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章 深夜遇袭
白燕茹要成亲。
丞相府内忙成一片。
下人们的衣服也都在今日换上了红彤彤的喜装。
府内大红灯笼高挂，雕栏石柱，处处贴着红色双喜的剪纸，通红的蜡烛雕刻着龙凤呈祥，连廊和屋檐下挂满了硕大的丝滑漂亮的红绸花。
一派喜气洋洋。
曹州距离京城遥远，蔡家迎娶的又是丞相府的嫡长女，白丞相爱女，所以，这桩婚事先在丞相府操办，而后，新嫁娘再随蔡家回曹州。
但这不合规矩。
远嫁便是远嫁，无论新妇家的地位有多高，婚礼都要在夫君家举行。
只是为了白燕茹的婚事，白丞相破了例。
白丞相为自己的两个嫡女定下的婚事，十分符合宣德帝的心意，在白燕茹成婚这日，皇上命人送来了赏。
宣旨太监当场宣读宣德帝圣旨。
白丞相乃国之栋梁，朝廷砥柱，为感念丞相于社稷有功，在白大小姐的大喜之日，特赏赐举案齐眉纹瓶一对，同心鸳鸯被两床，龙凤呈祥红烛一双，同心结两个，愿两位新婚燕尔，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参宴的众人皆随白丞相谢恩时，一齐行礼。
有聪明的便听出宣德帝的旨意蕴含的奥妙。
明明是白燕茹的婚事，却先赞扬白丞相对朝堂贡献，而且赏赐的东西也全都是祝愿小夫妇感情和睦的。
白丞相将两个女儿许配给地位低等的官员，这一举措，深深地讨好了宣德帝。
想必只要白丞相不犯大错，丞相府的荣光便会一直荫庇后代。
而白燕茹更是福泽深厚。
她成婚当天，皇上非但没有责怪白丞相不顾礼仪规典，让白燕茹去曹州成婚，反而送来了赏赐。
赏赐了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宣德帝的态度！
蔡家原本娶的就是丞相嫡女，要敬着，再加上皇上的态度，这往后，蔡家还不得直接将人供起来？
蔡家虽只是监察御史，没有显赫的家世和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白燕茹或许不能日日身着绫罗绸缎，满桌珍馐美味。
但在场的官员及其家眷们几乎都能猜到白燕茹嫁进蔡家之后，那必定是婆母疼爱，夫君敬重，顺风顺水的。
至此……
这些个顶个儿的人精们，都不得不赞叹一句，白丞相为人处世的老辣。
宣德帝的旨意也更让白元德坚定了白清荷的亲事，哪怕不是进士，也绝不会是其他高官或世家子弟。
丞相府的喜事，朝堂之上的大小官员几乎全都到了场。
男女不同席。
前院是男宾，后院则是女席。
喜宴中官员们觥筹交错，喜庆的丝乐之声不绝于耳，热闹一直从午时持续到掌灯时分，直到天色暗了下来。
微醺的众人口中仍旧说着贺喜之词，纷纷告辞，自丞相府散去。
玉楼点翠扶着林依登上回宅子的马车，赶车的是地四。
今夜，月不明，空中阴云密布。
空气中的水汽增加，呼吸都变得粘稠起来，看样子，大约后半夜会落雨。
点翠将车窗的帘子撩起来，让车窗外的湿润空气能随着马车行进闯进车里，缓解一下车厢内的闷热。
各府的马车踢踏声在宽敞的街道上越行越远。
主路上只剩下了林依的马车。
离开了丞相府，玉楼才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分享给林依听。
“郡主，那白二小姐根本不是生病，她是被白丞相动了家法，被打的只能卧床休养。”
今日白燕茹成婚，身为嫡亲妹妹，白清荷竟然从头直到都没有出现。
对外，白夫人只说，是白清荷自己贪凉，生了热，在大喜的日子怕染给众人，才让她在房中歇息。
可事实上，白清荷前些日子在城南追着颜侯的丑事，京都之人无人不知。
“奴婢听闻白二小姐前几日偷溜出府，失踪了好几日，而后还在街上缠着侯爷，被侯爷好一通羞辱后，又被送回了丞相府。白丞相为她定的亲，原是泸州进士凌正，那凌正听闻白二小姐行事不端，索性登门自己退了与她的亲事。可对外却说是那凌进士家中老母身体抱恙，白丞相亲自取消了二人之间的婚约。因为这事，白丞相自感丢脸，当着全府上下的面，命人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直到今日她都起不了身。”
“只看今日皇上对白燕茹的赏赐，便知道皇上帝王心术，掌控一切，白丞相身居高位，也着实是将皇上的心思琢磨的透彻。倘若白清荷明白白丞相苦心，她必然不会满心满眼都是颜侯，可她却始终看不明白。”
“夫人说得……”
玉楼话还未说完，马车却突然停住了。
四周一片寂静。
点翠正欲掀开车帘询问为何马车停了，却听地四的声音突然传来，“郡主，你们躲好，有敌！”
车外，地四缓缓抽出了自己藏在车架下的长剑。
足足有十二个体型壮硕的大汉一身黑衣黑裤，鼻下遮着黑布，从四周悄无声地将马车围了起来，并不断缩小包围圈。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紧张。
玉楼反手抓紧了点翠的手腕，而点翠早已跟着林依经历过一次相似的情形，对比玉楼，她要镇定许多。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距离京都的城门落拴还有一段时间，这些贼人选择这时动手，想必就是为了借着这个时间差将她们带出京都去。
一旦城门落了锁，便只能等到第二日天明，或者入宫求到宣德帝面前。
可就算求到宫中再次打开城门，贼人也早已跑远了。
能在京都之中借着白燕茹的婚事对她动手的，除了那位刚挨了打的白二小姐，不做其他人想。
只是。
林依没想到，这位白二小姐竟然与她想到一起去了。
既如此，那就让借白清荷的手， 顺水推舟！
林依从靴子里掏出了两把匕首，递给玉楼和点翠。
这两把匕首，其中一把是她从颜暮云的私库里拿到的，镶嵌了宝石的，另外一把则是范雅送来的。
林依极小声道，“拿好，躲在车里，远离车帘和车窗。”
而她自己，则拔下头上的银簪，将其中的银针取了出来夹在指间。另外一只手，从袖口中取出药瓶，拔掉红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