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拜访苏铭远
苏铭远得知凌锋的拜访请求后，欣然应允。
前往苏公馆的路上，街道一侧的百年糕点老店，门口排着一行队伍。
凌锋看着窗外，随口道：
“什么东西，卖的这么好？”
“凌总，应该是月饼，下周一就是中秋节了，还有四天时间。”司机笑着解释。
凌锋对中秋节已经没什么印象，直到汽车驶出十多米，方才说道：
“停车，去买两盒月饼。”
说完，取出几张现金，递给司机。
苏公馆内，苏景萱有些愠怒，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并未看到访客的影子。
苏铭远笑着安慰道：
“不要心急，他肯定有事耽搁了，小锋是个稳重的孩子。”
苏景萱红唇一撇，反驳道：
“他稳重？您是没见过他无赖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流氓，在国外也没学什么好东西。”
“不可以没礼貌。小锋在国外肯定吃了很多苦，即使他有缺点，那也是情有可原，你要多包容。”
苏景萱低眉不语，她总感觉爷爷有些偏心，从小到大，对凌锋都是另眼相看。
“苏先生，客人到了。”仆人轻声通报。
“萱儿，你去门口迎一下。”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不去。”
“听话。”
苏景萱很不情愿地走出客厅，只见凌锋站在大厅中央，手上提着两盒糕点。
一想到凌锋下午说话的轻薄神态，她就有些来气，借机挖苦道：
“凌先生，难得见您大方一回，何必这么客气。”
凌锋有求于人，不想激化矛盾，十分客气地回道：
“实在抱歉，路上经过一家百年老店，就想买两盒月饼，因此耽搁了一下，请见谅。老爷子还好吧。”
凌锋的主动服软，并未换来对方的好感。
苏景萱接着调侃道：
“真是稀罕，凌先生竟然没有回怼过来，您可是从不吃亏的主。”
她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打趣道：
“哦，对了，您今天是有事相求，所以才放低姿态……你这人脸皮可真厚，能屈能伸啊，怪不得年少有为。”
凌锋轻吁一口气，调整情绪，笑道：
“我之前说过一些混账话，苏小姐可以放开了骂，我绝不还嘴。”
恰在此时，一位管事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大小姐，先生请两位直接去餐厅。”
苏景萱柳眉轻扬，看向凌锋，揶揄道：
“请吧，凌锋董事长。”
凌锋微微一笑。两人一起走向餐厅。
晚餐是家常菜肴，虽不奢华，但氛围融洽。
两个互不顺眼的年轻人，少见地保持着客套，笑容可掬。
晚餐过后，三人前往花园散步。
石径的长椅上，苏铭远兴致勃发，趁着月色皎洁，给两个晚辈讲起诸多往事。
将近一个世纪的岁月沧桑，在老人口中，轻言细语，既有岁月安好的漫漫温柔，又有时局变幻的风云跌宕。
两个年轻人听的有些入迷。哪怕凌锋见多识广，也是受益匪浅。
每一位白发老者，都是一部活历史，未曾著经立传，却将岁月的底蕴，口口相传。
直到夜色渐浓，秋风乍起。
三人来到公馆书房，将近五百平方的巨大空间，既是书房，也是苏铭远的私人收藏室。
凌锋小时候来过这里，但已经没有多大印象，看着琳琅满目的收藏，有些眼花缭乱。
苏铭远独自划动轮椅，看着毕生收藏，百感交集。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半，凌锋不想再等了，走到苏景萱身旁，低声询问：
“我今晚来的目的，有没有事先告诉老爷子？”
苏景萱深瞳秋水，白了凌锋一眼，反问道：
“你觉得我会不做准备，让一个冒失鬼吓到老人吗？”
“别绕，说人话。”
“你是猪啊，我当然和他说了。”
“老爷子啥意思，一个晚上都在抖黄历，我直接和他说吧。”
“你可以试一试，记住，不管成不成，你都欠我一个人情，是要还的。”
凌锋点了点头，缓缓走向苏铭远，笑道：
“老爷子，我来推着。”
苏铭远点了点头，笑道：
“小锋，这是苏家几代人的收藏，屋子里存放的，可都是精品啊。”
凌锋顺口说道：
“我记得凌公馆也有许多收藏，后来破败了，那些东西有的被变卖，有的进了赵家。”
“是啊，世事变迁，殊难预料。”
老人接着叹息道：
“你父亲的案子，萱儿和我说了。你想重启调查，有什么实质证据吗？”
凌锋蹲下身子，低声说道：
“我抓到父亲当年的那个向导，根据口供，有人收买他，组织了那次绑架，国内负责接头的，叫刘默韬，隐姓埋名后，躲在梵安寺，现在叫辨空居士。”
“那个向导在哪？”
“死了。”
苏铭远眉头紧皱，脸色凝重地看向凌锋，几十年的阅历，似乎猜到了什么，无奈地摇头，却并不追问。
过了一会儿，苏铭远接着问道：
“那个躲在梵安寺的，现在在哪？”
“他之前受到枪击，受了重伤，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有警方看着。”
“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这个人我已经审过了，他是吴天雄的手下，供出当年的绑架案，吴天雄是策划者之一。”
苏铭远疑惑道：
“吴天雄已经死了，还有，你说的之一？难道还有其他人？”
“吴天雄曾经指使人，向我母亲索要家父的遗物……虽然没有得逞，但吴天雄是黑道的，为何要我父亲的研发资料。”
凌锋不想透露苏宇权的信息，以免刺激老人。
苏铭远分析道：
“你父亲的研发资料，一般人用不到，除非是化工同行。”
“是的，我当时也是这么分析，根据公司的档案，曾经有三家化工企业，想要购买致远的技术，甚至要收购整个致远集团，都被我父亲拒绝了，因此，我将调查重点放在那几家公司……”
凌锋戛然而止，并未说出最近的调查动向，更未提及李氏化学。
苏铭远点头赞许，肯定道：
“你的方向是对的，当年的案情真有幕后黑手，要查明真相，如果需要我出力，我是责无旁贷。”
“谢谢。我现在想借助警方的力量，重启调查，可以扰乱对方的注意力。”
苏铭远突然握住凌锋的手，压低声音，告诫道：
“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千万不能做，小心回不了头。”
凌锋心中会意，苦笑道：
“世间安得两全法？我会小心。”
苏铭远心中已经明了，双眸紧闭，长叹一口气。
相隔几十米，苏景萱百无聊赖，看着一老一少，说着悄悄话，又是握手，又是叹息，虽然好奇，但深知苏铭远的脾气，不敢上前打扰。
她随手拿起一件玉器，放在手中把玩。
过了许久，凌锋推着老人，缓缓走来。
苏铭远看着孙女，又看了凌锋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锋，我想考考你的眼力，你能告诉我，这间屋子里的，哪一件是我最在意的。只要猜对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凌锋愣了一下，这件屋子，收藏数量不下千件，要找出老人最在意的，绝非易事。
他略作迟疑，在屋内随意走动，但连续指了好几样，苏铭远都是摇头。
苏景萱笑着调侃道：
“爷爷，您是高看他了，他是个烟鬼，也是个酒鬼，你如果让他选出最好的烟丝，或者最好的酒，他或许还能蒙对，看古董，他没那个眼力。”
凌锋没有反驳，只是继续挑选，连续找了十多件，依旧被苏铭远否认。
直到他无意中发觉，老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孙女身上，满是慈祥怜爱，他突然醒悟过来，快步走向苏景萱，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苏景萱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轻嗔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东西。”
“你确实不是个东西。”
“你混蛋，总是占我便宜。”苏景萱被气的美眸杀人。
凌锋不再答话，转而看向苏铭远，笑道：
“老爷子，答案可曾满意？”
苏铭远摇了摇头，笑道：
“比我预想地要慢。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还年轻，有空多练练。”
说完，打了个哈欠，示意两人推他回卧室。
此时的苏景萱依旧有些发懵，直到走出书房，方才醒悟过来，爷爷心中最在意的，并非那些价值不菲的器物，而是骨肉亲情，不禁两眼发酸。
凌锋不经意地一瞥，看到女人双眸泛红，似乎马上就要流泪，轻声劝解：
“想一想比你更惨的人，比如我，你或许会好受一点。”
“你可真会安慰人，大晚上的，是想让我做噩梦？”苏景萱并不领情，白了凌锋一眼。
凌锋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的反射弧只是比别人略长，但情况不止如此……”
“你想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我想活着走出苏公馆。”
“不说也可以。记住！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凌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回到卧室后，听说凌锋要走，老人执意让苏景萱送一送。
两个年轻人漫步在别墅外的草坪。
临近中秋，月光皎洁异常，夜色静谧祥和。晚风习习，树影婆娑。
苏景萱沉浸在月光中，低声说道：
“陪我走一走吧。”
凌锋“嗯”了一声。
两人踏着草坪散步。
“爷爷答应帮忙？”
“是的。”
想到老人身体欠佳，苏景萱满脸愁容，低声呢喃：
“孤身一人，世间再无牵挂，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你不会想知道。”
“如果我再问，是不是要告诉你三围？”
“不只如此。”
“那你烂在肚子里吧……我不知道该为爷爷做些什么？你有提议吗？”
“你是他亲孙女，为什么问我？”
“我感觉，你比我更了解爷爷，更懂他的心思。”
“那是因为，我和老爷子都是聪明人，iq在一个等级。”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够聪明？”
“比起聪明的距离，蠢，离你更近一些。”
苏景萱恨恨地瞪了凌锋一眼，怒道：
“你这人真毒舌。李沐清怎么会喜欢上你？”
凌锋低眉不语，满腹心事。
苏景萱撇了撇嘴，试探道：
“欠我的人情，我需要你兑现。”
“说来听听。”
“你从小就招爷爷喜欢。以后能不能多过来陪一陪他，我感觉他很寂寞。”
凌锋没有犹豫，点头应承道：
“可以。”
“谢谢。”
“我可以走了吗？”
“沐清给我打电话了。你需要这么绝情吗？十天不和她联系。”
“她还好吗？”
“感觉不怎么好，侧面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就哭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凌锋犹豫片刻，轻声说道：
“请抽空帮我安慰一下，就说我最近工作很忙，让她安心工作。”
说完，凌锋快步离开。
苏景萱看着他的身影，突然有种感觉，男人都不值得托付，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太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