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识
眉尖微蹙，“这是，要再来一遍？”沈清欢站在摇曳的烛火边，橘红如血的残阳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了小姬颜的半侧脸上。
……
星子点点，夜凉微寒，一弯新月悄然挂在天际。
他踩着小男孩失魂落魄的影子，宽长又压抑的红墙甬道深深淹没了他。
姬颜自己将自己困在了记忆中了。
沈清欢低头看着小姬颜的影子，这道影子的身形与小姬颜不同，这是大姬颜的影子。
高大，马尾，宽肩窄腰。
大姬颜在小姬颜的身体里，但是却没有大姬颜的意识。
或许是有的，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沈清欢略微思索了一下，弹了弹腰间的青剑，剑柄上的花纹闪烁，肩一沉，一只又白又肥的兔子趴在了他的肩上。
“解开与赤剑间的禁咒，能联系上赤剑吗？”
“要点时间，我试试。”嗖的一声不见踪影。
沈清欢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来，认真的补充道：“还有，下次换个肩膀趴，你越来越重了，我容易高低肩。”
“……哦。”
一路又跟回了小姬颜的院子，院子不比刚刚的宫殿小，但是上无牌匾，名不正言不顺的矗立在那里。
沈清欢在等赤剑消息的时候，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瞎转。
看着小姬颜汗如黄豆，欲哭不哭的痛苦模样，突然又想起了前世的某一天，他也是这副模样找到了自己。
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不如现在，沈清欢对他不冷不热，或者说，除了师尊和大师兄，他对任何人都不冷不热。
但是姬颜不同，他对谁都很热情，虽然张扬不羁，但是凭着那张脸和随和的性子在宗门里混的是风生水起。
姬颜从不缺朋友，更不缺长辈疼爱，但是那天他在最难受的时候却找到了洞府最为偏僻的自己。
不可谓不奇怪。
然后他就被侵犯了。
被自己不喜欢的小师弟侵犯了。
虽然他才是师兄，但是在天资、气运一绝的天道之子面前，他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被随意拿捏。
他那个时候羞愤欲死，他想告诉师尊和大师兄，小师弟欺负了他，让他们为他做主，将小师弟赶出山门。
但是，后来被赶出了山门的，是他。
他甚至都未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就被夺走了玉佩，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全天下最低贱的身份，在一个深夜，被当作谈判的筹码，送进了魔窟。
那几天汇在一起的背叛和不可置信都太痛了，倒显得被侵犯这件事微不足道。
奇怪，他怎么就忘了呢？拨出剑比划了一下方位，秋风渐起，小姬颜被激得缩了一下脖颈。
“主子主子！我回来了！”肥兔子嗖的一声跳了出来，顿了一下，自觉的换了个肩膀蹲。
“咒被解了，联系上哥哥了！”
“怎么说？”
“哥哥唤不醒，哥哥说可能需要主子去唤。”
轻轻点头，唇启，“替我连上。”
“好嘞。”兔子麻溜的连上和哥哥的神识，为主子传音。
“姬颜。”一缕飘渺轻音传入了姬颜的神识，熟悉又陌生。
“谁？”少年人清冽的声音。
神识里，盘腿而坐的小人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眉心一抹火纹。
我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确实是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来的，虽然有些在神识里有些空。
“姬颜。”一抹白色虚影渐渐浮现在神识里。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年声音凌厉，大声质问。
“我是你师兄，”凭空出现之人不耐烦道，“快点醒，我没空再陪你玩了。”
“师……兄？”小孩迷茫地看着他，“我怎么会有师兄呢？”
“麻烦。”沈清欢飘到了小孩的面前，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点在了小孩的眉心，输入了一段记忆，是他们来时在山顶的那段回忆。
小男孩脸色涨红，因为他还在小姬颜的神识里，姬颜不稳定，神识就会不稳定，他也会受到影响。
见小男孩的形态闪烁变化，知道差不多了，正欲收回手指，一双少年人的手忽地握住了那根指尖，滚烫炙热。
姬颜恢复了少年人的形态，但是神智还未恢复，一切都是本能，上挑的眼尾深红，眸子里盛满了令人心悸的欲色。
身体感应到了危险，沈清欢想逃，太像了，这个场景和前世太像了。
但是手腕被紧紧地擎住，命门被对面之人掌握，战栗。
“师……兄？”赤红的眼睛里，欲色汹涌翻滚，一袭红袍，鲜艳如血，青丝张扬如魅，神识里也早已变成了翻滚的深色。
“放开我！”沈清欢剧烈地挣扎，惊恐绝望之色在脸上浮现，崩裂了之前的淡然。
赤红欲色不断翻滚的神识里，白色人影被神识主人禁锢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绝望惊惧充斥在玉人的眼眸里，泪水如玉滴不断滑落，幸好，红色人影在扶着沈清欢的后脑勺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后，再没有了旁的动作。
沈清欢见他没有了旁的动作，心绪渐渐稳定，但是也不敢随意动弹，怕再次刺激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赤红一片的神识不再翻滚，身上之人的气息终于不再滚烫。
“对不起。”清醒过来的姬颜声音低哑。
听见姬颜还算正常的声音，小心试探，“所以，能放开我了吗？”
再放开沈清欢的下一秒，白色人影倏地从神识里消失不见。
只剩一人的神识里，姬颜望着沈清欢刚刚待过的方向，神色复杂，意味难明。
只低声叹息，“对不起……”
神识归位了的沈清欢猛然睁眼，气息瞬息万变，兔子神色紧张的扒问：“主子，你怎么了？”
缓回了神的主子低声回答：“没事，准备回去吧。”
幻境里的景象渐渐裂开，像破碎了的镜子，碎片四分五裂。
景象一转，沈清欢终于到感觉脚底落到了实处，眼前是一处和自己被关的小房子差不多的布局。
姬颜被牢牢捆缚在了床上，还在昏迷着。
“老身绝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