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章 金殿之上
过了好久,宁相才返了回来,请夜国使团金殿觐见。
端王、楚离两名使节和几位成员迈步进入金殿,远远望去,正中坐着一个威严的老人,头戴紫金冠,身披赭黄袍,正是桑尘国国主——楚天锡,他旁边坐着的正是方才还风尘仆仆,现在光彩照人的灵月公主。
端王率领众人走到丹陛下,高声唱道:“大夜国使臣、端王夜辰携副使楚离等觐见桑尘国主陛下!”
台下众位大小官员早闻端王大名,此时见他竟然面白无须,身形颀长,天生俊秀,怎么也与传闻中的战神联系不到一块,窃窃私语,说个不停。
国主毕竟见过世面,面无表情地应道:“端王免礼。请坐!”
端王等谢过赐座,让随从将所带国礼一一呈上,只见珠宝玉器应有尽有,一时间金殿之上琳琅满目,熠熠生辉。
桑尘国主虽然高兴夜国对本国的尊重,但毕竟有着上次使团被屠一事,所以仍然面无表情。灵月公主干咳了一声,向国主使了一个眼色,国主这才说道:“端王有心了!”
端王此来,毕竟是向桑尘示好而来,加上与灵月公主的关系,因此对国主的举动没有丝毫在意,仍然淡然自若地说道:“国主言重了。桑尘地大物博,山川万物多有灵性,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这些俗物岂能入了国主的法眼。这只是我国一些心意罢了”
国主见他应对得力,不卑不亢,又见爱女对他眼中柔情,心里略知一二,也不点破,继续问道:“不知端王关山万里,前来大漠,除了护送我女儿归国以外,还有什么事?”
端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夜辰此次前来,还有谢罪一事。灵月公主率使团入夜,本为巩固两国关系而来,想不到原陈国余孽竟然胆大妄为,蓄意袭杀使团,并劫走公主,意图挑起两国之争,他好从中渔利,图谋复国。尽管我国救回了公主,但其余使团人员,尽皆被杀。此事虽然非夜国朝堂指使,但毕竟有保护使团不周之过,因此,夜后此次借护送公主归国之机,派我前来向国主谢罪。还望国主明察秋毫,慎思独断,不为外人所动,两国能继续交好,永为盟国,永享太平!”
国主听了哈哈大笑,底下群臣也跟着哈哈大笑,一时间金殿上笑声一片,有几个武将更夸张,竟然笑得流下眼泪。
端王面不改色,这情形早已在自己意料之内,若要三言两语让桑尘国君臣对此事释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众人笑了一通,见夜国使团人人淡定,毫无手足无措之感,便觉得无趣,笑声渐渐散去。
国主冷笑道:“几十条人命,你夜国几句话就想打发了我,也为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端王冷静地问道:“那国主要如何处置,才可消解心头之恨呢?”
国主不说话,旁边一员大将站出来高声说道:“若要我们桑尘国不追究此事,除非夜后亲临道歉,然后将凶手交由我国任意处置,这样便罢了。否则,哼……”
端王见国主并不阻拦那武将说话,想来是早已安排好的。他瞅了公主一眼,只见公主也看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可操之过急。
他深呼一口气,这才静下心来说道:“夜后万金之躯,朝堂诸事繁多怎可亲临,这未免太过儿戏,更何况我们使团就代表了夜国朝堂,本王亲临,难道还不够分量么?至于凶手嘛,既然夜后答应将他流放,留他活命,岂能言而无信。所以这两条我们都无法答应,还请陛下三思!”
国主仍然不说话,那武将闻听此言大怒,扯着嗓子大叫道:“夜国欺人太甚,陛下,还等什么,宰了这帮夜狗,正好为我们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此言一出,金殿上群情激愤,有的说“请国主拨给两千兵马,三日内就要让夜帝夜后束手”,有的说“请国主倾起全国之兵给夜国一个颜色看看”,纷纷请缨要带人马踏平夜国。
楚离有些好笑,这桑尘国虽然兵多将广,但与夜国相比毕竟是个小国,真要是战起来,根本不是夜国的对手,夜国所虑的,是厉国会不会借机侵袭?但要说就凭这些武将,带着二十万大军便想踏平夜国,真可谓笑谈。
楚离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笑了起来,这笑声在群情激昂之中略显刺耳,待楚离发现众人怒目看着自己时,方才有所发觉,但为时已晚。
刚才说话那武将跳了出来,手中一根金槊,足有几百斤,拎在他手里却如同平常之物,厉声叫道:“你这娃娃不知好歹,笑什么鬼东西?”
楚离本不欲回答,但他此次身份特殊,是使团的副使,怎好对侮辱之言不做回答呢?于是他说道:“你这莽夫不知好歹,嘴里乱叫个鸟!”
那武将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副使竟然出口成脏,一时间愣在那里,动也不动。
旁边一个胖子戳了那武将一下,嘴里还问道:“莫非你不相信我国有灭了你夜国的实力吗?”
楚离倒也不想与他们挣得面红耳赤,见这人其貌不扬,说话倒是不错,便也客气说道:“非也。桑尘国久居大漠,纵横动辄千里,讨伐获及上万,实力是没有问题的,但若要灭我们大夜国,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不说大夜国带甲百万,良将千员,单单几百名六界以上的武修就可以将桑尘国搅得天翻地覆且全身而退。更何况,桑尘与大夜之间横亘着厉国,哪有隔着厉国来攻夜国的道理,难道你们就不怕前脚刚出兵,后脚就被厉国占了便宜去?所以我说,我们两国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还请国主和诸位三思!”
他这番话句句在理,像一把把刀子一般刻在桑尘国君臣心上,虽然看似随口一说,实则早就酝酿良久,此刻娓娓道来,让双方众人都十分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