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脆弱如胡思
第四十八章
苏舟舟听到陆从筠为她做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地忍受非人的折磨，一次又一次地接触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一次又一次地看那天的录像, 一次又一次地抵抗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将自己狠狠地杂碎，直到变成碎片，成为一个“新的陆从筠”。
一个只为苏舟舟而诞生的陆从筠。
苏舟舟垂眸, 联想起自己之前回忆的那些片段, 串起了这三年来的故事脉络。
三年前苏舟舟在某一次实验之后意外发现或者是制造了一个安全屋，这个安全屋甚至能够将身处全息仓内的“灵魂”给控制住, 当时作为苏舟舟好友的陆从筠因为了解这项技术不仅仅是在实验上的危险，在现实生活中也非常危险，所以劝苏舟舟不要再进一步做实验了——
即使要做, 也要在陆从筠在的时候做。
那个时候陆从筠搬到苏舟舟的住所，跟苏舟舟一起工作。
两个人因为年少的经历不同，所以各自所处的科研圈子也大不相同。
像是如今的科研环境，很多人愿意提携自己的导师带出来的弟子，一个师门之间多有沟通, 繁荣昌盛, 像是苏舟舟跟的就是国内的导师, 研究圈子自然也是国内的圈子。
而陆从筠大概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在国外读书了，她考上了世界前几的大学，所处的科研圈子自然也是国外的圈子。
苏舟舟有些项目会跟国外的客户有联系, 所以苏舟舟和陆从筠自然而然地就认识了。
陆从筠在国外的地位很高, 她自然也能接触到一些旁人接触不到的消息，她知道苏舟舟研究的东西有多危险，科技战争不仅仅是商人之间的战争, 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大层面的冲突与竞争。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泄露了苏舟舟正在研究的项目——亦或是苏舟舟一直都在打击的青年科学家名录当中，只是她一直在国外，陆从筠也一直在她的身边，所以不好下手。
某些势力勾结了国内的公司要求绑架苏舟舟，以此来作为筹码，不仅能让苏舟舟为他们卖命研究，还能威胁陆从筠好好工
作。
但是那场绑架失败了，苏舟舟被注入了神经毒素，生命垂危，陆从筠将她大胆地孤注一掷地投入安全屋，灵魂和身体分别进行修复。
直到苏舟舟不见了，陆从筠将自己分裂，现实的她支撑着自己撕咬着那些伤害苏舟舟的人，虚拟世界的陆从筠又给了苏舟舟庇护。
怪不得当时人工智能人撤离的时候，苏舟舟和陆从筠两个人都无法撤离——
因为她们都是人的灵魂，并非真正的人工智能人。
苏舟舟给自己做的躯壳早就被撕裂在了传送的途中，她回到安全屋的时候，是自己原原本本地回去的。
出来的时候触发了安全屋的相关机制，所以苏舟舟又原原本本地回来了。
苏舟舟现在还很难掌控自己的身体，虽然医院的护士有很好地帮助她保管自己的身体，但是由于长久不运动带来的肌肉萎缩不是每天的按摩就能够完全避免的——
苏舟舟还需要经历漫长的复健过程，才能方便走路。
在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之后，苏舟舟向他们要了陆从筠的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打不通。
她带着心事入睡，月光皎洁，白纱慢慢地笼到屋内，将床上的人展现得圣洁而又美好。
——她依旧这么美好。
面色清冷的女人步履急促地赶到苏舟舟的病房前，但是当她真的看到苏舟舟的时候，她的步伐又开始踌躇了起来。
近乡情怯。
陆从筠站在病房的门外，医院白色的日光灯昏暗惨白，将陆从筠的脸映衬得一丝血色也无。
进去啊，那可是舟舟啊。她体内一个声音急切地想要靠近苏舟舟，忍不住催促。
可是…可是我这残破的灵魂还能配得上舟舟吗。另一个声音犹豫着说。
旁人都说陆从筠是疯子，她为了一个说不定永远醒不过来的人，放弃了自己这么多年争取的大好的未来，只为了给苏舟舟出气，便将国外那些居心叵测但是有些势力的人给得罪了。
陆从筠大部分的实验都在国外，如果不是因为陆家发迹给了她强有力的后备力量支持，加上陆从
筠自己本就是国内非常需要的人才，陆从筠这一生很可能就被国外那些势力给磋磨了。
但即便是如此，陆从筠为了早日完善相关技术领域，填补相关的空白，夜以继日地待在实验室，如同项目中的幽灵一般，被人们敬畏又害怕。
“多多休息吧，小陆。”陆从筠在国内遇见的科学家前辈忍不住提醒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自己的未来，还是要收着点的。”
“好。”陆从筠嘴上应了，但是依旧我行我素。陆从筠知道自己不会死，她有一个地方一直撑着她，即使她疯了，即使她变成行尸走肉，她整个人就像是严丝合缝的机器，不会崩塌，不会崩溃。
她还没有等到苏舟舟。
她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陆从筠脸上出现了几丝坚定的情绪，她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推门进入了苏舟舟的病房。
陆从筠的声音很轻，但是苏舟舟似乎在等人，睡得浅，陆从筠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苏舟舟便瞬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
“……”
两个人对视，苏舟舟颤了颤睫毛，不多时便湿润了。
眼看苏舟舟落泪，本来抱着只是偷偷看一眼苏舟舟就走的陆从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柔和了眉眼，淡化了自己的尖锐，微微勾起唇角说道：“欢迎回家。”
“我以为你会说好久不见。”苏舟舟破涕为笑。
两个人曾经很亲密，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虚拟世界，但是对于苏舟舟和陆从筠来说，这一次见面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首先是因为她真正熟悉的其实是小世界当中的陆从筠，对于现实世界这个另外身份的陆从筠是有些陌生的，其次就是即使她和陆从筠有了那么亲密的动作，感受到陆从筠有些许退却的意味，对苏舟舟来说并不算好。
陆从筠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向前挪了几步，苏舟舟观察到陆从筠的保留，她微微垂下眼睑，问：“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吗？”
“……”陆从筠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说，“好。”似乎她也察觉
到自己的无措，又补充了几句话，“这边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我基本上已经处理好了。”
苏舟舟收敛了脸上重逢的笑意，她的手目前只到了轻轻抬起的程度，她还无法下床，等到复健的时候，也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够自己自由行走。
但是现在陆从筠离她很远，不仅仅是距离上的远，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正在被陆从筠慢慢地疏远。
苏舟舟直愣愣地看着陆从筠，说道：“过来。”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偏偏对陆从筠很有效用。
陆从筠又往苏舟舟的病床方向挪了一段距离。
“走近些。”苏舟舟继续嘟起嘴嗔道。
陆从筠又挪了几步。
“到我身边来。”苏舟舟说，“很近很近的那种。”
陆从筠刚准备挪动，但是她发现再进一步，就真的差点贴到苏舟舟的身板了，她迟疑着不动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苏舟舟眼睛里积蓄着泪意，她跟陆从筠不是在一起的关系之前，她对研究也是这样的直率，陆从筠之前共享了另外一个人格的记忆，知道那个人格和苏舟舟是怎么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抵死缠绵的，她的醋意混杂着对苏舟舟直来直往的微妙期待，慢慢地贴近苏舟舟。
“没有嫌弃。”
“那你都不愿意到我的身边来。”苏舟舟开始娇气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残废了，配不上你了？！”
“当然不是，”陆从筠很快地捕捉到了苏舟舟话语里的关键词，“谁说你是残废了？我去帮你报仇。”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配不上你这句话？！”苏舟舟从来不知道自己谈起恋爱来竟然也能像是那些段子里的女朋友一样，找到点就能让另一半开始急切地想解释起来，苏舟舟承认自己有点恶趣味，但是她现在急切地需要安全感，非常想要陆从筠多表现一点对她的关心。
陆从筠刚刚疏远的动作，不可否认地还是让苏舟舟伤心了。
“不是，”陆从筠认真地看着苏舟舟解释道，“是我配不上你，舟舟。”她垂眸苦笑，“我现在的身体，不知道还有几年，我怕拖累你。”
陆从筠的身体因为这三年的奔波和劳累，加上她的人格不健全，已经亏空得比较多了，她能够坚持这么久，也是全凭借着她的意志撑着，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还有多长，但是她知道苏舟舟的未来可以无限久远。
她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苏舟舟了。
苏舟舟看着陆从筠，没有说话，陆从筠顿了一会儿，没等到苏舟舟的回复，她有些灰心地转身，但是一只手很快地——虽然虚弱无力，但是坚定地握住了她的小指头。
陆从筠本可以轻易地甩开，但是她没有动。
“陆从筠。”苏舟舟说，“如果你现在转过头来亲我，我们就继续在一起。”她顿了顿，“如果你不亲我，等我自己会爬了，我爬也要爬过去亲你。”
小指头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陆从筠回过身子，俯下亲了亲苏舟舟的眼尾，尝到了润湿的苦涩，苏舟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陆从筠准备起身的时候又将她的唇死死地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唇枪舌战之间谁都没用退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慢慢变得疯狂而又令人震动。
苏舟舟的眼尾胭红，但是还是不免带上了几丝柔弱的喘息，她似乎气得极了，轻轻地咬了一下陆从筠的耳朵，像是不解气，又重重地咬了一下。
“陆从筠，”苏舟舟气得狠了，“我问你，你因为身体不好就要离开我？你身体不好会影响你爱我吗？我是要你的精元了还是要你的卵子了？你连一根手指都不舍得留给我？”她越说脸越热，但是还是生气陆从筠自作主张地认为是为她好，“我告诉你，是我看上你了，在我没同意之前，不允许离开我身边。”
“污秽之语。”陆从筠眸间意动，但还是弱弱地挣扎了一次。
“我说话污秽？”苏舟舟瞪陆从筠，“我可告诉你，我们之前亲过了，盖章了，你同意并且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们在一起了！你要想逃，我就去抓你，把你关起来！”
陆从筠：……
苏舟舟，人弱身娇躺在病床上放狠话第一名。
“嗯。”陆从筠握住苏舟舟的手
，告饶道，“我不敢了。”
“我看你敢得很！”苏舟舟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现在我命令你，再亲我一口。”
陆从筠听话地亲了一口。
“再一口。”
啵。
“再来。”
啵啵。
“我现在命令你……”屋内的气温渐渐升高，“打开病房的隐私模式，然后——”苏舟舟的声音被陆从筠的吻淹没，陆从筠早已打开了隐私模式，她轻轻地说道：“遵命……我很听话的，我的大小姐。”
热浪四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6 23:07:20~2021-03-28 20:2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常人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