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章 护着她
夏瀚撩起衣衫下摆坐在椅子上，母子二人守着夏建安的床铺。
对立而坐。
“你早已不是三岁的娃娃，今日，娘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和林娘子的事，娘不同意。”
杜香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读圣贤书，论圣人理，自然也应当知道，自古男女之间的婚事讲究门当户对，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撇开我与你爹爹不说，先说你眼下的秀才身份，便是与她门不当户不对，更别说你日后还要考举人，为官，走仕途。”
夏瀚在林依那里，得了肯定的答复，再面对杜香时，心中底气十足。
他安安静静地听着，给杜香时间，让她把话说完。
“身份有别是其一。其二，子女的婚事由父母决定，我与你爹爹都不会同意你和林娘子在一起。她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你若是进了京都参加科考，京都之中比她相貌好，家世好又清白的女子有的是，你为何认准她不放？”
夏瀚扬了扬眉，眉峰微微皱起。
今日的杜香令他有些意外。
他家中经商，从祖父辈儿到他这里，三代人，只有他、夏世还有他们的祖母正儿八经儿地读过书，杜香更是大字不识几个，当下却能张口说出他读圣贤书，论圣人理，而且说话条理清晰，这句话的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教她。
而那个人，不必多想，定然是夏世！
“我不在乎家世，京都的女子与我无缘。我心仪林娘子，即便往后有更好的人等在，我也不想要。”
夏瀚盯着杜香，郑重地表明自己的想法。
“娘，我如今还只是个秀才，并不是已经考中，做了高官。咱们家也只是个普通的商户之家，我与林娘子更未有三书六聘。即便心悦对方，却无实际的名分，您今日却句句针对她，您是没有女儿，若您有女儿，旁人在外面如此给她难堪，你心中可替她难受？”
只因先生说他聪明，读书有慧根，再加上他年纪轻轻便是秀才之名，这让杜香已然有些飘飘然的膨胀。
“你是在教训为娘？娘都是为你好，你怎么不懂娘的苦心？”
杜香板起脸来，脸色难看。
她觉得夏世说的有道理，从夏瀚这里入手规劝只怕没有效果，这件事还得看林依。
只要她肯放手，夏瀚定能前途无忧。
“不是教训，既然娘说我论圣人理，那我便是将圣人理说给娘听。”
“你那是什么理！”杜香急了，语气凌厉不说，语调升高，语速还十分快，“哪个圣人说过，让你忤逆长辈，顶撞生你养你的母亲？”
见杜香说不了两句便有些胡搅蛮缠，夏瀚更加确定，方才的话一定是夏世教她说的。
他已经把自己父母的宠爱分了大部分给他，可他还要在背后搞小动作，破坏自己的婚事。
夏瀚也冷下脸来。
“娘，身为儿子，我理应孝敬您，供养您，可您听从旁人之言，铁了心要阻碍我的婚事，确定是为了我好，还是只是为了让您自己满意？”
“夏瀚！”
杜香猛地站起身来，她被夏瀚气着了。
“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我只是说了林娘子两句，你倒好，眼里光瞧见了娘说她，没见她是如何让娘下不来台的吗？”
杜香居高临下地站在夏瀚面前，夏瀚抬起头来看她，而后缓缓站起来。
“娘，难道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一味忍让，不能反抗吗？”
“你！”
杜香被他气坏了。
胸膛起伏不定，心跳加速，脸色铁青。
“我没有要惹您生气的意思，林娘子从来都是和善的性子，今日是您先三番两次的找她麻烦，拿她的名声做文章。”
夏瀚语气平淡，与杜香快要怒气登顶的模样全然相反。
“相反，我倒觉得她的性子十分讨人喜欢，况且，娘亲方才也说过，读圣贤书，论圣人理，那圣人有句话，不知娘听说过没有。”
望着杜香。
夏瀚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杜香怒瞪他，自从夏瀚迷恋上林依，她那个乖巧听话的一心读书的儿子就不见了。
“实话与您说，我便是喜欢她这一点，而且十分欣赏她受了欺负，敢于反抗的样子，她若是唯唯诺诺，我反而不喜。”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香被夏瀚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像是耗尽了杜香心中的最后一丝耐心。
“看看我养了个什么好儿子，我从小将你养大，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女人顶撞我，教训我，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有了媳妇便忘了娘！”
“娘，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儿子不信您看不出来，我对林娘子的感情，可您明明看出来了，却还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硬要拆散我们。”
“你为何总是执迷不悟，你们根本不合适，你的前路一片坦荡，只要你考上举人，哪怕是进士及第，日后……”
“所以！”
夏瀚突然打断她的话。
“您并不是为了我好，而是您觉得我日后会做高官，您是打从心里就看不起林娘子。在您的想法中，若您日后变成了高官的娘亲，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又怎么能配得上您做了高官的儿子，对吗？”
杜香愣了下。
夏瀚的话也确实说中了她心中的部分想法。
但是，这难道不是常人惯有的心思吗？
她不是嫌贫爱富，夏家不缺银钱，她只是想要一个门第高贵些的儿媳妇，那样的儿媳妇才能配的上她的儿子。
退一步说，就算没有那么高的门第她也认了，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也行。
可为何夏瀚就偏偏要娶一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