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这疯婆子
“伊人妆秋眉晃～”
“宛在水中央～”清脆好听的声音也让两人凝起眉眼，严肃的盯着外面。
小小书生，寒窗苦读十载，只为了能有朝一日考取功名，既为自己负责，也为家人有所交代。
那日刚刚进城，小雨便倾斜而下，树叶被风扯着晃着，书生哗啦啦的沾了一身湿，神情有些恍惚。
书生背着书篓匆忙跑过，却被伞下佳人晃花了眼，有些许懊恼，傻乎乎的模样，惹的撑伞那位姑娘掩唇轻笑。
能否借这亭子避一避风雨，遮住自己那想问的心思。
敢问姑娘芳龄几许？
真是让小生着迷不已。
提笔落下一字一句，换小生一生一世足以铭记在心。
……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恋，终究是有些不遂人意的。
少女的声音以书生的角度唱着这首歌，在这片荒漠里越发的诡异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歌声落罢，有人携一身风雪，踏着荒漠走来，姑娘一身白裘，肩上还有几分落雪未消融。
“欢迎两位来到向月洲，此刻……”姑娘的声音顿了顿，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二位还是先处理一下着装比较好。”停在一个稍远些的地方，能听见声音，但是她不会偷看。
这两人真是有够急色的，这可是向月洲，居然还有心情酱酱酿酿……真是不可直说。
“？？”
“？？”
两双问号挂在他们脑袋上，随后低头看了看，因为刚才向月洲突生幻境，两人靠的近了些，外加云殊方才衣服还没穿好，这模样，在外面人看来就是。
一个佛家弟子抱着另一个少年，手正在扒拉对方的衣裳，神色着急，胸膛的白皙隐约露出几分来。
“咳咳。”子书期松开手，耳垂发红，“抱歉，小僧不是故意的。”
“没事，两个大男人看点肉怎么了？”云殊不在意的摆摆手，随手把衣服拉扯好，对于自己现在的秃头，他也只能无奈接受了，只希望能早些把头发长出来。
子书期神色变化莫名，他疑惑的很：两个男子…没有关系吗？
拳头微微握紧，他突然不愿意了，他知道这是他许多年前见到的那个人……这一年多，不仅仅这一年，更是之前那些年，他已经知道了，他克制住所有翻涌的爱意，表现的平淡，都是为了能安稳的见那个人。
可是太平淡了，就会让那个人觉得平庸，不够深刻。
云殊整理好衣服，见子书期在发呆，眸光里眼神变化不定，似是有几分幽暗。
“两位，请随我来，既然来到我这向月洲，自然由我尽尽地主之谊。”姑娘衣裳白裘看不出冷暖，但从面色上看是无碍的，反正修炼之人冷暖都能借灵力自我调节。
“好。”两人脱离回忆，点头应下，他们跟着姑娘一步一步，缩地成寸，眨眼之间就离了老远。
多走上几步，他们变从西洲来到了东洲，仙境之地，季节明显变化开来，惊诧的眸光散开。
“欢迎来到向月东洲，也是我们向月一族的族地。”姑娘身上的白裘开始沾了雪色，分明是四季如春的温暖，偏生这姑娘每一步都能沾上雪花，怪不得要着一身狐毛白裘。
“我是向月卿。”姑娘自我介绍道。
“云殊。”
“子书期。”两人也前后报上姓名，话少了很多。
随即就是一片沉默，而后才是向月卿笑了起来，她有些好笑看着两人：小情侣两个闹别扭了。
“二位可愿意听我说一说向月洲的故事？”向月卿缓缓道来，这是一段尘封了数千年的往事，旧日里的恩怨，终究是为大义而抵不过的。
“六千七百年前，向月洲只是一个很弱很弱的宗门，没有什么满月，月牙之类的，只是很平凡的一个小宗门，过着平淡与世无争的修炼，枯燥，乏味。”
“向月洲宗主的首席大弟子擅长修炼，灵力纯度极高，也算是惹得一番风云的人物，他是没人惹得起，也没人去得罪，继而——”
“有人把不轨的心思打在了那些灵力薄弱的弟子身上，包括那位宗主的嫡亲女儿，也是他最宠爱的小弟子，更是整个向月洲都头疼的古灵精怪，但大家都是爱她的。”
“可是……有一个少年，温雅清润，眉眼带笑，话语间仿若微风拂面，很是让人舒服。他每一句话仿佛是精心设置的陷阱，一步步诱导小弟子，往前走，往前去，直到深陷其中，不得自拔。”
“那温柔的少年，是来自其余宗门之一的骄子，骗那小弟子是处心积虑，也是早有图谋的，可后来说不清这爱意是真是假？也无法分辨出来，若这般能一直走下去也就好了，可是再美好的事情也会发生不完美。”
不完美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不开心的。
“不匹配的相爱，不忠诚的起始，这都在为之后的悲剧酿造台阶。”
“少年另娶她人，在新婚夜疯了，疯的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也是报应啊。”
“而自那之后，向月洲迁移宗门，不再与世外交流，再由之后的师叔祖炼造锻炼，成为一处可随身携带的法器，后来玄之又玄的就成了你们口中的向月洲，世外玄境。”
“后来也是各位向月洲宗主附和世间想法，成为了你们口中的向月洲。”
“向月西洲荒漠连天，向月东洲灵草玄地。五花千金难得求来，最念云中月下美人。”
“故此，我们向月洲宗门人数很少，但每百年都会换一代宗主，有些是从宗门里选的，有些是从宗门外选来的苦命人。但上一代向月洲宗主叛出宗门，我们需要有人替我们清理叛徒。”向月卿眉眼淡淡，微笑不入眼底，她缓缓道来的故事，颇有几分平淡。
‘呼——’
‘啊呼——’小人儿听的有几分兴趣，但是看着前头就能猜出大概，这定是什么儿女情仇的恩怨。
可是这故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向月洲宗主？这个实力大概不是我们能去对付得了的。”云殊一瞪眼睛，很有自知之明，他说的也直白，“向月姑娘高看我们了。”
“金丹。”向月卿只给了两个字，随后一字一句，盯着两人说道。“她只有金丹修为，但是偏擅长毒术与蛊术，二位还需小心。”
“姑娘这话——”云殊很不快的打断了话，他眉眼弯弯，好看的紧，只是话出口有些戳人，“有些不好听了，我这明晃晃的拒绝之意，怎么在您嘴里就落下铁定了呢？”
……向月卿这下是真的发愣了，怎么会有人拒绝向月洲带来的好处？
“你们不愿意？”向月卿微微皱起眉头，她面上的清冷也破坏了许多。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你要去杀那劳什子的宗门叛徒。”云殊拒绝的很坚定。
‘这疯婆子脑子有坑吧？’小人儿嘀嘀咕咕的，话也被子书期听进耳朵里。
疯婆子？
子书期单看向月卿的模样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只有这几句话显得有些自傲自大罢了。
云殊一直觉得向月洲有些耳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有什么关系，直到听到她嘴里这段往事，虚假的旧日往事。
确实有那么一段宗主小弟子被骗的事，但那少年大婚之日疯了，也是因为目睹小弟子虐杀新娘，折磨少年才产生的心理阴影，这才是怕得很，疯了。
也确实是因为那件事，向月洲开始藏了起来，不掺和外界诸事，但那叛徒……那个叛徒也是被骗了。
那位金丹女修从外界来，被向月卿的故事骗了，还有那丰富的灵草和力量的吸引，她便答应了。可称为向月洲宗主之后，灵草灵丹疯狂吸入，可实力依旧停滞不前，而让她决定叛逃的是——是因为她发现了向月洲的秘密。
云殊眼眸扫过这些艳丽显眼的灵草，厌恶的眼神逐渐弥漫上来，这些灵力的背后，是血肉与腐败，是恶臭和嫌恶。
‘呕——’小人儿突然就吐了，云殊的脸色也发白不好看。
“阿殊。”子书期连忙扶着，神色隐隐的担心，“可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怎么可能？
可是看着子书期那认真的表情，他只好点点头，毕竟身体娇弱的修炼者也是有可能水土不服的。
“许是有些。”含糊了一句，云殊不大想承认来着。
‘这疯婆子，离她近了肯定没好事。’小人儿站在离向月卿最远的地方，它满面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了。
‘疯婆子疯婆子！’小人儿叉腰大吼。
“那你……？”向月卿表情一变，问了看不清修为的子书期，这人容貌俊朗，看着风骨，应当是挺有修为的吧？
“贫僧——”
“他啊，他就更娇弱，他可是凡俗界送来修仙的，结果因为没有灵根，也被凡俗界跑抛弃了，这才无奈的青灯古佛相伴，成了寺庙里的一个和尚。”云殊抢答道，这时候能尽快离开就尽快离开好了。
“是。”子书期宠溺的应和道，无论阿殊想做什么，小僧都配合。
向月卿的表情逐渐维持不住，声色不由得冷漠许多。
“二位好好歇息一番，我还有一点事情，暂时失陪了。”将两人带到这东洲之后她就不愿意搭理了。
不过当花肥，勉强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