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荆棘 （请假）
第六十章
是假意的玩笑。
也可能是以浅淡笑容包装而成的真心。
奈由多侧脸看向夏油杰。
因为是道德感缺失、又富有好奇心的恶魔, 她并没有露出过多抗拒的表情。
所以，连之后的靠近也变得理所应当。
此前他们已经拥抱过, 也揉捏耳垂，撩拨发丝。那么过渡向更加亲密举动的桥梁，或许该是双唇的贴触。
奈由多如他所愿般踮起脚。
盛满金光的眼眸有着诱人沉沦的魔力。
咫尺之间。
但已经沉于泥潭中的人类恐怕无法再轻易地堕落。
明明是提出过分请求的那方。
夏油杰却没有俯下身，他只是这样垂眸望着奈由多仰起的、过于冷静平淡的脸庞。
“不用这样特意配合我。”
他问：“奈由多，你为你这副临时捏造的躯体，也同样虚构心脏了吗？”
奈由多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在理解他的意思。
“我做不到再生心脏。”奈由多过于诚实地回答。
只要心脏不坏死，恶魔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无限再生。
也因此，唯独心脏是她独一无二, 破碎了就无法再黏合的东西。
“我把我的心脏留在了咒术高专。”
留在了悟的身边。她的朋友们的身边。
此刻站在夏油杰面前的, 不过是一具不会感到困倦、饥饿、甚至情欲的空壳而已。
奈由多问他：“这很重要吗？”
。
这种东西，实在太重要了啊。
夏油杰终于伸手揉了揉奈由多的头顶。
“在奈由多看来, 做○是什么呢？”
没有调情的意味。
明明垂落在脸侧的发丝都显得落寞, 但夏油杰总是能够做出这样一副循循善诱的温柔神情。
奈由多像是他的学生。
将双手背在身后想了想：“我的话，我希望那是会让人类更加爱我的手段。”
因为她过往看过杂志里，做过这些事情的男男女女都露出了让恶魔无法理解的满足表情。
他们黏腻拥抱着, 互相诉说着【爱情】。
奈由多也在期待这样的事情。
“和作为合作伙伴的杰不同——”
“我想让悟更加爱我。”
爱上恶魔，为恶魔神魂颠倒。
拥抱她, 亲吻她, 陪伴她。
用爱欲与欢愉化为的荆棘缠绕、捆绑、囚禁, 让最强也为之堕落。
这也该是支配的一种方式。
“是吗。”
奈由多的掌控欲是她的天性。
在这场支配与被支配的游戏里，或许只有五条悟才是那个会扫乱她精心设计的棋盘, 达成“checkmate”的对手。
想要征服, 想要为未来会犯下的错误提供暧昧的保障。
是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
夏油杰却仍旧一时沉默。
他想到, 奈由多应该也清楚——
悟的选择, 很多时候并不能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
奈由多只信任约定与交易。
但在12月24日亲手杀死挚友，为自己的青春划下终结的五条悟却永远不会做出[不杀死恶魔]这样的承诺。
即便这样也要用更深的羁绊拉扯住他吗。
夏油杰告诉奈由多：“我认为的做○，刨除去生理的需求，应该是心意相通后的另一种交流。”
因此不该是获取爱的手段，更不该与没有真心的躯壳做。
拥有隔阂的交流，只会换来愈发的寂寞与两败俱伤。
但这样的话无法让奈由多明白。
于是他便耐心地解释道：“这种交流和奈由多所说的【家人】的范畴很相近吧。”
“眼里只有对方，彼此唯一。”
奈由多在很多地方都像是一张白纸。
她的养父电次教会了她很多，后来的五条悟也是。
但如果翻找到他们还未涉足的领域，便可以轻易地独自享有此刻，奈由多天真而懵懂的神情。
夏油杰搭在她头顶的手掌顺势滑下，虚虚地托起她的脸。
“打个比方。”他眯眼笑了笑，“如果奈由多和我做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悟或是别的什么男人，我会很生气很生气哦。”
“——悟也是这样想的吧。”
毕竟是个自傲过头的家伙。
-
高中时。
年轻又躁动的高中生不免谈论过这样的话题。
夏油杰也由此知道了悟的父亲，当时的五条家家主是个滥情的男人。
他有太多的侧室与情人。明明悟的母亲有着更胜一出的美貌，但却仍敌不过娇花般一季季开放的年轻女孩子们。
在悟进入高专的几个月后，他的母亲曾从京都来看他。
带来了悟喜欢的精致甜食的同时，却又用过分戒备的眼神看着高年级的学姐和同级的硝子。
硝子说五条悟：“你妈是觉得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五条悟则勾着墨镜笑嘻嘻的：“比起那个不知道几百年才会出现的儿媳妇，她倒是该防防我老爹会不会突然从外面搞出个私生子来。”
夏油杰说：“那你的皇位就有危险了。”
“杰，你搞错了吧。我巴不得早日摆脱那玩意，有人抢着要最好了。”
后来五条悟竟然一语成谶。
高专二年的初始，五条悟被夜蛾正道叫出教室，回来的时候带着罕见的懵然。
“悟？”
“啊，没事。”他用手背撑着额头。
虽然悟没有细说，但那段时间五条家主为接私生子和外室进门而闹出的一堆荒唐事已经成了咒术界茶余饭后的谈资。
御三家，家家皆有罅隙。
高中时期的五条悟过分耀眼，带着张扬恣意的笑容告诉他的朋友们：
“我以后绝对不会成为和那些家伙一样的人。”
“如果他们运气不好选我当家主的话——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下令让新年时候冷冰冰的御节料理变成all甜品版本。第二件事情嘛，”他说，“就是把整个咒术界搞得天翻地覆。”
也正因为悟是这样的人。
才会在明知将被带刺的荆棘包围之时仍紧握着那支愈发珍贵的玫瑰吧。
夏油杰倚靠着栏杆，闲闲地托腮分析：“不过悟啊，虽然有些时候挺理智的，但他骨子里的随心所欲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消失的。”
“二十七，啊不，二十八年的大龄单身汉了，应该也挺困难的。所以恐怕经不起诱惑吧。”
奈由多摇了摇头，表示强烈的不赞同。
“奈由多，”夏油杰只是轻声笑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
他勾了勾手，坏心眼地让奈由多凑近。
就这样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很了解悟是哪一派哦，或者说，男人之间在那种方面总是能互相理解的。”
“——我来教你几点。”
如何勾引五条悟。
奈由多的神色从茫然逐渐向复杂转变。
她微微皱起眉，贝齿咬住下唇，过于认真地记住夏油杰说的要点。
然后，奈由多又问，语气里有一点好奇：“杰，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样的事情呢？”
夏油杰轻柔地去摩挲她的脸。
他说——
“因为我所处在的地狱，也想让悟也尝试一下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