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凯旋回村第章 送葬烈士
夕阳西下，一群人步履蹒跚，相互搀扶着出现在神农村的村口，被斜阳拉长的影子显得格外萧瑟。
“回来了，村长大人，是李将军他们回来了。”一直守在村口的赵天宝远远的便发现了李怀仁他们的身影。
“嗯！”江篱淡淡的回道，不过嘴角还是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微笑。
“走，一起过去迎接咱们的英雄们。”江篱招呼着众人。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跟上江篱的脚步，但随着临近迎面走来的众人，一群人慢下了脚步，气氛也变得有些悲凉。
能够看见的是每一个民兵的黑铁铠甲之上遍布着刀痕，而黑甲之上沾染的血液干涸后将黑甲浸染的有些黑红，脸上是满是血污，一群人互相搀扶着，有些筋疲力尽的样子。
而李怀仁和王猛牵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加上另一匹击杀山匪头目后缴获的马，一共三匹，马背上都半趴着两个重伤的民兵。
再往后是采石场的汉子，一群人背上背着用衣物裹着的尸体，脚步沉重。
两拨人马终于会面，还没等江篱开口，李怀仁却低着头猛地跪下。
“怀仁，愧对主公，愧对父老乡亲们。”
“怀仁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江篱赶忙上前搀扶，但李怀仁固执的跪着继续说道。
“怀仁平日里对新兵们疏于训练，导致二十二名弟兄战死，六名弟兄重伤，剩下的所有弟兄全部负伤。怀仁愧对主公的信任，愧对将子弟交给怀仁的父老乡亲，请主公治罪。”
“怀仁何出此言，我且问你，和黑风寨的战斗是谁赢了？”
“是咱们神农村。”
“那咱们的战损是多少？”
“将近一比五。”
“那不就好了？这不是一场大胜吗？怀仁啊，你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你每天努力的训练民兵，还要负责巡查甚至是打猎，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
“况且，这些战死的弟兄们都是为了保护神农村，保护他们的亲朋好友，保卫自己的家园，他们是英雄，是烈士，他们死得其所，是重于泰山的。而且村子里对他们亲人的补偿不会少的，无论老幼，后半辈子定让他们衣食无忧。受伤的弟兄们也会有补偿，若是不能继续当兵的那就给他们其他合适的工作，不能工作的话就由村子养着，还有统计后还会进行论功行赏，不会让他们委屈一分一毫的。”
江篱这番话看似是安慰李怀仁，但也被周围的民兵们听的真切，一群浴血奋战，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们此刻却红了眼眶。
“怀仁代弟兄们谢过主公！”李怀仁嘶哑道。
“谢过主公！”民兵们竟齐齐跪下，嘶哑道。
“赶紧起来，是我该谢你们才对，是咱们神农村的村民们该谢谢你们才对，感谢你们的拼杀，保护了村子。我江篱在此代表全体村民感谢你们的付出，谢谢！”江篱深深抱拳鞠了一躬。
……
这天晚上神农村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回村后江篱便让梅有才起草了告示文书，详细的介绍了采石场之战的战况，加上采石场的工人们回村后的述说，没多久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民兵队的勇武，同时也为战死沙场的民兵们而惋惜哀悼。
这个晚上村里的医馆以及铁匠铺灯火通明。
好在神农村升级为二级村落后建造了医馆有着一个转职名额，再加上这几天里流民中也来了个初级医师，两个医师再加上几个学徒虽然忙碌，但也不至于耽误了民兵们的病情。
神农村地处偏僻，但倒是不缺上好的药材，平日里多有累积，对付大多民兵的刀刮剑伤是绰绰有余，只可惜那六个重伤的民兵伤势缺胳膊断腿，伤势严重程度超过了初级医师所能救治的范围，没有那个医术能够续上断肢，不过也止住了血，好好修养换药，避免感染的话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而铁匠铺内也是相当忙碌，首先江篱决定为了表示尊重，战死的民兵身上的黑甲将不被回收，民兵们穿着黑甲入葬是对他们最好的褒奖，是一份荣耀；再加上剩下民兵身上的黑铁铠甲也是伤寒斑斑，遍布着刀痕，需要铁匠铺进行修铸。
而江篱在和王猛几人商议出伤亡民兵的补偿后，连夜带着抚恤上门拜访了烈士家属。
相比于孩子亦或是丈夫平安归来的家庭，那些直等到冷冰冰的尸体的家庭简直悲痛欲绝。
这些村民本就是苦难之人，逃荒至此，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但没安稳几天却又迎来了生离死别。
自古最悲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一个孤寡的老太太得知自己仅剩的一个儿子战死后几近哭晕过去，但无论多么悲伤，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李怀仁和江篱。
虽然他们都失去了最爱的亲人，可也知道在这乱世之中生离死别才是常态，而且他们死的并不委屈，至少他们死得其所，死的大义，而且亲人也得到了很好的抚恤和照顾。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
民兵们的葬礼安排在第三天的早晨。
时间和地点是经过村里懂风水的老人选择的，天微微亮，全村人便自发的起床送葬。
为此，江篱也是特地给了所有人一上午的假期。
墓园的位置选择在村子外的不远处，村尾军营的方向。
这样也好，这些民兵生前的愿望便是守卫村子，而他们死后，他们的英魂也能够守候村子，看着村子里的亲友平安幸福的生活，看着村子发展壮大。
那时候，想必他们在天有灵的话也会觉得慰藉。
二十二口棺椁被民兵们抬着，家属们跟在一旁，低声哭泣，所有人都身着缟素。
平日里最为闹腾的孩童们此时也是低着头被长辈拉在身旁，一些跟着的妇人不由得抹起了眼角。
落棺，封土，祭拜！
全村人都肃穆着低头默哀，哀悼后李怀仁让人拿出了村子里珍藏的几坛酒，酒并非好酒，但也是村中唯一几坛由流民从外边带来的酒了。
李怀仁给每个民兵都倒上了一碗，然后又将剩下的酒倒在了每一个墓前。
“我李怀仁今日在此向诸位弟兄发誓，我李怀仁必将诛灭黑风寨，不放过任何一个山匪，替弟兄们报仇雪恨，此仇不报，我李怀仁誓不为人！”
“黄泉路上，还请诸位弟兄慢走，我会送那些山匪上路的，要不了多久！”
“举杯！”
“敬！”
一群汉子红着眼眶，举起手中的陶碗，一口喝干，然后摔碎。
碎碎平碎碎安，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兄弟们，你们的亲人由我来守护。”
每一个民兵的心中都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