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犹豫

    周六的江海市，一如往日，繁华喧闹。

    几十个包裹，正以不同的方式，随着城市的物流系统，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凌锋下午接到警局的电话，让他前往辨认枪手。

    在陆文轩的陪同下，两人来到警局的停尸间。

    一具冰冷的男性尸体，三十五六岁，枪手当时戴着口罩，凌锋并没有看到真实面容，只能通过体型来判断。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陆文轩问道：

    “凌总，回碧海花园吗？”

    凌锋略感疲惫，沉声道：

    “开车吧，没有目的，随便逛。”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凌锋的目光落在后视镜，过了两三个路口，一辆黑色suv一直尾随。

    许久之后，他突然吩咐道：

    “去江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凌锋绕到市人民医院，除了换药，还想探望一下李健雄。

    自从转院后，李健雄的身体特征逐渐稳定，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李家嫂子担心医院的钟点工，照顾不周，干脆辞去了正式工作，平时在弟弟的锦膳堂帮忙，一有空闲就来医院照顾丈夫。

    生活的苦难并未打垮这个女人，她的身上带着东方女性特有的柔韧，默默地坐在床边，替丈夫按摩手臂。

    两人随意地闲聊着。

    凌锋陪在一旁，心中暗道：

    如果有一天，昏迷的人是自己，是否有一个女人不离不弃。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

    这时，值班医生带着护士，走进病房，问道：

    “李健雄的检查报告，打印了吗？”

    李家嫂子急忙起身，去柜子中翻找检查报告，一份文件飘落地面。

    凌锋俯身拾起，瞥了一眼，竟是一张遗体捐献志愿登记表。

    他微微一愣，看向昏迷的李健雄。

    过了片刻，李家嫂子接过登记表，含泪说道：

    “这是老李的意思，他的工作太危险，几年前，办了遗体捐赠登记。如果他任务中牺牲了，身上的器官，能救一个是一个……”

    凌锋眼眶发酸，看向病床上的李健雄，微微苦笑，这家伙比自己活的通透。

    离开医院，返回碧海花园的途中。

    陆文轩突然说道：

    “凌总，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不用在意，我们一出警局，他们就跟上了。”

    霓虹灯点亮了城市的夜晚。

    轻淡的香烟，随风融入月色。

    凌锋的目光扫过熙攘的车流，最后停在远处的万家灯火，沉声道：

    “文轩，抽空安排三件事，第一，了解一下国内的遗体捐赠手续、办理流程；第二，我计划在江海创办一家战创康复中心，联系猎头公司，尽快物色一个项目负责人……第三，联系猎头，重新物色销售总监。”

    陆文轩有些迟疑，但他不敢多问，点头说道：

    “好的。凌总，我们是直接回碧海花园？还是先去餐厅？”

    凌锋犹豫许久，轻声说道：

    “去一江阁。”

    陆文轩微微一愣。

    他清楚记得，李沐清登记的紧急联系地址，正是一江阁，加上昨晚两人的暧昧关系。

    陆文轩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终于有女人拿下这个冰冷总裁。

    车子停在一江阁的小区门口，凌锋并未下车，只是看着。

    陆文轩笑着试探道：

    “凌总，我记得李总监也住这个小区，要不，我们去她家蹭个饭吧。”

    凌锋冷声道：

    “是吗？她住这里？我怎么不知道。听说这边江景不错，过来看一下。”

    两人在车内坐了半个钟头，陆文轩的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凌锋白了助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陆文轩，你有那么饿吗？”

    陆文轩委屈地笑道：

    “凌总，八点半啦。你知道我食量大的。”

    凌锋扫了一眼小区两旁，附近有不少餐馆。

    随即下车，看向不远处的suv ，嘴角微微一笑，径直走过去。

    黑色轿车内，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年轻小伙。

    凌锋俯身看向中年男人，笑道：

    “刘警官，我们昨晚在医院见过面的，居然这么巧。”

    刘警官，全名刘松年，三十九岁，江海市刑警支队副队长。

    刘松年看了凌锋一眼，沉声道：

    “凌先生，出于职责，我建议你这段时间提高警惕。持枪杀人，还被灭口，案件性质十分恶劣。”

    凌锋笑道：

    “谢谢，二位跟了这么久，辛苦了。一起吃个晚饭吧，就在路边面馆，不耽误工作。”

    刘松年怒道：

    “你既然知道我们一路跟着，还到处瞎逛，这是浪费警务资源。”

    凌锋调侃道：

    “刘警官，我如果一直呆在家里，那帮人怎么动手？还有，你们别跟太紧，别把猎物吓跑了。”

    刘松年瞪了凌锋一眼，从业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如此嚣张的，顿时来了兴趣，笑道：

    “你小子是真不怕死，那帮家伙能杀你一次，就会杀你第二次。”

    “刘警官，生死有命，躲是躲不过的。不说这些了，已经过了饭点，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们正在工作，车上有干粮。如果看到可疑人员，请及时通知我们。”

    凌锋没有勉强，转身离开，进入拉面馆。

    年轻警员看着凌锋离开的身影，嘀咕道：

    “刘队，这家伙脑子有病吧，居然盼着杀手来找他。”

    刘松年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晚昨停车场的监控画面，他反复研究了很多遍，这个年轻人的处变不惊、机敏制敌，令人叹为观止，使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兰州面馆内，凌锋安排陆文轩，点了两份羊肉抓饭，几瓶饮料，打包给刘警官送去。

    面馆前的人行道，散步乘凉的市民，络绎不绝，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倩影。

    陆文轩看向凌锋，欲言又止，他跟随多年，从未见凌锋如此犹豫。

    在情感面前，有些男人未必比女人勇敢。

    尤其是面对心动的女人，大部分男人都会变的慎重。

    长期的情感空白，甚至刻意地戒备，如同黑夜，当阳光照进之时，总带着仓促和不适应。

    陆文轩将凌锋的犹豫，看在眼中，轻声说道：

    “凌总，今晚月色不错，要不，我约一下李总监，一起江边散步。”

    凌锋一口回绝道：

    “陆文轩，如果想调换岗位，你打报告，我签字。”

    陆文轩顿时哑口无言。

    两人回到碧海花园。

    凌锋安排陆文轩在次卧休息，自己则回到书房，等待秦天磊的反馈。

    坚冰小队将优盘中的不雅片段，截屏打印后，再将照片分发到对应的货主。

    此时已经深夜，凌锋站在窗前，似乎已经看到，苏公馆明日的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