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七章 黔首难题
赵难见他们犹豫不决,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们现在不走,恐怕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楚离看着荆紫嫣,对她眼中的不舍视而不见,从容道:“紫嫣,你和老前辈先走,我留在夜京观察一下动静。我是黔首司的人,若立时消失不见,反而坐实了刺杀之事,天大地大又逃亡哪里。你不一样,你离开夜京,无人去想你就是那个女刺客,定是有什么急事离开一阵而已!”荆紫嫣见他对自己毫无眷恋,心里难受,但听了他的话,却听出他确实是在为自己考虑,于是说道:“好,我先回‘剑冢’总舵,我会带消息给你。你千万小心,若真的被人抓住了把柄,千万不可意气行事,可立即到‘剑冢’来找我,你我联手,早晚东山再起!”
楚离点点头,向赵难施了一礼说道:“老前辈舍身取义,与我们这两个晚辈大闹坤陵街,让您如此劳心劳力已属不该,现下到了夜京还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便要逃离,是晚辈们无能,连累您老人家了!”
赵难此时对楚离只有欣赏和看重,听他说得自责,哈哈一笑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虚礼太多。我老头子平生做事不问对错,但凭心情,这次虽然没帮着你们杀了那妖后,但总算杀了个痛快,老头子宝刀不老,还强健着呢。下次若还有如此好玩之事,继续叫我!”
荆紫嫣面对离别,柔情似水,再也没有了方才刺杀时的坚毅果敢,她看看师父,再看看楚离,满眼都是不舍。楚离被她眼神融化,一把将她揽过来,爱抚了几下,轻轻说道:“我会去找你的,放心!”
本来荆紫嫣在师父面前掉泪就已经感觉到不好意思,此时竟又被楚离搂着,脸上立时飞上两朵绯云,只轻轻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人商议完毕,立即分头行动。
楚离别了荆紫嫣和赵难,见时间已不早,便干脆没有回家,径直朝黔首司走去。
今日的黔首司人人紧张兮兮,似乎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楚离拦住一名来回奔走的司卫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司卫被他拉住本来不喜,正欲发怒,却看仔细原来是他,于是陪笑道:“副统领还不知道吧,刚刚接到消息,一伙贼人在坤陵街刺杀夜后,将夜司首和狼卫首都打伤了。孟司首此刻正调派人手前去现场查看。”楚离笑道:“黔首司每年大事不断,都这样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那司卫看了看四周,见近处无人,打着胆子凑到楚离耳旁小声道:“副统领不知,据里面的兄弟讲,那几名刺客修为甚高,若夜后当时在车上,必死无疑。只是不知为何,当时在车里的竟然不是夜后,而是慕容剑首,这样夜后才躲过一劫!孟司首接到宫中命令,限期十日查找真凶,如此短的时间,去找几个在慕容剑首剑下安然逃走的刺客,难度可比登天。所以孟司首压力大,弟兄们自然紧张兮兮了!副统领去见司首,可要小心说话,千万不要引火上身啊!”
楚离听了,便知道夜后并不知道自己参与了刺杀,否则便不会让黔首司再去查找真凶了,当下便松了口气,笑道:“多谢兄弟,回头我请你喝酒。”那司卫受宠若惊,千恩万谢地告辞而去。
楚离迈步走进正厅,果然看到孟琉璃和高舞阳等人围在夜京城防图前指指点点。见他进来,高舞阳笑道:“司首,楚离来了!快过来,你可来了!”孟琉璃见楚离到来,眼睛一亮道:“你这个智多星来了,此事便好办了。”楚离笑道:“司首说哪里话,楚离不过是个小小的副统领,哪有资格在各位尊者面前妄称‘智多星’啊!”
旁边一人却说道:“任你如何推脱,我们只当你是你便是,快来看看案情,再谦虚不迟!”楚离瞧去,正是之前见过面的云中佐领林羽,便笑着凑上前去说道:“林佐领也来调侃我,想不到连你也来了!”林羽一边给他腾地方,一边笑道:“哪里是我也来了,我是还没走呢!陈孤月一案刚完,我正要走便被司首留下一同商议夜后遇刺一案,如今正是头痛的时候,不成想你偏偏这时候来了,来得好,快来看看吧!”
孟琉璃见了楚离,总算有了笑模样,在他眼里,没有能难得住楚离的问题,只要他来了,此案必破。他刚要讲述案情,不想听到楚离惊呼道:“陈孤月的案子结了?如何定的?”
孟琉璃索性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最终结案,陈孤月系自杀。”
“自杀?谁信?”
“谁信不重要,关键是夜后信了!刑部接到夜后旨意,与大理寺和咱们黔首司一同调查陈孤月一案,最终他们两家说是自杀,黔首司再三坚持,呈到夜后那里,谁知道她竟然准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黔首司成立十五年,从来没如此憋屈过!”
楚离听了,内心跟明镜似的,他笑道:“既然夜后准了,那陈孤月就是自杀而亡。司首仁者之心,对这等自残之人,大可不必!”
孟琉璃听楚离这样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对着自己微笑,眼神中透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孟琉璃猛然醒悟道:“是啊,我不过是爱惜他一门宗主,修为不易,为了一己之私杀害无辜,企图将大夜带入泥潭。夜后宽宏大量不予追究,足见胸襟,哪里想到他死不悔改,不思图报,反以死抗衡,实属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说罢,孟琉璃轻轻吐了口气,心里说道:“陈老弟,你九泉之下有知,可不要怪罪于我,我也是无奈,今晚回去多给你烧些纸钱,在那边继续享受吧!”
楚离见孟琉璃模样,知道他肯定又在妇人之仁,便笑道:“司首,说说夜后遇刺一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