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难讨好
方员外十分赞同，“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无论是冰块还是船运，从表面来看，这两桩买卖都是方家得利，而方员外出面戳穿夏世，却并不只为了林家，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不管是顾忌林家的身份，还是从生意中获利，方员外心中都感激林家。
而地四也不傻，林依的目的隐秘，不为人知，那么既然看起来是自家吃了亏，那就必须让方员外知道。
“方员外，冰块稀缺，当下，放眼整个津郡夏家能用的上冰块降温消暑的也是屈指可数。若是好好运作，您可就不止是得到利润这么简单了！”
“林四爷说的是，老夫明白，多谢关照。”
方员外心领神会，冰块的买卖虽然抽成少，却是独一份。
能用的上冰块的人家，冰块存量少，整个夏季自家享用尚且不足，哪里有余力向外销售。
能将之做成生意的，只有林家！
作为一个老买卖人，方员外知道如何操作能让冰块生意产生最高的价值。
自己是唯一一个掌握着冰块来源的人，要卖给谁，不卖给谁，都是他说了算。
这生意一旦做起来，方家的地位一定会水涨船高，让旁人真正高看一眼！
更有甚者，会有人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上门求他卖冰块。
而只要和林家维持稳定的关系，那话语权和决定权就一直可以握在自己手里。
等到那时，冰块就不单单是冰块了，它甚至可以成为人们扩展人脉的重要工具。
林娘子“独家”这个词用的好，用的贴切！
若是被懂行的现代人瞧见了，绝对会大呼，这简直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资本的世界。
一个简单的经营模式，却处处透露出资本运营的手段和心机。
林依也只是参考了现代社会的某奢侈品牌的酒，这种酒的品牌溢价十分高昂，实际成本并没有多少，但只要拿来送礼就是体面的象征。
炒来炒去，发展到后来，只要百姓们听到它的名字，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有钱，有权，有势，这三个标签。
明明是双方得利的事，在方员外眼中，却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交谈之中，不知不觉地，姿态越来越低。
最后，地四站起身告辞，“日后还要靠方员外多多上心了！”
方员外拱手回礼，“林四爷哪里话，一切还要仰仗您。”
地四前脚刚走，方语堂便从后堂之中进门。
“爹，你们谈的怎么样？”
方员外对冰块和酒楼生意充满信心，“儿啊，林家是贵人，往后咱们家说不定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对了。”方员外又道，“前些日子，是爹犯糊涂了，你可千万稳重。林娘子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不过她家的二妹和三妹倒是一直没有定亲，说不定……”
林翠吗？
方语堂愣了愣，思绪顺着方员外的话延展出去。
点翠的手艺让方语堂念念不忘。
这几日来，他茶饭不香，一直想着要再尝尝那菜的滋味。
她相貌不俗，手艺又十分精湛，若是真的将她娶回家，也是件美事。
方语堂的耳朵和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绯红。
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头脑清醒，方语堂又有些打了退堂鼓。
“爹，咱们先不提这个，我之前与夏世交好，夏世做出那等事，林家不怪罪我就罢了，又如何能看的上我。咱们还是说说，那酒楼生意如何？”
“定了，不用咱家出银钱，只用船运抵押，置换同等份额就行。”方员外心情舒畅，“林家真是个财神！咱家有这样的关系，可千万要低调，从今日起，只要是林家的事，咱家都要帮衬。去与你娘说，中午交代膳房多做些好吃的，咱们庆贺一番！”
午时用饭，方语堂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仍旧提不起什么兴致。
他心中惦念点翠的手艺，而后又被方员外提醒，即便知道有阻碍，可心思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偏了跑。
想起点翠那双手，那张漂亮的脸，还算偏白的脸上瞬间涨红。
方母见他一动不动却脸色通红，关切地问，“语堂，你可是身子不适？”
方语堂赶忙摇头，“娘，我没事。”
点翠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她正在为小宝和小贝做糕点，突然听到院中一阵吵闹的鸡叫声响起。
而后便是两个孩子不大不小的惊呼声。
颜暮云知道小贝因为野鸡的事记恨着他，于是带着天一进了趟山，为了让儿子高兴，特意挑着颜色艳丽的野鸡抓。
以至于，此时院中，摆了四五个鸡笼。
成年的雄性野鸡有着一身漂亮的羽毛，尾羽纤长，体态威武。
可这么多鸡里头一只雌性野鸡都没有，所有雄性三三两两地挤在一个笼子里，免不了互相缠斗。
落了一地鸡毛。
小宝捡起一根漂亮的长尾羽，这根羽毛在烈日的阳光下流淌着七彩的光。
小宝惊地嘴巴都张大了，“这么多野鸡，毒菌子叔叔好厉害！”
“这些野鸡都是送你们的，小宝和小贝可喜欢？”
颜暮云觉得自己终于在儿子面前找回点面子。
不就是野鸡么，这么多只，总能原谅他之前的过错了吧？
小贝也很震惊，但他远比小宝难讨好，说出来的话让颜暮云心口中了一箭。
“可是，太师公说过，野鸡不能在家养，会让家里的小鸡死掉的。毒菌子叔叔，它们好可怜，漂亮的毛都掉了，你把它们放回山里去吧。”
跟在身后的天一强忍着笑。
小贝少爷是故意的吧？
颜暮云笑容一僵，“小宝和小贝不是喜欢野鸡吗？”
“喜欢，但是太师公说过，不能在家养野鸡的。”小贝说，“毒菌子叔叔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哥哥和小贝都知道。”
膝盖再中一箭！
小宝补起刀来比起小贝也毫不逊色。
小贝是不喜欢颜暮云，小宝则是单纯的纯真可爱，他说出口的话没有恶意，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颜暮云拍儿子马屁这件事，属实是拍到了马腿上。
他从鸡笼外又捡了一根颜色美丽的尾羽，“弟弟说的对，家里不能养野鸡，毒菌子叔叔果然不是大将军。”
大将军杀熊，杀狼，抓野鸡的一定不是！
同理可得，颜暮云虽然上战场，但他不是大将军，没有什么值得崇拜的。
颜暮云憋的胸口内伤，嘴角的笑意僵硬又难看。
“是叔叔不好，叔叔这就放它们回去。”
亲手抓的，讨好儿子用的，不仅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反而还被责怪没有常识。
颜暮云从来不知道小孩子竟然这么聪明又难缠。
他依稀记得颜正齐从小便读书懂礼，见着他总是会规正地行礼，称呼一声“父亲”，根本不像小宝小贝这么难伺候。
颜正齐在侯府长大，王晴自然要教导他规矩，而小宝小贝在乡野长大，林依更看重的是两个孩子的自由成长。
两种不同的教导成果不能说哪个就是正确的，因为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
但显然，就目前来看，释放天性的小宝和小贝，性格更好些。
也更健康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