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擦肩而过

    楚离仍是一副温暖表情，微笑着问道：“既然你们是陆城主的家人，为何在我大夜国京城与段阁主激斗呢？是陆城主知晓呢，还是他指使？或者，陆城主根本就不知情，是你们兄妹自作主张，不知天高地厚才铸下大错的？”

    这番追问字字如匕首般插入陆无烟的心脏。她在陆苍穹膝下二十来年，自然对自己的父亲十分了解，当下十分后悔刚下山就和哥哥捅了篓子。

    陆无痕吃了“还魂丹”，早已悠悠转醒，听了楚离追问，虽然心有不甘，可细细想来确是深有道理。陆苍穹是被天下公认的修为第一人，又是与夜、厉两国鼎足而立的琼玉城城主，自然身份贵重，所以从来爱惜羽毛，不敢心生跋扈，肆意破坏与两国的关系，也因为如此，夜、厉两国之间每次交手，过后总是请陆苍穹来调解。陆苍穹因此在天下人眼中，是公正的代表，侠义的化身。

    可如今自己兄妹二人独闯夜国，本意早日成名，可想不到接连遇上段怜花和楚离，即便有本命剑加持，却也免不得失败的结果。这样既输了武又输了人，如果让父亲知道，他会怎么想？

    陆无痕挣扎着起身，轻轻拍了一下陆无烟的肩头，坚定地说了一句：“他说的不无道理，走吧！”

    一阵凉风吹过，几片落叶打着旋落在众人脚下。楚离望着远去的兄妹二人，忽然想起了南宫无颜那张娇媚的脸，心中颇有几分想念，一别多日，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楚离见段怜花已无大碍，施了一礼便要就此离去，哪知段怜花妩媚一笑道：“兄弟这就要走了么？见到姐姐也不寒暄几句么？”她这样一说楚离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哪里，段阁主向来在云中一带活动，今日来夜京自然是有要事，我等怎好打扰，还是就此告辞了！段阁主多保重吧！”

    段怜花眼神柔媚，笑意盈盈，点点头道：“既然楚副司首有事要忙，那就请吧。咱们自然还会再见！”

    黔首司和紫云阁的人就此分离，各自去忙。

    回去路上，姜妍一直吊着脸，嘴里嘟囔着念念有词。诸葛无情奇道：“你何时学会了咒符之法？”姜妍气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会咒符之法？”

    诸葛无情向来为人幽默风趣，与旁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众人往往吃他的亏。唯有姜妍在场，他却老实得像根木头，当下闷道：“我看你嘴里有话，误会，误会！”众人哄堂大笑，秦无意指着姜妍笑道：“还是你厉害，我这师弟平时没人管得了他，想不到你竟有这等本事，佩服，佩服！”

    姜妍嘟着嘴，没好气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是朝三暮四，就是左拥右抱！”

    沈孤城听出话里意思，对楚离笑道：“师弟，姜师姐这说的是你吧。我们现下可还都是老榆木疙瘩——独一个,只有你是有了几个美娇娘啊！”

    楚离恍然大悟，定是姜妍见段怜花对自己眉目传情，为她小师妹叶歌鸣不平了。他尴尬地一笑，竟无言以对。

    众人又是一堂哄笑。

    还未走远的段怜花听到黔首司众人的笑声，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几眼。她对楚离确实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天下人都认为她除了杀人就是勾人，可谁都不知道的是，直到现在，她仍是处子之身，从未被哪个男人占有过。段怜花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以她的容貌，称自己为“花”并不为过，只是一个“怜”字却平添了几分悲凉。如今她已经三十岁，在她带领下，紫云阁名列夜国六大宗门之一，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唯独内心想要的却从来得不到。

    直到遇到楚离，她的心弦被拨动，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少年似乎与她前世有缘，总是在不经意间闯入她仍旧少女的情怀。只是没想到楚离短短三四年竟一飞冲天，不但成了黔首司的首脑，身边还有几位美人作伴，让段怜花恼恨不已，只恨自己当日轻易放他离去，没有夺来陪伴身边。

    “楚离，总有一天，你只会属于我！”段怜花本已对杀手生涯厌倦，甚至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些迷茫，眼下楚离的出现，却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楚离并不知道段怜花对自己有意，他现在只是奇怪，为何陆苍穹的一双儿女竟在夜京出现，还平白无故地和段怜花交上手？莫非陆苍穹也来了夜国，这才让他的儿女有恃无恐么？自己打伤了陆无痕，陆苍穹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夜国表面的平静，背后注定要再起波澜。

    楚离想的没错。

    陆苍穹确实来到了夜国。

    他当日派遣陆家兄妹下山历练，其实并不放心。这两个孩子自小长在深宫，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都略显呆板，不似南宫无颜那般机灵古怪，从不吃亏。所以他决定，还是悄悄跟在二人身后，一来可以考察一下二人的长进，二来可以在暗处出手相助。

    陆家兄妹刚下山到夜国的一番对话他早已听到，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混账东西，狂妄自负，早晚必定吃亏！”不过让陆苍穹万万想不到的是，二人报应立时便到。

    段怜花是夜国宗师，陆苍穹是见过的，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对她起了色念，言语冒犯，二人竟动起手来。陆苍穹怕儿子失手，有心帮忙，可毕竟他有错在先，自己若出手相助，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自己这一世英名恐怕不保。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陆无痕胆大妄为，眼见打不过段怜花，竟不惜损耗灵力，祭出本命剑对敌。若不是后来楚离出现，陆无痕必然铸成大错。

    想起楚离，陆苍穹会心一笑。这个年轻人真是不错，配得上自己的女儿。原来，南宫无颜在父母面前不下几百遍提到楚离，“知女莫若父”，陆苍穹暗中一调查，这楚离果然超凡，与年轻时的自己颇有相似之处，于是对楚离更加上心，此次下山也有部分原因是考察楚离而来。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天下第一人”平日里深入简出，竟会为了三个儿女如此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