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章 绝不让他死在京都
林依问道，“您那儿有没有现成的毒药能在体内潜伏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洛大夫警惕地望着她，“你要做什么？”
这两日高庸国使臣入京，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昨夜皇宫之中刚举办了宫宴，洛大夫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林依在打什么主意。
见洛大夫了然的表情，林依也不再隐瞒，“如果有一天，敌人的马蹄会踏进这片土地，那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不行！”洛大夫立即拒绝她，“你可知现如今你在京都的名声？”
林依毕竟是他想要收的徒弟，洛大夫十分关注她的动态。
从京都传出大皇子萧韵的病被治好后，人们几乎都知道林依擅医。
再加上她对孟老将军药到病除，京城的官宦，勋贵们个个都想与她结交，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即便是能潜伏日久的毒药，一旦高庸国的使臣从京都离开，时隔多久体表显示出中毒的征兆，这个嫌疑的名声，她都有很大的几率是逃不掉的。
林依沉默，洛大夫的顾虑她也考虑到了。
但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嚣张的黄毛和秦南王就那么平安无事地从康泰王朝的土地上离开。
“那您瞧瞧这个。”
林依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扁平形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
“让人不举的药。”
“噗……”洛大夫被口中的茶呛了一下，咳嗽声惊天动地，“谁得罪你了？”
“一个不长眼的东西。”
洛大夫瞧着林依满面镇定，便知她并未开玩笑。
“这个药嘛……”洛大夫伸向药瓶的手又收了回来，“就不必再看了。”
洛大夫怂了下，规劝林依，“只是，要把握好药量，别闹出大事来。”
林依眼角都带着霜，点头道，“您放心，我原本也没想让他死在京都。”
那黄毛口无遮拦，真当我朝无人了吗！
冷飕飕的话不带一丝温度，让洛大夫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不过林依这睚眦必报的个性他实在是喜欢的紧。
若是让旁人欺负到头上，还一味的忍气吞声，那活着也太憋屈了！
果然是他看中的徒弟，就是与旁人不同。
“娃娃，老夫收你为徒吧。老夫手里不仅有金银针的制作方法，还有不少现如今那些大夫闻所未闻的好东西。只要你拜老夫为师，那些东西老夫都能教给你。”
临走前，洛大夫照例抛出手中的诱惑。
林依笑道，“洛大夫偏爱，林依感激不尽，但拜师确有不便。只不过近日来，前来求医的人多，您若肯留下来帮忙，我便考虑跟您学点本事。”
洛大夫捋了捋下巴处的胡须，脚下不动，“你这娃娃，算盘打的倒是响。老夫教你本事，还得不了一个师父的名号？”
“洛大夫杏林圣手，目的是为了传承医学，自是不会在意一个虚名。”林依将一顶高帽稳稳地戴在洛大夫头上，转头唤来点翠，“点翠，玉楼，命人收拾间厢房，洛大夫要在府上暂住些时日。”
林依这边刚安顿好洛大夫，天一双手捧着个锦盒，进了西院。
进入院中，远远地听见屋内有老者的笑声，天一脚下一顿，他觉得那声音十分耳熟。
这会儿点翠和玉楼带着念夏、敛秋和两个负责西院打扫的小丫头，一同去为洛大夫收拾屋子，院中只留了一个末等仆役。
天一闪身躲过那低头打扫的仆役趴在门边，往里瞧。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天一的额头顷刻间布满冷汗。
洛大夫？
洛大夫什么时候入的府，他为何不知道？
天一立即带着锦盒逃出了西院。
侯爷偷偷藏起大皇子送给夫人的扇子，这件事才刚刚露馅，洛大夫又来了府上，再这样下去，在洛大夫那儿的身份也该瞒不住了！
迎接使臣的晚宴结束之后，宣德帝与高庸国的和谈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对颜暮云而言，这才是秦南王进京的重头戏。
只不过，在正事之余，他认真考虑了林依的话。
这与从前那个从不将女人放在眼中的侯爷判若两人。
因为林依，颜暮云开始慢慢学着如何去尊重一个女人，有意识地去了解她的想法。而不是，直接将她们当成一个玩物，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儿。
托林依的福，颜静和颜柳在大清早便收到了颜暮云派人送去的首饰。
“娘，父亲送女儿的，漂亮吗？”
颜柳抬起手腕，向常姨娘展示自己新得的镯子。
“漂亮，漂亮！”常姨娘笑的合不拢嘴，“如今高庸国入宫和谈，为娘着实没想到侯爷还能记得你和颜静。”
就连常姨娘都发现了颜暮云的态度变化。
“我和静姐姐毕竟是父亲的女儿，哪有父亲不疼爱女儿的。”颜柳一副自然模样。
“你说的都对。”常姨娘笑着打量她。
如今，继夫人的医术名声几乎让整个京都的勋贵人家全都慕名而来，常姨娘越想越觉得颜柳的婚事定是不必她发愁的。
“常姨娘，大夫人有令，该念经了。”
母女二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屋外便有人来传她。
颜柳噘了噘嘴，“娘，您还要去陪祖母念经吗？”
周玉兰刚回府，便赏了继夫人一巴掌，虽然严令这件事向外传，但府中人还是知道的。
但奈何她父亲维护继夫人，祖母拿捏不了继夫人便让她娘和王姨娘轮流去陪她念经。
常姨娘长舒口气，“你安心待着，不该你操心的事莫要操心。”
常姨娘还未到，许嬷嬷突然脚步轻快地进了周玉兰的佛堂。
“夫人，夫人！”进门后，许嬷嬷顺势关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周玉兰身边，“找到了，夫人，牛成找到刘姨娘了！”
周玉兰立即拽紧了手中的佛珠，手指的骨节泛白，“她被关在哪儿了？”
“在京郊最远的一处庄子上！”
“既然在庄子上，怎么会查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她？”
许嬷嬷微微眯了眯眼，“要么说老太君心机深，她把刘姨娘关在那儿，借用的是关押疯妇的名义，没人知道那女子就是刘姨娘，平日里除了送饭的和倒恭桶的没人能接近关押刘姨娘的房间，也不准人与她说话。”
手中的佛珠一颗接一颗转得飞快，周玉兰道，“把药准备好，让牛成找机会放进她的饭菜里，这个女人决不能留！”
许嬷嬷摇摇头，“夫人，这恐怕有些难。”
“为何？”
“派去看管刘姨娘的嬷嬷是老太君的人，后来好像听说侯爷也去过那庄子。正是因为侯爷去过，这才让牛成多了个心眼，辗转打听了不少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确定那女子便是刘姨娘！”
“即便有老太君的人，她也要死！”
周玉兰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毒辣，她猛地抬头与佛龛上供奉的菩萨正面而对，又在眨眼间从蒲团上起身，躲开去。
“许嬷嬷，你让牛成想想办法，事成之后，再多给他二百两银子，只要事情了结，便让他带着全家回乡养老去。”
这些年她给牛城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在乡镇上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是。”
两人还在堂中密谋，屋外的丫鬟隔门禀报常姨娘奉命来跪经了。
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有了着落，周玉兰立即摆手，“让她回去。跟王姨娘一样，都是没用的东西，这些日子以来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林依才入府没多久，打从一开始周玉兰便没想着从她身上下手，只是想教训一下她，也借此立威。
只是她没想到林依是个不服管教的乡野丫头，年纪小又逞凶斗狠，品性低劣，实在不堪入目。
许嬷嬷笑道，“侯爷听从您的教导，从未将女人放在心上，侯爷与宗侯爷不同，夫人应当开心才是。”
说罢，又转头朗声对外道，“夫人有些不适，今日便先请常姨娘回院吧。”
屋外传来小丫鬟的应答声和两双脚步远去的声音。
堂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周玉兰冷哼一声，想起颜暮云护着林依的那副模样，心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与不安。
“你觉得他和颜宗不一样？”周玉兰反问，“你忘了他是如何护着她的？”
“夫人宽心，老奴觉得侯爷与老爷全然不同。”许嬷嬷道，“老爷在老侯爷的光环下，没有什么作为，可您瞧瞧侯爷，侯爷如今可是皇上身边必不可少的臂膀。”
“我指的是对女人态度，他与颜宗简直一模一样！”
周玉兰气沉，颜宗表面儒雅俊朗，但实则花心。
刚嫁进侯府时，两人也曾相敬如宾，恩爱两不疑。
但短短一年后，只因她迟迟不能有孕，颜宗便开始动起了花花肠子，府上的侧门便没有再停过，从那时开始，颜宗就不停地抬小妾入府。
她还记得，最多时，府上有过五位姨娘。
但好在，那些女人的命一个比一个差。
有个姨娘在她之前有孕，但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还有个姨娘夜半饮酒过度，落入湖中将自己淹死了。
再后来，她也终于有了身孕，随着颜暮云出生，她不能侍寝的两年内，颜宗一反常态的没有再往府上娶新人。
她也仗着为颜宗生下了嫡长子，当年便找了个由头发卖了颜宗身边的两个姨娘。
或许有了嫡长子，对她的举动，颜宗也没明确表示不悦。
颜暮云还不满一岁时，府上的五个姨娘，死的死，卖的卖，只剩下了一个。
起初，周玉兰见颜宗不再对外面的女人动心思，还以为是他收了心，可没想到，府上那些人竟然只是颜宗娶回府上迷惑她的障眼法。
真正令颜宗挂心的是他早就安置在府外的一个外室！
当时，周玉兰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存在找过去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瞧见颜宗还能笑的那般和蔼，如春风化雨。
扶着那个女人的手，他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颜宗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与颜暮云护着林依时的眼神一般无二！
“夫人，夫人……”
许嬷嬷的声音唤回了周玉兰的神思，她怔了怔，只要一想到当初来自颜宗的背叛，周玉兰便觉得心头有一团火在烧！
“没事。”周玉兰垂下眸子，“我决不允许云儿被一个女人左右，和颜宗一样，变成第二个只知道往女人裙子里钻的窝囊废！”
许嬷嬷问，“夫人可是想到办法对付她了？”
周玉兰重新跪回蒲团之上，没有回答许嬷嬷的话，只双目合上，低声告罪，“菩萨原谅，弟子愿诚心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