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当年真相3
审讯室里，靳礼清安安静静的坐着，目光停留在手上，手指不停拨弄着冰凉的银手铐，垂着头，一副不太爱搭理人的厌世模样。
审讯他的警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无论是谆谆善诱还是拿出铁证，他都置于事外，一声不吭。
仿佛那些事情他没有做过，又好像是，不在意。
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一切恍若未闻。
隔着单向玻璃看着侦查员已经要双眼喷火的模样，可男人依旧半个字也不说，沉默着，让气氛凝固，落到冰点。
“这个人真的是太难缠了，像个锯嘴葫芦，”李佑男长长的叹着气，伸手拽着短发，脸上一片愁容，“审了四五个小时了，什么都不说。”
她不怕他说话，更不怕她说谎，就是怕嫌疑人鸟都不鸟他们。
所有的审问技巧都在他的刻意忽视下成了渣渣。
“有句话说得好，双向的奔赴才是最有价值的，”苏郁耸了耸肩膀，皮皮的回答着，“就比如，你吃饼，他画饼，两个人还都觉得没毛病。”
“审讯也是一样，单方面的努力就像是一场倒追，就像我追陆队的时候，被怼的那叫一个惨。”
陆清桉低头看她，毫不犹豫的拆穿，“你什么时候追过我？我没体验过的服务我不认。”
苏郁被问得哽住了，嘴角抽抽，“在我的梦里不行吗？”
“原来你梦里都是我，”男人嘴角向上扬起窃喜的弧度，偏偏还要装作傲娇冷淡的模样，“既然你对我如此情根深种，那就我勉为其难的让你倒追一下吧。”
苏郁：“？？？”
我看你在想屁吃。
没有错过她幽怨的小模样，陆清桉很满意的微微颔首，目光看向棘手的嫌疑人，表情中的浓情蜜意消失不见，“经毒·贩及受害人王虎辨认。”
“可以确定，杀害陈世伟和曲玲玲的凶手就是靳礼清。”
“痕检部门在他家的地下室里发现了残留的血迹，dna比对结果显示，是陈世伟留下的。”
“地下室就是案发现场。”
面对明明可以定罪的铁证，李佑男却没有了平时破案的欣喜，惆怅的叹气，“可如今靳礼清什么都不说，根本没办法做笔录走法律程序。”
眉头向上挑了挑，苏郁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调侃的，“惜字如金啊。”
大眼睛里倒映着靳礼清颓废阴郁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声音清脆肯定，“我进去会会他。”
大手一下子捉住她的手腕，陆清桉沉默着锁定她的身影，“我陪你。”
“不用，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苏郁笑嘻嘻的挣脱他的手，踮起脚尖小流氓似的亲吻他的下巴，“乖乖等我。”
陆清桉没有说话，深邃眼眸中夹杂着关心和不赞同。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还是选择无条件尊重，“去吧，我等你。”
苏郁对他的支持半点不意外，还带着丝本来就应如此的从容，果断转身，拉开审讯室的大门。
瘦小的身影坐下，看起来单薄纤细，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靳礼清头都没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自己身在何处，对面坐的是谁都无关紧要。
“靳礼清，你的手恢复的好吗？”悦耳的女声里带着软糯，亲和俏皮，“我看过你检查的片子，全手粉碎性骨折，如果没有好好做复健，恐怕就成废人了。”
“可你是医生啊，应该对自己的伤有分寸吧，你拥有专业的医学知识，广泛的资源人脉，我相信，你的手一定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下一秒，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恍然大悟道，“对不起，我忘了。”
“外科医生的手最金贵，你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肯定都放弃你了吧，哪里还会提供帮助呢？”
靳礼清平淡无波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
他缓缓抬起头，死死盯着她。
苏郁佯装害怕，红唇向上勾起浅浅的弧度，伸出自己的手，仿佛没看到他能杀人的狠毒目光，“做复健的时候很痛吧？动作枯燥无味，但疼痛却是日复一日。”
“曾经的天骄之子连弯曲手指都做不到，痛哭流涕，嗓子哭哑到发不出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放弃。”
“但你坚持下来了。”
“你以为你迎来的将是鼓励和支持，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说你是做无用功，痴人说梦，落井下石！”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靳礼清忽然握紧拳头大吼起来，红眼病发作，眼眶通红，“你根本不懂！”
李佑男惊喜的看着，对着女孩竖起大拇指，“陆队，嘤嘤她做到了！”
相比于她的激动，陆清桉的目光始终看着女孩冷静平静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绳结专挑细处断，她知道哪里是靳礼清的痛处。
因为她也经历过。
审讯室里，苏郁继续着她的“剖心”审讯，又或者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靳礼清，你能感受到吧，明天可能要下雨，你的手一直在疼。”
“每到阴雨天，手上的疼让你睡觉都睡不安稳，拎不了重物，不能做灵活的手工。”
“关节炎，手指酸痛麻木，僵硬的时候严重影响正常生活。”
“你的手一直在提醒你，你是个废人，你再也不是当年优秀的外科医生了。”
随着她的话，靳礼清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女人，恨不得把她生吃活剥了的憎恨模样。
疯狂的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嘶吼，“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是最高尚优秀的医生！我救死扶伤，我和死神抢生命！”
“你不知道，我救活了多少生命垂危的人！十几年寒窗苦读，在医学界大展身手，所有的导师都说我天资过人，是华佗转世！”
“我是最优秀的！我拯救了那些人的生命！”
苏郁静静的看着他发疯，轻飘飘的张口，“可你杀人。”
靳礼清大笑着，手指因为过于激动不停颤抖，“我是医生！我是救人的！”
“可你杀人。”
“我救了许许多多的人，我挽救了他们的生命和家庭！”
“可你杀人。”
“我天赋过人，被誉为医学界的天才！”
“可你杀人。”
“”
靳礼清的眼前开始恍惚，女孩面无表情的脸逐渐变为灰暗的地下室，变为一张清秀的男人面庞。
是常念。
他的脸上似乎还沾着他的血，笑的和善，“优秀的医生失去双手，那就变成恶魔吧。”
彻底分不清现实还是过去，靳礼清崩溃的双手拍打着脑袋，绝望嘶吼——
“啊！你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