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当年真相5
“我杀了他。”
此言一出，震惊的不仅仅是靳礼清，更有在场所有的侦查员。
陆清桉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模样，那种云淡风轻，那种甜蜜温暖，完全不像是在说残忍的杀戮。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两人在琴房时，他抱着她，听她说起过去后怕无力的过往。
那时候，她的眼角挂着泪，不敢看他，紧紧依偎在他的怀抱里颤抖呜咽。
他以为她是害怕，恐惧，并没有深究她当时微乎其微的不对劲。
她故意隐瞒了这部分事实，轻飘飘的揭过。
紧紧握着的拳头忽然松开了，深邃眼眸里的温柔被晦暗取代，陆清桉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关注着审讯室里的情况。
苏郁仰着头看天花板，回忆渐渐回到十年前那个令她终身无法忘却的噩梦，“警察闯进来之前，我袭击过常念，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伤到他。”
“我和你一样，前半生沐浴在阳光和掌声里，众星捧月，我无法想象这双手无法弹奏钢琴的样子，更无法接受高傲的自己泯然众人。”
“与其带着悔恨独自离去，倒不如带着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一起死。”
“我知道，警方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凶手蓄意伤害人质，可即刻开枪将其击毙。”
十年前，那个昏暗的地下室里。
鱼贯而入的警察包围了挟持少女的常念，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只要稍有风吹躁动，直接扣动扳机。
常念很谨慎，身体靠着墙角，整个人蜷缩着女孩身后，没有把身体任何一部位暴露。
明晃晃的匕首架在女孩脖颈上，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血液像蜿蜒的丑虫子，滑落进衣领里。
能完美作案十几起的常念很聪明，深知谈判的道理，他知道，只要人质在手，警方就会无条件的答应他的条件。
甚至，逃跑。
脑海中的逃跑路线图已经成型，常念朝着为首的警员高喊，他要一辆加满汽油的轿车，不能熄火。
只要能逃出这里，他就有把握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销声匿迹。
被他当做人质的苏郁也知道，警方也知道。
警方妥协了。
为首的警察朝着苏郁微微点头，目光坚定，他坚信会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救出去。
可苏郁不想活着了。
苏郁已经能猜到她离开地下室以后会面临什么，左手小臂已经痛到神经麻木，她满脸脏污血迹，身上脏兮兮，完全不见昔日优雅高贵的钢琴家模样。
她已经从神坛跌落，就算进地狱，也要要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她在常念集中注意力应对警察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挣脱开他的束缚，脖颈迎着闪着寒光的尖刀而上！
常念的瞳孔骤然缩紧，没有人质他就不能安稳的出去！
身体的反应速度快于脑子，下意识把匕首移开！
就在皮肤触碰到刀尖的那一刻，火光电视之间，“砰”的一声——
常念额头中弹，浑身无力跌倒在地。
苏郁瘫软的倒在警员怀里，看着常念头顶不断流出的鲜血，还有他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忽然觉得茫然。
下一秒，彻底脱力，华丽丽的昏倒。
“常念被当场击毙，我被送进医院抢救，”苏郁从回忆中脱身，低头望着双手，手指小幅度的弯曲着，“从那以后，我经常会做噩梦。”
“但我不后悔，看着凶手死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情更让我心情愉悦的了。”
“我的不幸，由他的绑架开始，也由他的死亡结束。”
“我应该开始我新的人生。”
靳礼清眉头紧紧皱着，脑海中不自觉拼凑出血腥的画面，
令他绝望痛苦的魔鬼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他忽然就笑了起来，不是那种阴谋的冷笑，不是那种嘲讽的讥笑，而是一种爽朗、大仇得报的喜悦笑容。
笑的身体都在颤抖，靳礼清想到了什么，“你利用了警方，你就不怕犯罪吗？”
苏郁也笑起来，小声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却没有任何压低，“我是受害者，我怎么会有罪。”
她只是当时吓傻了而已，她做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靳礼清笑着摇头，像是放下了心里沉重已久的大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认罪，我杀人了。”
“王虎，陈世伟，曲玲玲都是我干的。”
“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被外人看做人上人，优秀能干，备受瞩目，”苏郁想也没想，从善如流的回答，“实际上却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是不折不扣的人模狗样。”
“而你，兢兢业业为医学事业付出，到头来却落得现在的狼狈下场，你不甘心。”
靳礼清点点头，很爽快的答应，“我就是要杀掉这些人渣，凭什么他们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却可以好好活着？凭什么我就要活在痛苦里！”
“杀他们，是为民除害。”
苏郁手托着下巴盯着他，大眼睛里只剩下厌恶，声音软软的，话语里却冰冷阴森，“你视生命为草芥的时候，和常念那个恶魔一模一样。”
身体彻底僵住，靳礼清忽然呼吸急促起来，胸膛上下不停的起伏着，甚至开始喘起了粗气。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表情一会儿恐惧一会儿疯狂，抓着自己的头发，回忆起凶杀案的所有过程，血花迸溅在他脸上的温热触感依旧记得清晰。
视线扫视着周围庄严的审讯室，还有身后两位警员，声音惶恐，“不是的不是的！我和他不一样！他是魔鬼！我和他不一样！”
慢悠悠的站起身，苏郁深深看了眼魔怔的男人，做着深呼吸，转身离开。
她要把这一幕刻在心里，永远告诫自己。
推开审讯室大门，敏锐的感受到大家齐刷刷投过来的关心目光，苏郁朝他们温柔的浅笑，视线落在最有存在感的那人身上。
陆清桉同样朝着她走近，自然的弯腰低头，张开手臂，动作熟练的仿佛做过千百次。
苏郁张开手想投进他的怀抱，思考再三还是克制住，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陆清桉，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