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路向北
战争终于胜利了，但是在陈西身上，却没有胜利的喜悦感，反倒是满身的疲惫。
走都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许悠喊来了担架，把他放上去，陈西说: “我现在有好死不死的感觉。”
许悠笑了笑: “你且死不了的，你现在已是大英雄了。”
是吗，英雄就这个样子吗？
在他有了超神战力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他再不是过去的那个陈西，他的形象逐渐被异化，甚至是神化。
他感觉连最亲近的朋友也不例外，小妖说话都特意一种温柔的口吻。
这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因此让自己孤立起来，他宁愿不要什么超能力，像一个人呆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代表他做为人的形像越来越模糊。
这不光没有让他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充斥自卑的心理。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他妈我才不要这种见鬼的能力，能力是天生的，而我，是被外因强加的，我也不想与众不同，只想是一个普通人。
他垂头丧气，越这样想，心里越惶恐，仿佛众人都在指指点点他，都想离他远点。
他们往北而上，结束了人类与丧尸的战争后，局势逐渐明朗起来，大体能确认出未来时局的走向。
对于人类来说，已形成以程植为代表的官方正府，和魏啸天代表的自然集团，中间可能还夹杂一些零星的群体。
丧尸却是未知数，因为它们太多了，先知的几千万丧尸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丧尸活动在人类周围。
没有谁能确定明天如何。
现在已接近于秋天，冰凉的空气自北方迎头而来，秋风高爽，乔木荡然，有叶子卷落下来，凭添几分萧索。
就像许悠这几天来的心情一样。
她的心情也是随着陈西的心情在变化，出于什么情感，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从在兵工坟厂相遇至今，这一路下来，也曾在患难中不分彼此，也曾在某些时刻貌离神合，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对他的防范。
而他呢，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接近于颓废状态的男子，却莫名其妙，不情不愿地被推上了神坛。
他的心事，她觉得还是能理解到几分的，借助异能，他本可能顺势而为建立高塔的顶端，但性格令他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你说他优柔寡断，也不是，军人的历练让他杀伐果断，可他缺少一种欲望，这是成为一名领导者必备的品质，这种欲望，就是追逐名利的野心。
可惜他没有。
而这恰恰是危险的，他会成为野心家们注意的对象，从此以后，他再不会默默无闻，风平浪静。
人类会选择他，还是丧尸会选择他，还是他最后成了一个异己者。
她忽然起了一种母性的温柔，虽然他武力爆表，但迷茫，让他像个孩子，需要一个人去安慰他，疏导他。
希望他能静下来，接受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一直陪着他走，虽然沉默无声，但沉默有时候是更好的支持。
尤其是男人，话说多了他不一定听，反而适得其反。
在担架上睡了一觉，陈西问: “我们去哪里？”
许悠说: “北方。”
小妖这时问陈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飞冲天的意思。”
小妖晃了一拳，可陈西连挡的力气都没有。
小妖叹口气: 这人是程咬金三板斧，时灵时不灵。
此后他们沿途仍碰到很多丧尸，小妖以为，作为人类基地的北方，会是一片歌舞升平，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但是大失所望。
开头还好，沿途的丧尸解决的很顺利，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丧尸，北方虽然早是丧尸的天下，但人们还能在夹缝中存活。
没有先知丧尸大军，那种压迫感。
程植对此的看法，一路下来，没有死人，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残酷的战争之后，活下来的士兵显示出对当下的知足，每个人对未来充满深深的绝望，所以再不必想别的，能全身全影的回家，就是光荣。
程植让士兵可以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他们大口喝着储存的王正正凉茶。
有人喊着口号: 多喝王正正，喝多不上火。
有一点是绝对可以放心的，丧尸不会像人一样，搞个暗地偷袭。
败了就是败了。
郑玩对一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最后他对小妖说: “你为什么说要毙了我？”
小妖: “我说过吗？”
“你说过！”
小妖想了一下: “那是说给老丧尸听的，你不要当真。”
“我当真了。”
小妖自知理亏，不想理他。
郑玩和几个文艺兵唱起了歌，他在教他们唱“丧尸之歌”。
他们还在讨论要不要把丧尸之歌当成军歌来唱，小妖得出一个结论，这群人没救了。
对四人组来说，从江州开始，都在与丧尸周旋，差点死于非命。
北方有什么，有无家可归人的庇护所，有祖国的中心，有人保护，有安全感，他们这样认为，到了北方，等于回家了。
现在，曾经三万多人的部队，带着胜利凯旋了，还是和前几回一样，这次还打了大胜仗。
把最大的丧尸群体，先知大军，给打趴下了。
可是，胜利的人就剩了这么点人回来，这胜仗可不能再打了，再打几次胜仗，人都打没了。
出来接近于一年，程植为了证明自己以进为退的策略是正确的，与那些行政首长争论了几次，最后才说服他们。
其实所谓的说服只是个面子问题，军队只听他的，那些个首长，还是要让他们觉得命令是他们下达的，这样才不会刺疼那颗脆弱的心。
不管怎样，会有个短暂的和平时期，究竟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北方的丧尸比较笨，但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
南方的丧尸在进化，北方的岂能居于南方之后。
他们到达新都的外围，也可以说是新都的前站城市，这里有一条河叫围河，所以取名围河市。
新都在当年可是政商一体，繁荣昌明，人口太多了，有一些人为了逃避城市的高物价，不远百里，汇集于此。
这里还有个停机场，属于新都的第二机场，丧尸围城的时候，逃难的人都跑到这里，他们认为外国会是安全的。
在执勤警察干预下，绝大多数想逃的人在铁丝网外围看着，因为有钱的没有力气，有力气的又没钱，最后发展成一次群体事件。
正好这时，一个消息传来，新都那边的第一飞机场被人炸了，飞机的羽翼削平了一座航展楼。
更加群情激愤了，那点警察的兵力都不够吐唾沫淹的。
而且，到了最后，警察也不知为谁维持秩序，他们很快也改变了身份，成为一名反抗者。
高喊着: 人人ping等，人人zi由。
太放纵的自由最终毁了一切，大家都走不了，那就一个也别想跑，十二架飞机顷刻之间燃起熊熊烈火。
有一个社科院的老教授痛心疾首，顿足捶胸: 这都是钱啊，祖国的财富，你们这些败家子，哎呀，我的眼镜呢？
他的眼镜，连同他，被裹挟的愤怒大军淹没。
经过多日的心理疗伤，陈西的自我状态明显改善了很多，这时他已没有超能力的感觉，还和从前一样，超能消失了，有些人会觉得不舍，但他却像抛弃了包袱一样，轻装前进。
如果得不到身份认同，那只是别人对我的看法，我还是我，只要我知道自己是谁，那别人对我的强加概念便没什么用。
“是不是这样？”他问许悠。
许悠说: “是啊，你还好明白了这点，自信是需要自身证明的。”
“有一些患得患失明明是自己想多了，反而归咎于别人的看法。”
“如果我又成了一只丧尸，你会怎样接受我？”
许悠微微一笑: “干嘛这么说，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陈西很严肃: “我说的是认真的。”
许悠犹豫了一下: “我也是认真的。”
陈西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再成为一次丧尸，许悠仍会毫不犹豫的爆了他，这就是她。
不想这个了，陈西说: “还好，我觉得我又恢复正常人了。”
“正常人？那好啊，你把这支枪卸了再装上。”小妖这时也跟了过来，
陈西拿过枪，以极快的速度拆解又装好，小妖摇摇头: “一分三十一秒，虽然很快，但这不是超级丧尸速度。”
几个人正说着，传来零星的枪响，开始也不以为意，到处都有离群的丧尸，进入新都，只会更多。
摇滚歌手意兴阑珊的从前面往回走，他是在找他们，他说: “太没劲了，我们的祖国，现在是在一间鸽子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