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热闹的孤独感

    凌锋回到舞厅，已经有不少客人先行离开，留下的基本是年轻人。

    音乐也由最开始的舒缓，变得欢快动感，更符合年轻人的趣味。

    凌锋在之前的座位，见到海语徽。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要了一杯香槟。

    海语徽笑道：

    “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呢。”

    凌锋心情低落，并未答话，想到殉情而死的母亲，心痛不已。

    他环顾四周，目露凶光，扫视着金碧辉煌的苏公馆，一刻都不想多呆。

    海语徽关切道：

    “阿锋，你没事吧。”

    “语徽，今晚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离开了。”

    说罢，丢下海语徽一人，快步离开。

    海语徽看着凌锋决绝离开的背影，一口喝尽香槟，重重地砸在桌面，怒喝道：

    “凌锋！”

    苏公馆的草坪上，凌锋拨通了苏景萱的手机。

    这个女人可以进出赵明岚的房间，如果她猜到书桌中，暗藏了物品，必定会有所行动。

    只要代价合适，凌锋愿意做交易。

    能用物质解决的问题，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

    苏景萱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凌锋只能先行离开，回到车上。

    陆文轩问道：

    “凌总，回碧海花园吗？”

    凌锋沉默片刻，拨通了李沐清的手机。

    “到哪了？”

    “今晚我要回家里住，明天周六，我哥约了赵明川，一起出海钓鱼，我必须跟着去。”

    “我去找你，发个定位，在路边等我。”

    两人结束通话，陆文轩很快收到了定位信息。

    二十分钟后，凌锋赶到会面的地点，吩咐道：

    “文轩，回去休息，今晚不用车。”

    说罢，快步进入李沐清的车内。

    李沐清看了一眼时间，笑道：

    “快九点了，这么晚啦，去哪？”

    凌锋长叹一口气，放平座椅，身心疲惫。或许在女友面前，他才会露出颓废的一面。

    李沐清转头看向凌锋，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沮丧，轻声道：

    “阿锋，你怎么了？”

    “沐清，让我在车里睡一下。家里太冷了。”

    李沐清笑着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凌锋突然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李沐清略感好奇，凑近凌锋，打量他细长的睫毛。

    过了半个多小时，凌锋突然从瞌睡中惊醒，满头大汗，问道：

    “几点了？”

    “九点半，又做噩梦了？”

    凌锋长吁一口气，看向李沐清，轻声道：

    “早已习惯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起身下车。

    偌大的都市，凌锋突然感觉无路可去，碧海花园藏着太多的秘密，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冰冷的所在。

    车内的李沐清，看着凌锋在路灯之下，孤影徘徊，不禁有些心酸。

    她犹豫片刻，大声喊道：

    “阿锋，上车，我送你回碧海花园。”

    凌锋回到座位，轻声道：

    “不回家了，送我去酒店。”

    李沐清点了点头，将车子开到一家五星酒店。

    凌锋看向李沐清，笑道：

    “既然来了，上去坐一会儿。”

    李沐清脸颊红润，轻声道：

    “不行，太晚了，我哥会怀疑的。”

    凌锋笑道：

    “这里离别墅区不远，时间也还早，上去随便聊聊。”

    李沐清傲娇道：

    “凌锋，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是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太可怜了。我不是随便的女孩。”

    或许见过了苏家的热闹，孤身一人的凌锋，整晚都被一种强烈的孤寂感袭扰。

    他真的很渴望有个人带来温暖，这座人口千万的特大都市，他唯一的选择，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

    凌锋以退为进，戏谑道：

    “沐清，你回去吧，我联系海语徽，她应该有空。”

    李沐清嗔怒道：

    “你混蛋，当着女友的面，约另一个女人。”

    凌锋诚挚地说道：

    “沐清，我今晚真的需要人陪伴，只待半个小时，绝不纠缠。”

    李沐清略加迟疑，轻嗔道：

    “我警告你，不要胡来，只待半个小时。”

    两人来到酒店套房。

    一进房间，凌锋随手熄灭了灯光。 屋内只有皎洁的月色，一如两人在一江阁的晚上。

    李沐清警觉道：

    “阿锋，为什么熄灯？”

    凌锋回头笑道：

    “如此月光美景，开着灯，岂不浪费。”

    说罢，靠在床头，看向月华如水的夜空。

    李沐清嫣然一笑，踢掉高跟鞋，平靠在凌锋的胸膛。

    两人在银晖的笼罩下，沉默不语，享受难得的静谧温馨。

    凌锋的右手，温柔抚摸着李沐清的秀发，丝滑柔顺。

    “锋，讲一讲你过去的事情吧，作为你的女友，我应该有权利知道。”

    恬静的夜色中，凌锋的语气平和悠长。

    “我逃到国外后，躲在中餐馆做厨工。半年后，在老乡的帮助下，加入了外籍伞兵团……“

    枪林弹雨的日子，在常人眼中，惊险刺激，但在战场老兵心中，却充满了深深的厌倦和痛苦。

    如果不是女友好奇，凌锋一辈子都不愿提起这段过往。

    往事惊心动魄，李沐清的眸光中，满是崇拜，柔声问道：

    “你既然这么优秀，为什么退役了？”

    凌锋目光飘向夜空，轻声道：

    “半个小时已经过了，你该回去了。”

    “不行，你的故事还没说完。”

    凌锋身子下滑，与李沐清面对面的躺着。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

    凌锋调侃道：

    “李小姐，知道的太多，并非什么好事，最后的下场，只有两个。”

    李沐清美眸灵动，挑衅道：

    “什么下场，说来听听。”

    “知道我太多秘密的，要么被我收服，要么被我干掉。你觉得，你会是哪一种？”

    李沐清脸一红，侧转身子，背对凌锋，轻嗔道：

    “说好了的，只聊天，不做其他事。你胡来，我就离开。”

    说罢，佯装起身。

    凌锋怎肯轻易放过她，右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

    “故事还未说完。”

    李沐清挣扎了几下，最后依偎在男友怀中。

    凌锋接着说道：

    “我是提前退役的。在外勤驻地，一个当地权贵的女儿，一直纠缠我。那天晚上，我们在驻地联欢，我被人暗算，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女孩的床上。”

    李沐清微微一愣，忍不住掐凌锋的手臂，急切道：

    “你把她那个啦？”

    “我感觉应该没有，事情的发展逐渐脱轨，要么结婚，要么绞死……”

    凌锋将事情缓缓道来，第一次向外人提起这段过往。

    李沐清问道：

    “你的队友在营救过程中，与当地武装发生交火，然后呢？”

    凌锋目光凛冽，冷声道：

    “没有然后了。情报出现错误，弟兄们陷入重围，杀红了眼，紧急呼叫对地空袭，展开无差别攻击……”

    李沐清心中一懔。

    凌锋将自己的十年过往，缓缓讲叙一遍，包括自己一身的伤痕，困扰多年的梦魇，他都坦然说出。

    李沐清目光清澈，低声道：

    “我能看一下，你身上的伤吗？”

    凌锋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起身按亮灯光，缓缓脱掉t恤，露出身上的伤痕。

    对于李沐清的惊恐反应，凌锋只是微微一笑，这是人之常情。

    凌锋过于理性，对于感情也同样如此。

    他很快给出了选项，说道：

    “沐清，这才是真实的我。我可以为你改变，可以去做皮肤再生，但那需要很长的时间，效果很难预料。”

    说罢，停顿片刻，给出了第二个选项：

    “你已经了解我的全部过往，我的故事里，没有太多的温情，只有冰冷的子弹和冰冷的实验数据，如果你觉得害怕或者不合适，我们可以分手。及时止损，你可以寻找另一段感情。”

    李沐清眼眶湿润，看着凌锋伤痕累累的胸膛，呆愣着不说话。

    凌锋轻吁一口气，当一切说出来的时候，心情反而畅快许多。无论李沐清做出何种决定，他都能接受。

    他转身熄灭灯光，走进浴室。

    水珠滑落，汇聚成细流。

    沐浴过后，走出浴室的一刻，凌锋突然迟疑了。

    他无法猜测李沐清会做出何种选择，是否会像海语徽一样，在得知真相后，不辞而别。

    凌锋轻吁一口气，走出浴室。

    月光下，房间空无一人。

    凌锋剑眉微皱，一股失落感，急袭而来。

    空荡荡的房间，一道颀长的身影，窗前月下，孤影独立。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透过房门猫眼，凌锋有些诧异。

    房门刚刚打开，李沐清便闯了进来，娇嗔道：

    “混蛋，别以为能吓走我。即使要收服，也是本小姐收服你。”

    凌锋心中一热，一脚带上房门，将李沐清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