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离开
灰鹞翻出小区，仓惶逃窜，他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会引来警察，也不敢往人少的地方跑，因为他自认逃不过沉鱼的追杀，一时之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彷徨无助！
他越过马路的护栏钻进对面的林子，朝着河道跑去，但身后如针刺般的寒意如影随形，下一秒，冷光一闪，巨大的危机感当头罩下，他矮身一滚，躲过了当颈划过的匕首！
再次抬头，沉鱼已经站在了他的前面，迎着路灯透进来的一丝光线孤傲而立，眼神冰冷，宛如手持镰刀的死神！
没了退路，灰鹞咬牙挺立，质问道：“你为何要背叛组织！”
沉鱼面无表情，冷冷开口道：“这样的组织，你为什么要效忠，无非是没有背叛的勇气，只好继续助纣为虐！”
“背叛的勇气？”灰鹞只觉得无比讽刺，反问道：“你和流鸢不是很有勇气吗，结果呢！没人能逃的掉组织的报复，本以为经历那般惨痛的教训，你定然不敢再生反叛之心，如今有了这般底气，倚仗是什么？那几个连人都保护不了的笨蛋警察吗？”
“我不需要倚仗，你与我本身没有直接仇怨，但你若是执意站在他们那边，今天就把命留下！”沉鱼刀锋微转，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果然是因为当年的事背叛！”灰鹞冷笑道：“苍狼已经被你杀了吧！”
“是又如何！”
“苍狼没回去，我回不去，你任务没完成，你觉得你还能掩饰多久！你根本报不了仇，你最大的仇人，是首领！”灰鹞冷冷道，瓦利昂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个弹指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的存在，他并不觉得沉鱼有和他对抗的勇气！
他的话，却未能掀起沉鱼眼底任何一丝波澜，反而听到了他自认为是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
“瓦力昂，我会去找他的！”
“你简直疯了！”灰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脑海被这句疯狂话掀起千重巨浪，除了觉得他疯，再无任何想法！
远处忽然传来呜呜的警笛声，灰鹞知道，没有时间了，若不是他没参与当年的事，恐怕沉鱼根本不会跟他废话！
但他只能有一个立场，他不可能背叛组织，只要活下去，把沉鱼反叛的消息传递回去，他就是功臣，反之，背叛组织，下场不言而喻，就是多活几天，然后跟沉鱼一样难看地死！
一念既定，他毫不犹豫发起攻击，全力以赴！
刀刃碰撞的声音，渐渐放大的警笛声，河堤呼啸而来的风声，混成一片，没人知道这片离繁华小区只有几十米之遥的小绿林，正发生着激烈的搏斗！
灰鹞作为曼陀罗的元老级人物，实力在组织中的排名能排上前五，但他从来都知道，前三，已经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到两分钟，胳膊，腿上都覆上了深深的刀痕，但他全力以赴，为的也只是逃命，抓住一个机会，便拼命往河道跑去！
沉鱼哪能让他轻松逃去，化作一道利箭朝他冲去，在离河堤几步之遥的地方截住，将他狠狠摔了回去，然后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腹部，把人钉在地上！
灰鹞顾不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忍痛抬脚朝沉鱼踹去，然而踹了个空，匕首从他体内抽离，全身的力气都被腹部的伤口吸走，心生绝望！
但沉鱼抽走了匕首，却没再连续攻击，灰鹞抓住机会，捂着腹部朝河道奔去，竟出乎意料地没受到阻拦，成功跳入翻涌的河水中！
警笛声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耳畔，沉鱼将带血的匕首扔到河里，大步离去！
警队在小区外围搜寻了一会儿，很快强光手电就照到了打斗留下的血迹，只是现场已经空无一人，只能采集血样录入dna信息！
已经到了云澜市的林耀，得到叶飞家属遭遇刺杀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连夜安排人把他们一家三人送到了军区保护起来！
这是一个很不平静的夜晚！
远在金三角的曼陀罗没有收到沉鱼，苍狼，或是灰鹞任何关于任务完成的消息回馈，迅速召回世界各地执行任务中的杀手！近在云澜市的秦时，交通要道全部被封锁，迁移受阻，还被一寸一寸搜山，只能暂停工厂撤离，准备强行突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沉鱼回到洛九霄家中，一如上次洗掉身上的血腥味，抱着蓝鲸静静坐在沙发上！
窗外风声怒嚎，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暴雨将至！
他打开手机，一次又一次编辑着告别的短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颓然发现自己的文字水平真的太过有限，实在是写不出能不伤到他，能平静离开的说辞！
直到写到心烦意乱，无力地趴在沙发上，甚至生出不告而别的念头，但就这么一想，洛九霄满世界找他的画面便涌入脑海，那无疑是最深的伤害！
如果，当时狠下心，不跳下车……但郝云舟，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想把他送走，洛九霄是被宠着长大的，长大了也还是被宠着，他很幸福，只有他，真正会伤害到他！
沉鱼烦躁地闭上眼睛，除了对不起，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徐成家属已经安全，灰鹞也废了，他本该连夜出发，抢在警方前头，找到胡学明，多拖一秒，都会增加撞见洛九霄的概率，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么晚了，洛九霄昨天才熬了夜，等他今晚休息过了再说吧……这么小的一条理由，都能阻止他按下发送键，也许，他潜意识里，真的很不想离开！
可惜时间从不为谁停留，天亮了！
他背起背包，看着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晚的短信，咬牙按下了发送！
“洛九霄，对不起，我要走了，这个想法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了，不是临时决定，只是你太好了，我就自私想多呆一会儿，我也想当面跟你道别，只是说不出口，原谅我用如此敷衍的方式告别这份珍贵的情谊，至于我离开的原因，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但我真的不想你知道，我挺希望，你对我的印象，能一辈子停留于此！就此别过，珍重，勿念！”
发送成功，他立即关了机，拔了电话卡，带到江边，狠狠丢了出去，不让洛九霄再有联系他的机会，然后坐上出租车，一路向南！
而在云澜的洛九霄一觉醒来，就收到这个晴空霹雳，简直要疯了！他不断回拨，却始终只有机械的提醒：“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如火的热情和满腔的爱意，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笑话，只值一条一毛钱的短信……
他紧紧攥住手机，额上青筋暴起，曜黑的瞳孔酝酿着狂风骤雨！
“陈景年！你有种！”
他不再尝试联系他，有条不紊地刷牙洗脸穿衣，到酒店的餐厅吃早餐！
“早……啊……”同组的萧平看到他，礼节性地打招呼，但看到他慑人的眼神，整个人如同乌云罩顶，散发着狂躁暴戾的气息，尾音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他讪讪侧身，让出通道，然后一眼捕捉到后面进门的林采儿，小跑上前，压低了声音八卦道：“你弟失恋了？怎么跟个人形炸弹似的！”
“啥？”林采儿一脸茫然！
萧平看她好像啥都不清楚，无瓜可吃，兴致缺缺地去挑早餐！
林采儿远远看到洛九霄，好像真的不太对劲，拿了碟子走过去，看他碟子里堆了三个馒头，还在继续夹，提醒道：“这么多早餐，你只吃馒头啊！”
洛九霄拿着夹子的手一顿，下一秒，就把夹子重重扔下，转身离开！
他一走开，林采儿突然感觉空气都轻盈了许多，但还是匆匆夹了几样点心，端起一杯豆浆就朝他走去，坐到他对面！
“你……怎么了！”林采儿探究地看着他，但洛九霄埋头吃着，只露出浓密的发顶！
见他不回答，林采儿又追问道：“跟……景年吵架了？”
洛九霄这才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把林采儿吓了一跳！
“他走了！”洛九霄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但配合着他吃人般的眼神，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这……为什么？”林采儿没想到会是这样，郝云舟的担心，到底还是发生了，担忧地看着他，道：“你……没事吧……”
洛九霄两口咬掉最后一个馒头，站起身，淡淡道：“没事，我先进山了！”
林采儿哪里能放心他，喝了几口豆浆，就拿袋子把碟子往里一倒，匆匆追了上去，终于，在楼下赶上了从停车场出来的洛九霄！
趁着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手机信号还好，林采儿缩在一旁偷偷发起了微信……
“关机了！”洛九霄突然道！
林采儿默默坐直身体，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件事你们谁也别管！”
林采儿无奈，她现在有些摸不清洛九霄心思，是放弃了，还是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