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可我贪心不足呐
寰从睡眠中醒来就知道院子里有人了。
是个小孩。
自言自语些奇怪的话。
他看到那个小孩蹲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嘀咕,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
“嗐,早知道活不长要个屁的离火啊,可受罪死小爷了。”骂骂咧咧的云殊鼓着腮帮子。
肩膀上的小人也是同等操作,唉声叹气的像个小老头。
‘好可怕啊,总有刁民惦记朕的狗命。’裹着被子的小人儿瑟瑟发抖,满脑子的表情包。
“那是什么?”寰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声音微微沙哑。
“!!!”一蹦三尺高,吓得云殊立马站了起来,鬼祟的盯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缓缓走出来,月华衬着银发,仿若高岭之上的雪花,清冷极了。
他眉眼一看过来,就仿佛坠入万丈红尘里,爱意涌生。
“那是…什么?”细长的手指着云殊肩膀处的位置,疑惑的问道。
云殊与寰两三年见一次面,但每次都没有听他开口说过话,这一次很是意外。
“我肩膀上没有东西啊。”云殊垂眸看了看,以为是他一觉醒来看懵圈了吧。
“愉书。”他痴痴的喊着,像是在月光下见到了千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小孩。
‘怎么都喜欢喊愉书?’
云殊在心里嘀咕,转身就被小人儿爆了出来。
都?
他眉心微微拱起,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老祖宗,我是云殊。”他感觉自我解释都要解释麻木了。
‘哎呀,他居然醒了?’女声响在云殊的脑海里,似是在完成她所说的使命
‘长得可真是好看。’女声感叹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云殊震惊,这人就不怕被逮住?
小人儿也张着嘴重复了这一句话,被寰听在耳朵里。
这附近还有人?
‘我可是您的辅助,专门来帮你的。’
‘别介,你说记忆,那我什么时候失去记忆?’云殊不大明白。
‘别跟我说了,先打发走这人我们再细说。’她觉得寰扫视的眼神似乎在捕捉她的存在。
‘好。’
“老祖宗,我这面上还是易容,您可能记不清楚。”说罢就倒出一点液体在脸上揉搓,然后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与愉书有三分相像,但又不是很相似。
寰看着天上露出来的圆月,眸光微闪,银发动了动,钻出两只软绵绵的耳朵。
看得云殊目瞪口呆,手不自觉的动了动,痒痒的,想摸。
垂涎的眼神跟着那双耳朵移动,羡慕的口水从眼角留下。
妖妖……
“妖妖。”他低声道,似乎尘封的锁链晃动了一下,想要放出什么又没能放出来。
‘啧,果然就得下猛药,真不愧是你最爱的那个人。’女声轻浅,头疼的云殊并没有听到。
鹤絮看着那位老祖宗,再看着陷入昏迷的云殊,很是欢快的拍了拍手:照这样的进度,十年内肯定是能找回记忆的。
不过也是真坑呐,好不容易历劫七情,结果遇上了界震,这下好了,把那度过的每一世都给忘记了,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场梦。
啧啧,这梦也不知道出自哪个倒霉梦魇手里,剧情就离谱。
兰若星君的七世历劫被梦魇编成故事画本,往仙界四处售卖,也不知道这一本续写的盗版故事就成了他的梦。
倒霉呀。
不过更倒霉的还是我们这群身为星君座下的童子,不仅没能帮上忙,一天到晚还嘻嘻哈哈的,这就被看不过眼的扔下来帮忙去了。
——
木头制的地板随着人来人往,咯吱咯吱的声音吵的愉书很烦。
连快死了都不让人清净些。
“你猜怎么了?”狐王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盯着这个人类的身体上上下下,他没有找到这人身上足以让老祖宗动心的地方。
可为什么…为什么老祖宗说要与他结亲?
“什么怎么了?”愉书的声音越发轻了,他连呼吸都要慢慢来,一急促就容易咳嗽。
他躺在屋子里好几天了,生不生死不死的感觉,也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妖妖了,想来是厌倦了他吧。
毕竟,身为狐族老祖宗,寿命长不可计算,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快要死了的凡人呢?
不可能的。
但他心底还是藏着一丝希望,没有亲口听说到,他就永远怀着希望。
“你说什么?呵,当真是本王低估了你一个人族,心思诡妙到让老祖宗都放不下,愿与你结亲办婚典!”狐王此刻愤怒异常,但越愤怒他就越清醒。
狐王伸手掐住愉书的下巴,捏的苍白的皮肤都渗出血来,不顾他吃痛的表情,凑近笑着:“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若是没了这幅清纯模样,老祖宗还会不会与你结亲!”
“你这么对待我要是妖妖知道了,你肯定是不好过的。”愉是皱着眉,努力睁大眼去看眼上模糊的影子,“你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妖妖要与我结亲?”最后两个字说的是惊喜与悲哀并存,“可是怜悯啊……”
若不是怜悯我,怎么会在我快要死了的时候愿意举办婚典?
一滴泪落到狐王手背上,微有些烫。
狐王冷静下来:“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愉书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终究是贪婪了。
我未曾见到你的时候,便觉得人生也就这般模样,可见了你之后,就想着离你近一些,离得近了,却又想你多看看我,你看过来后,我又贪心的想你爱我一下下……
可我贪心不足呐。
“可是本王宁愿他来怜悯一下我,也不愿见到他喜欢别人。”狐王叹息道,自从那天在愉书面前暴露出来之后,他就一直维持那副青少年的模样,又嫩又好看。
“妖妖在吗?”
“大抵是不在的。”愉书自问自答,“所以我们要结亲的这件事还是从你嘴里听到的。”
愉书敲了敲自己手上的镯子,琉璃玉色,夹杂几点金丝线,很是华丽。
狐王的面色忽然变了,攥着他的手腕,口中言辞又爱又恨:“他居然连这个镯子都给你了?”
“我那百年宠爱中求了数次,也不见他怜悯我一下!”
“如今居然把这镯子给了你。”狐王哭着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就是凌乱的步伐直到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