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暗度陈仓
荆紫嫣这些时日并不好过。
自夜后颁下旨意,要律镜司和黔首司对“剑冢”围剿之后,各地分舵不时有重要人物消失。荆紫嫣知道,这其中多是律镜司所为,而为了不让楚离为难,她还偷偷将“剑冢”中几个无足轻重、随风摇摆的家伙主动暴露出来给黔首司交差。但律镜司夜霜立功心切,席卷之势越来越烈,有两个分舵已经被夷为平地,自分舵主以下全军覆没,对“剑冢”打击颇大。
正当她烦恼之时,忽然觉得身后一股强烈的异样气息扑来,她身子后转,同时长剑出鞘,直向气息来处刺去。凭她的修为,对方是断无可能躲过去的,眼见偷袭者便要身首异处。
哪知道一剑过去,荆紫嫣竟刺了个空。一个人影飘飘摇摇地落在她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她魂牵梦绕的楚离。
荆紫嫣大喜,扔下长剑便向楚离奔来,直到快要扑进他的怀里时,才忽然想起这是在“剑冢”,这里或明或暗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自己作为首领,不能失态,于是立时站定,连声音都那么稳:“你来了?”
楚离知道她的想法,笑道:“我来了!”
荆紫嫣挥挥手,那些暗中的眼睛顿时都消失不见。她抱拳道:“劳你费神了,‘剑冢’多亏有你照顾,否则我们此次还真的是有灭顶之灾!”楚离仍是暖暖地笑道:“你不用客气,既然我决定帮你,无论怎样都不会放弃!”
荆紫嫣听得一暖,柔柔地笑了笑。楚离继续说道:“如今情势仍旧不可掉以轻心。夜霜是夜后心腹,立功心切,自然会全力追查,我们黔首司也不能一直推脱,那样夜后必然对我生疑。我思前想后没有万全之策,只能冒险来找你商议!”
荆紫嫣无奈地一笑,说道:“你能前来,定然是担心我去找你而陷入险境,如此足见盛情。你为我、为‘剑冢’付出良多,我也不能置你于不顾。我决定暂时解散‘剑冢’,保留实力,待风声过了再举事,你看如何?”
楚离知道她既然这样说,必是想了又想,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于是点头道:“我看可以,你和关键首脑如今处境危险,不宜抛头露面,连‘剑冢’内如今都不再安全,我看你们还是躲上一躲为好。”
荆紫嫣微微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剑冢’在我手里非但不能发扬光大,反而因我受累,不知何时才能聚拢人气,再战江湖!”
楚离知她心里难受,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注视着她,见她也抬头看着自己,情难自禁,一把将她揽过,抚着她的长发,柔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早晚会帮你收拾旧部,让‘剑冢’复出!”
荆紫嫣对他的话十分相信,点点头,“嗯”了一声,便向他的肩上靠去。二人相拥而立,享受这难得的短暂平静。
两日后,江湖上传言四起:有的说“剑冢”难抵两司攻击,首脑被一网打尽,余党死走逃亡,眼看纵横二十年的大势力在朝堂权力面前不堪一击,烟消云散;还有的说“剑冢”执事人荆紫嫣孤身逃脱,留下隐患,夜后下了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江湖上谁也没见过这荆紫嫣,两司也束手无策……
此时的万年殿倒是歌舞升平。夜后正在这里大宴群臣,群臣也都起身向黔首司和律镜司祝贺。这一夜,说不尽的推杯换盏,道不尽的文采风流。
待人散了,夜后将夜霜留下,又派人去请诚王进宫。夜霜见她面色不似方才那般神采飞扬,心里一震,也不敢多问,只是低头顺眉地等待夜后垂询。哪知道夜后并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执事来报:“诚王来了!”夜后眉毛一挑,朗声道:“进来!”夜后见她的样子,心想:“还是亲儿子管用,原先还说什么‘夜家的好儿郎不只是夜白和夜辰’,看来都是唬鬼的谎话!”
诚王夜白如今也摸不透自己的母后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从“剑冢”起事
,自己就越来越看不到母后脸上的笑容,有时他恨不得自己提剑去追杀“剑冢”余孽,扫平天下,让母后看看自己的本事。只是自从北境之变后,自己恐怕难有再带兵的机会,眼下“剑冢”那帮人又被扫荡一空,自己空有满腔志气却无英雄用武之地。
“母后,儿子奉命前来,您有何吩咐?”诚王低首说道。
夜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其实这个时候叫你们来,是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应对‘剑冢’之事?”
此言一出,诚王和夜霜都大吃一惊。诚王说道:“母后此话怎讲,‘剑冢’妖孽被律镜司和黔首司一扫而净,哪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母后是不是多虑了?您连日操劳,要保重凤体才是,有些劳心劳力的事交给儿子去做就行了。”
夜霜虽然不敢说话,但心里却很是为诚王这几句话佩服,想不到闭门读书这些日子,诚王竟有如此长进。
哪里知道,夜后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我还没老,你就想夺权吗?”
诚王吓得连忙跪下磕头,连声道:“儿子不敢,母后春秋正盛,大夜国蒸蒸日上,儿子和朝堂百官还都想跟着您一统天下呢!儿子不会说话,惹恼了母后,该死,该死!”
夜霜也跟着跪下,眼睛瞅着地,心里却暗暗高兴:“夜白不明白夜后的心思,看来这次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可转念一想:“夜后与夜白亲母子尚且相疑到这般境地,更何况我!”不由得心里发冷。
耳边听夜后继续说道:“你们啊,身为皇家儿郎,要多分析时势,你父皇闭关还不知多久,我这两年也精力不济,大夜国早晚要交到你们手里,可你们呢,就知道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哪有半点为我分忧的样子!”说罢,见二人尚在匍匐,又是一声叹息,挥挥衣袖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