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辨空苏醒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日，阳光柔和，犹如少女的唇风。
城市公园的椅子上，凌锋独自闲坐，看着嬉闹玩耍的孩童，仿佛看到了往日。
如果爸妈还在，自己这个年龄，应该会被他们催婚，再过两年，又该催着生孩子，阖家老幼，悠闲地过着周日。
但一切成了幻影……
他被这段阴影笼罩了十年，不分日夜，哪怕是梦里，也时常受到惊扰，只有玩命地工作，让身体累到虚脱……
手机铃声响起，是苏宇溪的来电，邀请他晚上来家里做客。
这是他在江海为数不多的去处，随口答应下来。
一直坐到黄昏，凌锋前往赴约，经过小区门口的超市，又顺带买了一些水果。
开门的是苏宇溪的丈夫曹脉明。
两人早已熟络，没有过多客套。
凌锋走进屋内，笑道：
“今晚吃什么，需要我下厨吗？”
“不用，你今天是客人，随便坐，看看电视。”
曹脉明的长子外出做学术交流，大女儿在国外读博，只有小儿子曹冠羽还在上高中。
曹脉明吩咐小儿子进厨房帮忙。
过了半个多小时，客厅响起门铃声。
还未等凌锋开门，苏宇溪率先进屋，身后跟着苏铭远、苏宇权夫妇，还有苏景博。
苏铭远看向凌锋，调侃道：
“年轻人就是麻利，比我们先到。扶我起来，让我到处瞧瞧。”
“爸，我来扶您。”不知何时，苏宇溪红了眼眶。
父女断交二十多年，这是苏铭远第一次参观女儿的住处。
曹脉明听到动静，带着小儿子来到客厅。
苏铭远看着比女儿年长十一岁的女婿，主动伸出右手，感慨道：
“曹教授，22年了，感谢你对小女的照顾。”
曹脉明激动得不能言语，只是握着老人的手。
在场的众人都不胜嗟叹。
凌锋有些疑惑，这种大和解的场合，怎么没有看到苏景萱，但他不好多问。
苏宇权对凌锋既憎恶，又忌惮，但是当着父亲的面，不敢有出格的言行，只能坐在客厅。
又过了十多分钟，苏铭远随口问道：
“萱儿怎么还不过来？路上堵车吗？”
苏宇溪看向凌锋，调侃道：
“听说某人要来，她非得回家换身衣服，女为悦己者容。”
众人齐齐看向凌锋，这里只有他一个外人，还与苏景萱有过一段婚姻。
凌锋心中一咯噔，急忙解释道：
“你们不要胡乱八卦，那个丫头，你们也知道的，性格既要强，又有洁癖，回去换身衣服，很合情理啊。”
苏宇溪借机劝道：
“小锋，你和景萱郎才女貌，就这么分了，怪可惜的。”
未等凌锋解释，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低头一看，竟是刘松年的号码。
他没有迟疑，接通电话后，对话简单地说了几句，随后挂断。
凌锋脸色凝重，起身说道：
“老爷子，苏阿姨，我临时有件急事，必须亲自处理一下，今晚失陪了。”
苏宇溪挽留道：
“小锋，马上就要用餐，景萱也该到了。”
“苏阿姨，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有事，抱歉。”
话音刚落，凌锋快步离开。
正值小区的出行高锋，两部电梯一个下行，一个上行。
凌锋刚进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另一部电梯门正好打开，苏景萱一袭紫色开叉包臀裙，性感靓丽，走出电梯。
她一进门，苏宇溪诧异道：
“景萱，有没有碰到凌锋？”
“没有啊。他走了吗？”
“他临时有事，刚刚离开。”
苏景萱眼神中难掩失落，强颜笑道：
“走就走呗，这里就他一个外人，估计也不好意思待着。”
走出电梯，按照刘松年的指示，凌锋驱车来到医院。
病房门口，两名警员正在值班。
凌锋上前表明身份，在警员的带领下，进入监护病房。
病床上，辨空脸色苍白，比一个多月前更加消瘦，有病入膏肓之感。
刘松年站在一旁，看到凌锋后，冷声提醒：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你。想查清你父亲的案子，希望你能说服他，配合我们工作。”
凌锋点了点头，直到刘松年离开，病房只剩下他和辨空两人。
“辨空，你看起来脸色很差。”
凌锋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这间病房不知有多少监控。
“凌施主，最近有看经书吗？”辨空连声咳嗽，中气不足。
凌锋一脸不屑，靠在墙上，从兜里取出香烟，点燃一根，嘲讽道：
“俗世即修行。门口警察的唯一用处，是替我拦着护士，省得我挨骂。”
辨空微微一笑，回忆道：
“再过一个月，梵安山的枫叶就会变红，你有去看过吗？”
“当然，我父母曾带我看过，很多年前。”凌锋吁出一口烟雾，目光凌厉。
辨空忍不住再次咳嗽，叹息道：
“如果在梵安山，我们可以坐在树下，好好聊聊，但这里并不适合。”
凌锋踩灭香烟，直接挑明道：
“有些问题，我和他们都想知道。”
“我不会和他们多说一句，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一切。”
“有人举报，我父亲是你杀的，你是吴天雄的马仔，是真的吗？”
这些线索，凌锋早已掌握，但他不能直接问，只好借着举报人的由头，牵出内幕，透露给警方。
辨空略作迟疑，没有料到凌锋如此直接，丝毫不顾忌自身，提醒道：
“凌施主，知谨言慎行，便不错因果而无挂碍。”
“你说的这么佛性，这帮饭桶会很不高兴的，还是说白话吧。”凌锋嘴角冷笑，靠着墙壁，英俊的脸上满是桀骜。
辨空劝道：
“我是将死之人，了无牵挂，但凌施主前途光明，何必陷入泥沼。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父母皆亡，一人渡岸，有何意义？”
“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你父母泉下有知，也希望施主好好生活，不要执着仇恨。”
凌锋星眸冷冽，嘴角上扬，冷笑道：
“让我放下？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些年，我的日子何尝不是苦修。”
“苦非真苦，乐非真乐，皆一时执念。执于一念，困于一念，一念放下，自有天地。”
听闻此言，凌锋双眸微闭，思索片刻，问道：
“佛言：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我们凌家就算有恶业，今世也该报了，那些罪魁祸首，却逍遥天地。”
他缓缓睁眼，看向可能的摄像头，讥讽道：
“他们让我相信法，你也让我相信法。一帮饭桶，一堆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