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肮脏
院中四处忽地燃起火把，林依打了个哈欠，连着几日晚上操劳，她有些困倦，点翠从身后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原本应当在床上的颜正齐却出现在林依身边，火把的光亮照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影影绰绰，“母亲，夜里有些凉，您注意身体。”
做给外人看的戏，林依也很配合。
“无事，走吧，咱们一起进去瞧瞧这出好戏。”
火光燃起的那一瞬间，刘姨娘迅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她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男人竟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张陌生面孔！
中计了！
刘姨娘赤脚下床，抓起地上的衣裳往身上套去，可不等她穿戴完毕，房门被一脚踹开。
曹管家带人走在前头，房内呼啦啦涌进一大帮子人。
屋内蜡烛被点燃，屋内亮堂起来，刘姨娘用衣裳遮蔽身体，床上的昏睡的男人从床幔内垂下一条手臂。
“这不是刘姨娘么，这么晚不睡，怎地有闲情逸致到大少爷屋里来？”
林依，曹管家，颜正齐……
看到所有人同时出现时，刘姨娘就知道自己的计谋彻底失败了，林依和颜正齐合起伙儿给她设了一个套子，专等着她往里钻。
“你们都转过身去。”
名义上还是正阳侯的姨娘，让这么多家丁瞧见她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实在不雅，林依命所有人背身，让刘姨娘穿好衣服。
刘姨娘飞快穿上衣服，“夫人是怎么发现我的？”
林依颇有深意地看了刘姨娘一眼，她自然不会说是“段和志”告诉她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做的太多，一定会露出马脚。”
云霞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被两个家丁按在地上，挣扎时头上簪子松垮地插在发髻上，鬓角散落了些许头发。
“云霞故意接近成安，用浸了药的丝线替换了原来的丝线。可惜，从云霞出门的那一刻，我的人就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被捆在地上的云霞抬起头来，脸上出现泪痕，她口中塞着布，无法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么来说说吧。你是什么人，三番两次害我不够，还要以这种方式毁了侯府！”
“我真的很欣赏你，林依。”刘姨娘没有被抓的惊慌，脸上也瞧不见有任何恐惧的表情，反而带着淡然的微笑，“如果不是你怀了颜暮云的孩子，我想我一定会与你做个朋友。”
“我从不跟杀人犯做朋友。”林依冷道。
“既如此，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依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刘姨娘笑出声来，“因为颜宗就是个畜生，颜家的血让我恶心！”
刘姨娘伸手指向颜正齐，语调凌厉，“他，颜暮云，还有你肚子里的那个，身上流着的都是肮脏的血，他们让我恶心，恶心！”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颜正齐上前一步，“你究竟是谁，与我颜氏一族有何仇怨？”
“颜宗那个不要脸的狗贼，害我母亲，毁我姐姐，他亲手毁了我们一家。你们个个都是他的子嗣，你们身上统统流着他的血，你说你们该不该死？该不该替他赎罪？”
事关上任正阳侯，知道内情的曹管家心中咯噔一声。
他贴近林依身边，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人听到的话说，“夫人，事关颜府颜面，万不能让刘姨娘再继续胡说下去。”
林依也听说了颜宗的死不光彩，她立时明白，吩咐道，“来人，先将刘姨娘堵了嘴，压下去！”
刘姨娘讥讽地笑，“怎么，敢做却不敢让我说，一群伪君子，虚伪的小人！”
家丁们正欲上前时，刘姨娘忽地退后两步，站在床边，掏出一根簪子，将手中的簪子直卡在床上人的脖颈上，“都别过来！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颜宗不仅是个好色的男人，他还是个有独特癖好的畜生！”
曹管家脸色一变，喊林依道，“夫人！”
林依沉住气，“我并不知你的仇怨，也不想劝你放弃复仇，只是，你仔细看看你眼下的处境，你跑不掉的。”
“笑话，谁说我要跑了？”她望着林依，眼中已经失了生的希望，“我母亲本是良家妇人，与我父亲相亲相爱，家中还有个比我大十岁的姐姐。”
“夫人，万不能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曹管家一面与林依说，一面挥手，“所有人，都出去！”
下人们拉着云霞出了门去，房门被关上。
“为什么不敢让他们听？”刘姨娘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仇恨，“看来凭曹管家对颜宗那个狗东西的了解，似乎是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难不成，当初帮他的便有曹管家的一份力？”
“我早该想到，你们为虎作伥，侯府的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姨娘有些癫狂的状态让颜正齐皱眉，不等他说话，刘姨娘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将所有话都说了。
“我永远记得那日，我娘带着我和姐姐去集市上买菜，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因为我一直吵着要一把扇子，那扇子很漂亮，可我从未想过，我的家会因为那扇子支离破碎。”刘姨娘的眼睛瞬间盈满了泪，顺着眼眶滚滚落下。
“后来，我娘被我吵的没办法，便带着我们去了。都怨我，若不是我，我娘就不会被颜宗那个丧心病狂的禽兽看上，连带着我姐姐，也一并被他糟蹋了。”
颜宗好色，京都里的人都知晓，他最后死在青楼女子的肚皮上，可林依没想到他竟然连幼女都不放过。
颜正齐也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他眉峰紧皱没有做声。
“回家后，我母亲带着姐姐悬梁自尽了。我父亲原本是个老实的男人，可他为了我母亲和姐姐，去找颜宗拼命，却被他打断了一条腿，而且，只用了一百两银子来打发我们。”
刘姨娘声音带着尖锐，听起来非常刺耳，“哈哈哈哈，一百两银子买了我母亲和姐姐性命！”
“你们可敢相信，这么大的一件事，京都却无人敢管，只因为他是正阳侯，颜宗害了我们一家，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刘姨娘合上眼眸，再次回忆这件事，让她悲痛欲绝，肝肠寸断，“既然没人替我做主，我就自己给自己做主，颜宗的血太脏了，没有传承下去的必要。你们都要死！”
话音刚落，刘姨娘手握银簪，冲向林依。
方才，刘姨娘故意大声吵闹，她笃定曹管家会为了维护侯府颜面，将无关人等赶出去，她等的便是这一刻。
颜正齐上前两步，挡住林依半个身子，林依一愣，她没料到颜正齐会挺身而出。
在外闯荡多年，刘姨娘身上有些功夫，但颜正齐的功夫也不容小觑，他轻而易举地打掉刘姨娘手里的簪子，当场把人拿下。
“来人，将刘姨娘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