了防止有不明真相的路人报警，伏黑惠只能打电话让伊地知洁高过来接人。
放下手机, 三人找了个相对来说很少有人经过的小巷子, 狼狈的靠在墙边互相看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最后, 钉琦野蔷薇看了一眼伏黑惠，又和虎杖悠仁对视一眼,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笑了起来。
伏黑惠也忍不住弯了一点点眸子，绿色的眼瞳中染上了笑意。
有时候, 少年少女们的笑点就是如此的蛮不讲理以至于莫名其妙。
伊地知高洁来的很快，没什么精气神的社畜带着三人进入了咒术高专的地界。
五条悟不在高专。
钉琦野蔷薇和虎杖悠仁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在这样的时刻却不在高专, 最后只能归结于五条悟的不靠谱性。
伏黑惠倒是隐隐能感觉到五条悟会在的地方——大概是夏油杰被咒灵带到的地方吧, 尽管他不知道夏油杰会在哪里, 但是他想, 五条悟那样的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尽管五条悟不在高专, 但是对于夏油杰，了解的可不止五条悟一个人啊。
七海前辈也和夏油杰有过交集吧。
家入老师更直接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同期生。
于是三人进入了医务室。
……
七月，正值酷暑之际, 涉谷几乎是人头攒动，难耐的热气弥漫着街头的每一个角落。
在一个鲜有人踏足的清洁工具摆放间, 一个常人无法看见的怪物带着一个黑头发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青年被怪物黑色粘稠的力量半裹着身体, 狭长的狐狸眼安静的阖着, 黑色的发丝乖巧地被汗沾湿在脸侧，与任何时候的「夏油杰」都不一样。
他现在显得格外的乖顺。
或者说。
死寂。
无论是看见五条悟的第一次死亡还是第二次、三次，或者说是看见了其他人的死亡, 夏油杰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这样的情绪。
但他现在似乎是真的累了，阖着眼睛无动于衷。
咒灵嘶吼着不成句的词语和音调，表情狰狞地，十二只血红色的眼睛狠厉地盯着安静的青年，咒力再一次翻涌蒸腾起来，就如同他们的主人一样，杀意翻腾的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攀附着青年的身体。
像是要把他一滴不剩地撕碎，腐蚀掉。
青年任由咒力攀附，他感觉到了颈项上再一次攀附上了冰冷的手指，感觉到腹腔被钝器强行刺穿，听到血肉被撕扯撕裂的声音，感受到因此带来的窒息和痛楚。
但，他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这就是结局了吧。
以一种平凡的方式诞生，尽管中途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岁月，最后却还是只能默默无闻的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也许会成为新闻上的一个猎奇信息也说不定。
夏油杰这么想着。
思维变得迟缓了许多，但他仍旧感觉到腹腔的钝器被抽了出去，颈项上面的禁锢在一瞬间紧了，然后也消失了。
睁开眼，一抹亮眼的苍蓝色倒影在了夏油杰的眼中。
是悟。
他脑海里模糊地出现了一个念头。
「真是的，唯独这个时候，这一次没有这么草率的就死去啊。」
身体因为失血过多以及大脑的极度缺氧导致了夏油杰在失去支撑的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五条悟接住了他，一双六眼阴冷的看向了咒灵逃跑的方向，把夏油杰抱在了怀里。
他把人护住，一声呢喃随着风飘散在了空中。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杰。”
咒灵跑掉了，五条悟并没有追上去的打算，毕竟比起挚友，其他的事情都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五条悟带着他回到了高专，家入哨子正背对着大门与一年级生们聊着什么。
“杰啊……真是难以想象他经历了什么呢。”硝子这么说道。
五条悟进门的动作顿了一下，而虎杖悠仁则是敏锐地发现了他，举起手臂摆动了几下，“诶？五条老师回来了吗！”
随着小老虎带着朝气的声音，其他人也往这边转过了头。
家入硝子第一时间看向了五条悟手中的人性，触及到了那张熟悉的人脸，她微不可觉的顿了一下，“悟，你终于想清楚了要把杰的尸体给我解剖了吗？”
“诶？夏油老师死了吗？！”虎杖悠仁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没有啦，硝子为什么这么想啊。”五条悟果断反驳，“杰只是昏过去了啦。”
“哦。”家入硝子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随后发出了失望的声音，她叼了根烟，“真是可惜啊，我想要解剖你们俩好久了。”
正准备点烟的时候，她的余光瞥到了一缕粉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扫兴的吐掉口中的烟，家入硝子顺手把打火机拍到了解剖台上，“杰怎么了？”
五条悟把夏油杰放到解剖台上，顺手又把打火机扔到了桌子上，嘴上应答道，“啊，出现了一只特级咒灵。”
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但这个消息也同样很含糊。
什么咒灵，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会打不过，这些信息全都没有透露。
家入硝子也没有想要强行探究的想法，她只是拧起眉，“一只特级咒灵就能把杰伤成这个样子啊。”
她抬起手给夏油杰拍了一个反转术式，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变拉了啊，悟和杰。”
反转术式的疗效不是一般的好，夏油杰腹腔几乎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颈项中紫的接近于黑色的掐痕也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啊，毕竟不是简单的特级诅咒嘛。”五条悟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撑着脑袋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夏油杰。
“醒了的话就睁开眼吧，杰。”
随着五条悟的声音落下尾调，夏油杰如同鸦羽般的眼睫颤动了几下，逐渐掀开露出了内里漆黑的眼瞳。
他坐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抿唇保持了沉默。
——他怎么感觉自己最近从病床上坐起来的次数有点太多了？
鹿齐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身下的解剖台，面无表情。
这次直接打破了记录，从解剖台上坐起来了。
……等等为什么是解剖台啊？！校医室里面应该有这种东西吗？！而且他很明显看着都没死对吧！！
鹿齐欲言又止，所以他们是默认了自己必死对吗。
五条悟出声打断了鹿齐脑内飞速刷着的弹幕，“杰，不打算改变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五条悟特有的嗓音染着一年级生从未见过，而家入硝子又格外熟悉的，五条悟dk时期的少年狂傲意气。
在场除去两位最强之外，没人能够听懂五条悟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言语，但气氛却莫名的凝重，他们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着黑发青年的回复。
直觉告诉他们，这很重要。
大概过去了五六分钟，夏油杰的唇角重新挂上了笑容，他笑意盈盈的回答说道，“好啊。”
他漆黑的眼瞳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分明染着笑意，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感觉到沉重压在心头。
“最后一次了。”就让他，看看奇迹的存在吧。
太阳彻底沉入了云中，天色暗了下来。
……
夜风亲吻着夏油杰的发梢，广阔而又平坦的操场上，夏油杰随地坐下，双手撑地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在稠黑的天幕中，会有星星撕裂出来闪烁吗。”黑发青年明明望的是漆黑的天幕，瞳孔却没有聚焦，他微微失神的低喃，不由自主的质疑道。
“那是当然的啊。”五条悟白色的发丝散落在脸颊周围，漆黑一片的眼镜挡住了苍蓝之瞳的亮色。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有星星的。”
六眼神子紧挨着黑发青年的身体坐下，和他并排着望向天空。
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夜幕，此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几颗细碎的星星撕裂了一小部分，不规则的闪着星光。
夏油杰随着他的话抬起头看了看，随后又抬起手，像是想要抓住那几颗星星，又像是仅仅想要触摸，隔了一会儿，他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悟？”
白发的神子握住了青年的手，顺手带着他一起向下倒去，发丝凌乱的散在地面，他看着越来越多的星星撕裂了天幕的阻拦闪出属于自己的亮色，眨了眨眼睛说道，“唔，也许是挚友之间的心灵感应哦？”
夏油杰哑然失笑，盯着闪烁的星光没有说话。
安静的夜风带着不远处绿色植被所特带的气息路过，微弱的星光闪烁在天空中，不亮，却连成了一片。
夏油杰眯起眼睛，又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已经发现了吧。”
“我的谎言。”
五条悟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抬手摘掉了墨镜，那双苍蓝之瞳毫不掩盖的露在了外面。
那种完美的世界，加上夏油杰矛盾的表现，要是还没有发现的话，他这个最强恐怕就只是徒有虚名了。
“啊，一不小心说了一句废话。”夏油杰轻松的笑起来，“毕竟悟一直都很敏锐啊。”
……不是的。
五条悟在心里反驳了挚友的话，至少——至少在那个时期，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或许察觉到了，但以他少年时期的心性，想必是不可能重视的。
所以才会造成后来的悲剧啊。
星光闪烁着，夜风吹拂着。
五条悟有点恍惚，他好像退回到了十六岁的夏季，也是这样微凉的夜风，也是这样安静的夏夜，十几年的日子就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他的身边依旧是夏油杰，他们两个人一直从问题儿童成为了问题教师，这期间，没有叛逃，没有疏远，也没有……苦夏。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成熟，一起教书育人，一起活成了理想中的样子。
如果说真的有这样的世界存在的话，五条悟想，他大概会很羡慕那个世界的五条悟吧。
“悟，别再探究我身上的事情了。”夏油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呢？杰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五条悟看着天空，口中插科打诨般的说道，“咦——杰好恶心。”
“不，没有。”夏油杰无奈的反驳了他的话，看着连成一片的星空，却没在说出什么话来了。
灰色的云逐渐聚拢，遮住了连成一片的，格外绚烂的星空，让原本纯色的背景变得混乱浑浊，就像夏油杰对于自己这一生的评价——因为自我感动而乱成一团的肮脏人生。
“你会对我失望的。”夏油杰说道。
“哈？”五条悟猛地坐起来，趴到夏油杰的身上与他对视，面上是不加掩饰的震惊，“怎么可能啊杰。”
“你没有睡醒吧？”
“我永远都不可能对你失望的，杰。”
五条悟认真的注视着夏油杰。
夏油杰看着那双漂亮的苍天之瞳，似乎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以明媚苍蓝的天空作为背景的，夏油杰的倒影。
“还记得吗？你曾经说「你的选择都有意义」，”五条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在这句话我又还给你：你的选择，也一样有意义。”
夏油杰恍惚了一瞬间，一颗不算小的雨点落到了他的眼睛下方，他坐起来，水珠被重力拉扯这下滑，水痕留在脸上，就好像他流过泪一样。
你会的。
夏油杰在心里说道，因为另一个悟就曾经和他说。
他说——
「放过我，杰。」
……
自那以后，五条悟好像更忙了，无论是一年级的学生还是二年级的学生，都很少再见到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白毛教师了。
夏油杰也很少看到他，不过由于一直住在一起，夏油杰也曾经问过他。
大概是半夜的时间，夏油杰被吵醒，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暖黄的灯光并不刺眼，却也能恰好照亮室内。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手里的一大摞纸质资料，问道，“你最近也太忙了吧，悟。”
“还是说咒术界已经垃圾到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五条悟唇角含着笑意，他把资料扔到桌子上，顺口回答道，“虽然咒术界的确没人了……”
“不过这些倒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呢。”
他顺手翻出一页资料，夏油杰能够看见上面写的是某些人的信息资料。
“是因为想让杰看见一个超——大的奇迹啊。”某个白毛翘着唇角这样说道。
“是这样啊。”夏油杰打了个呵欠，“需要我帮忙吗，反正我也很闲。”
“不用哦。”五条悟笑着，“毕竟杰还需要教你的学生嘛。”
夏油杰点点头，重新躺到了床上，临睡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但那分明是你的学生吧。”
“哎呀，我的就是杰的嘛。”某个无良教师这么说着。
……泻药，并不需要这种分享。
“总而言之，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夏油杰做出了总结，随后冷酷无情的开口说道，“好了，继续训练吧。”
“休息时间结束了。”
“唉——”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同时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夏油老师——”虎杖悠仁哭丧着脸，“我们已经训练了一整天了诶。”
“对啊对啊，”钉琦野蔷薇同样一张哭丧的脸，“我感觉我美少女的肌肤都变得干涸了qaq”
“嗯，也行。”夏油杰想了想，点了下头。
“好耶！”粉发少年和茶色头发的少女都欢呼起来，而一边略显沉默的黑发少年也是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连续一天的高强度实战演练还是让他们有点疲惫了。
“那我们来跑圈吧。”夏油杰唇角含着温和的浅笑，但在这句话的尾调落下之后，这个笑容唯独只能在学生们的眼里算是「恶魔的狞笑」了。
在场的人们爆发出哀嚎声，伏黑惠也略微抿唇紧绷起来。
夏油杰笑出声来，“悟的学生们还真是好懂啊。”
“好了好了，休息吧。”夏油杰拍拍手，善心大发决定放学生们离开。
“夏油老师，要一起去新开的甜品店吃东西吗？”钉琦野蔷薇收好攻击的武器，重新恢复了青春jk的模样。
“你们先去洗澡，如果在六点之前做完的话就一起吧。”夏油杰弯着眼眸，“老师请你们。”
钉琦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对视一眼，默契拉起伏黑惠就往宿舍楼跑。
伏黑惠：……
夏油杰摇摇头，“还真是有活力啊。”
他看着三个少年少女的背影，视线模糊了一瞬间，天空好像突然暗下来了，只有遥远的天边因为即将要升起的太阳而提前有了一抹渐变的白色。
活泼的奔跑着的少年少女突兀的变成了几具冷冰冰的尸体，横躺在不远处。
他们死在了黎明的前夜。
……真好啊。
夏油杰甩甩头，眼前的画面被打散，视线内重新出现了已经变得很小的三人组，活泼，而具有生机。
他再次在心里说道。
「那就再试试吧，说不定，奇迹会在此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