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峰（21）
萧如是回头，朝裴南意的方向望去，见他还在与那些人纠缠一起，不由得皱紧眉头。
她低头，看着脚边的顾穗，一脚踹开，正准备过去。
突然，身后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个人影，不知不觉绕到她身后，一记手刀便朝她劈来。
萧如是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老爷从她身后冷面俯视着，一击将她打晕过去。
她视线一黑，往后栽倒。
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在继续，被搅乱的大街人群避之不及，只有路旁还在滴落雨水的榕树静静看着这一切，无喜无悲。
待到她醒过来时，正身处一条潮湿阴暗的巷子内。
萧如是头还有些晕，捂着爬起来，往四周看了看，这处偏僻道窄，光线不大好，漆黑的像是入夜。
眼前高高站着一个人，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萧如是撑着地面站起来，声音有些沙：“父亲大人。”
“别叫我父亲！”那人回过头来，顾老爷自上而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寒凉，确切的来说，更像是审视。
此刻的巷子小道中站着几个高大的汉子，立在他左右紧盯着萧如是，另外还有二人守在巷子口处。
顾老爷低头看着萧如是冷哼一声，眼中寒冷无比：“你这个逆女，今日当真要与为父相敌？往日的旧账为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只要……”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萧如是起身便跑，转身已经跑到巷子口。
不料那早有人看守，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架住她，将她又给扔了回去。
萧如是扭着四肢挣扎，这时也看清了巷子外的场景。
鱼龙混杂的街道上，两侧都是打翻的摊子，瓜果蔬菜撒了个满地，被踩的汁水迸溅，青一片红一点，而大路中站满手拿棍子的大汉们。
满地都是碎开一地的杂物，他们围成一个圈，好像在围观着什么。
就好像在动物园围观牲畜那般兴致。
而他们中，萧如是透过人群间缝隙，一件黑色短打尤为引人注目。他跪在地上，两只手被两个大汉钳住压在地面。
他被众人围着，他乌黑的浓发变得散乱，遮住白净隽逸的脸庞。少年低着头，像是失去了意识，看不清暗沉的脸色，一身的衣袍变得破烂不堪，满身血迹和伤口。
萧如是心里猛地跳动。
萧如是被扔回去，两个大汉摁住她的双肩，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动弹。
顾老爷打开眼，眼底看不出任何感情，面容俊冷：“以前的我过往不究，只要你……”
萧如是大喊：“你们怎么把裴南意抓住了！”
“以前的我过往不究，只要你今天……”
“你们把裴南意怎么了？”
顾老爷闭上眼：“以前的我既往不咎，只要你今天把……”
“你们想对裴南意做什么？”
“……”顾老爷揉了揉了眉心，铁青着脸，“只要你把那个疯子赶走，答应我和李家公子成亲，我就……”
“你们到底怎么抓住裴南意的！”那些人，根本就抓不住裴南意。
顾老爷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向她，脸色煞白，眼底冰冷如寒霜，冷哼一笑：“当然是用你！”
萧如是感觉到身体一凉。
他蹲下来看着萧如是，面目严峻：“只要你和那疯子断绝了关系，把他给赶出去，答应我不再来往，和那李家公子成婚，我就放了他，如何？”
“不然，我今天就杀了他。”他冷声补充道。
萧如是心里猛咯噔一下，跪在地上渐渐埋着头，就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土里。
“李家家室显望，手握兵权，李家女儿嫁入宫更是深得圣宠，只要你能嫁进李家，咱们顾府的以后都将会变得越来越好。到那时候，你也会成为众人羡仰的李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不高兴吗？”他靠近萧如是，一步步诱导她。
“念在你我往日父女情分上，之前的那些事我就当从没发生过，如何？”
萧如是冷笑：“你是为了你自己吧？”
顾老爷没说话。
他冷沉着一张脸：“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他还未说完，萧如是便打断了他：“为我好？和李家建立联姻关系……以后你在朝堂上的位置就会更高了。两个女儿，一个嫁给王爷，一个和李家联姻，为了你的权谋之路，说什么父女情分？你打的好算盘啊。”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朝顾老爷看过去。
对上那般沉稳冷静的目光，她似乎开始越界了，顾老爷拉下脸，转而威胁道：“哼，你觉得你有权利决定这件事吗？”
“你就说，你是否答应？”
萧如是沉默了，她低着头，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脚下的土地。
过了许久许久，许久许久，犹如过去了几个世纪，她缓缓抬起头，吐出一口气：“我答应你。”
“所以，裴南意他怎么样了？”她在心底里问到那个消失良久的系统。
【本系统不清楚，不过……似乎伤的很重】
顾老爷挥手，示意两个大汉松开她：“行了，放她出去吧。”
萧如是跌跌撞撞爬起来，一直摇摇晃晃走到巷子口，步子都站不稳。
“你最好不要想耍什么花招，那个疯子受了很重的伤，我随时可以在这里杀了他。”
后面的声音很快消散在冷冽的寒风中。
萧如是顿了顿，也没有回头，接着往前走。
顾老爷应当是提前给这些人打过招呼，如今他们看见萧如是走出来，便自觉让出一条道，反倒恭敬地唤了一声：“顾小姐。”
萧如是冷笑一声，眼底尽是掩盖不住的嘲讽。
她踉踉跄跄走过去，走到裴南意身边，往前趔趄，忍不住跌在地上。
裴南意缓缓抬头，脸上沾了些血迹，看清眼前的人，瞳孔间的花纹颤了颤。
萧如是拉开其他人，在他身前蹲下，抬手撩开他凌乱的黑发，就像最开始那样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然后将他紧紧抱了过来。
“你们放他走吧。”
一旁的人没有动静，没人阻拦。
她闭着眼靠在裴南意的肩膀上，手掌有意无意地拍着他的后肩，声音多了些哽咽，说：“你走吧。”
萧如是抱住他，嘴上说着让他走，可她抱的死紧，分明就是不想放开他。
如若真的想让他走，也就不会抱了。
闻声，裴南意低下头，披散的长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他晦暗不清的脸。他没有去看萧如是，只是身体微微发抖：“我不走。”
萧如是轻笑：“你不是让我赶你走吗？我让你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裴南意不敢抬头看她，死低着头，手里慢慢攥成拳，挪去眼底神色不清的暗流。
萧如是咬下唇，心里思来想去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告诉他：“我准备嫁人了。”
听这几个字眼，裴南意一震，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般，感到一阵冰凉：“嫁人？”
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袍，攥紧衣袍的手又缓缓收紧。
好似一阵冷气从指尖灌入喉管。
他反手用力抓住萧如是，不知哪来的力气，手臂上的伤痕开裂，渗出血来，以至于双臂都在微微震颤。
裴南意抿嘴看她，红润的唇珠压在下唇，在薄薄的唇上压下了轻轻的凹陷。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要嫁人了？”
萧如是点头，同时垂下去不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对，我答应他了，过几天就嫁了。你也赶紧走吧。”
裴南意抬起头，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不答反问：“那我呢？”
他的眼底波动很大，捏着衣袍的手也杂乱无章，像个无措的孩子：“你不是说，永远不会不管吗？你教我读书习字。”
“就不要了？”
他以为，有了这个人带给他的温暖，他的日子就会从此越来越好。
他本以为的。
萧如是偏过头看向远方，声音却是忍不住的发抖：“遇见的第一天 ，就是离开的倒计时。”
“我们在离别，你知道的，我在倒数。”
裴南意看着她，放在膝上的食指轻颤，眼角的血丝蔓延上来，见着万分脆弱：“可是我受不住啊……”
萧如是神情一愣，告诉他：“裴南意，你很好，哪里都很好，不能只局限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该去看看外面更宽阔的世界。”
“我很好？”裴南意讥讽笑起来，眼睫垂下一个小小的弧度，被寒风吹的颤动，凉的不知是肢体还是心，“那你倒是选我啊，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在一起”
萧如是没说话，裴南意突然捏着她的胳臂，俯身子将她按倒，声线忽颤，甚至带着那点卑微的祈求：“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吗？我带你走，行吗……？”
“萧如是，你就选我一次。”
他低下头，放弃最后的尊严，带着该死的卑微看向她。
可是萧如是还是没说话。
她撇头，尽管裴南意看着她的眼睛，她仍是不愿意去回视，手捏紧又放下，放下又捏紧，垂在腰侧，像失重般在僵直。
忽而吭的一声。
是剑刃出鞘的声音。短暂的沉寂后，裴南意松开抓住她的手，稍仰身，好似知道了什么，猛地起身抽出一旁大汉腰侧的剑，站起来退出人群，竟然将那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裴南意，你想干什么！”萧如是猛然张大瞳孔，心里咯噔一下，朝他大喊。
裴南意抬头看向她，连握剑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我懂了。”
他双目猩红，布着血丝，没有了往日波澜不惊的平静，有的只有疯狂的暗潮，惊天动地的暗流淹没他的眼睛，汹涌波涛。
“那就拿我这条命来给你当作贺礼，如何？”
萧如是掀裙冲上去，声嘶力竭大喊：“卧槽了，你把剑放下！咱们好好说不行吗？你别吓我！”
刹那间，血液飞溅。
鲜红的血喷洒出来，似花般绽开，如水浪温热。
裴南意颔首，嘴角却勾了起来，肌肉痉挛般僵硬：“你有心，总有一天也会回过头来可怜我吧？”
就在她靠近的一刻，飞射出的鲜血洒在她的脸上，划过长长一道红痕，带着余热的温度。
裴南意当着她的面，握着剑划破喉咙，在她碎裂的目光下，死在了她面前。
他的确是个疯子。
他往后栽倒在一片血泊中，身体被喉咙涌出的鲜血染红，那双眼睛看向萧如是，死不瞑目。
萧如是指尖僵硬，踉跄着往地上一倒。
或许这就是命运，五百年前裴南意为她而死，带着怨念变成魔，五百年后，他们再次相逢。
萧如是眼神盯直着前方不动，怔住的目光溃散，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寒凉的风灌入她的喉咙。
她睁大双目，死死捏着裙摆的衣角，无法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瞳孔失去聚焦。
一具少年的尸体躺在她身边，喉咙处鲜血模糊，萧如是浑浑噩噩站起来，耳边一道声音炸响：
【任务者所指定的目标已死亡，魂灯结界破碎】
剧烈的碎裂声后，直到四周翻涌出如海啸般的白光吞没世界，将萧如是也淹没了。
周遭的场景缓缓开始消失，变得模糊透明，一切的人散去，褪去不见，少年的尸体也消失不见，萧如是仍旧处于失神状态。
【魂灯乃为通灵法器，会自动感知开启者的夙愿，带着开启者回到内心深处最想要改变的时代，穿越时光，改变命运】
【如今开启者想要改变命运的对象死亡，世界崩塌，魂灯破碎】
原来从一开始，她内心最深处便是向往着裴南意，才会来到这个地方。
如今这场跨越五百年的拯救，结束了。
白光包裹她，耳边刮起炸裂的风声，接着白光消失身旁卷起狂风，形成巨大的包围圈，萧如是蹲在龙卷风的中心口，再睁眼时，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枯井下。
眼前熟悉至极，却又陌生万分。
狂风卷起黄沙飞舞遮挡住视线，看不清周围情况，同时眼前红光浮动，低沉的暗红色在空气中流动，如同星河流转，北极光闪烁。
“萧师姐，你怎么样了！”
萧如是睁开眼的那瞬间便听见了林寻真的声音。
她浑浑噩噩站起来，双腿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往后一倒。
她撞入一个怀抱，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她身后，将她拦截接住，骨节分明的手灵活穿过她的腰间，将她接在怀里。
裴南意抱起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她身后，也不知站在那，看了多久。
狂风歇停，满天的飞沙也飘落下来，就好像下起了沙雪，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寻真抬手扇了扇眼前的尘沙，咳嗽几声：“萧师姐你没事吧？”
他松开手里的红衣女，朝这边跑过来。
红衣女被放开，停止挣扎，她幽怨看向几人，头发凌乱，脸部已经开始极度腐烂，只剩下一半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从喉咙里发出如海豚音刺耳的尖叫。
萧如是掀起眼皮，看见林寻真正在朝自己跑过来。
少年低下眸：“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萧如是先是一顿，抬手擦汗水的动作僵在半空。
她抬头，目光中倒映出裴南意的脸，冰肌莹彻的手臂环抱着她。
萧如是半晌没能抽回心绪，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目光仍旧不动。
不知看了多久，她嘴唇苍白，带动着裂纹轻颤。
“裴南意……”半晌，萧如是嚅了嚅干涩的嘴唇，不敢置信地喊出声。
还在啊……
少年低头看向她，眼眸沉沉。
“嗯。”
萧如是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恨不得把他给揪到自己面前，鼻子发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眼眸婆娑，酸潮涌上眼眶，又叫了一次：“裴南意……”
林寻真冲过来，指着那边发狂的红衣女，看起来真的很慌：“萧师姐怎么办，她好像疯了？”
闻言，萧如是迅速擦干眼泪，平复情绪，从裴南意身上爬起来 问他：“怎么回事？”
林寻真又惊又慌：“刚才你冲过去那玩意就亮起白光，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然后那白光没了，我就看见那玩意嘭的一声就碎了，然后她就那样了……”
他指着那边的魂灯。
萧如是惊愕地看过去，发现石台上的魂灯真的碎了，已经裂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林寻真惊慌失措地抓着头发，就快抓秃了：“完了完了，我耳朵快聋了，她怎么还在叫啊？萧师姐咱们该怎么办？”
红衣女发出刺耳的尖叫就好像指甲擦过玻璃的呲呲声，仿佛要贯彻耳膜，让人听着难受至极。
萧如是回头看向裴南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很快就恢复冷静：“裴小弟，咱们该怎么办？”
她回头才发现，裴南意好像一直在看着她，她一转首便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那一刻，她诧了一瞬，少年迅速抽开目光。
少年抬起手，指尖轻轻勾勒她额前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这个动作轻柔至极，甚至不乏暧昧的色彩，萧如是又诧了半分。
他靠过来，在萧如是耳边低语，凉凉的气息扫过耳廓，低沉清透的嗓音在耳边沙沙震动：“这次，要靠你自己，谁也不能干涉。”
“连你也不行？”萧如是抬头问他，很一会才回过神。
裴南意摇头：“连我也不行。”
片刻，萧如是吁出一口气，打起精神，将那些复杂的心绪抛之脑后，专心投入于当下的事。
她想起什么，凝眉看向林寻真，问：“你那剑能不能飞？”
她指指林寻真背上那把巨大的玄剑，林寻真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却还是回答：“好像能。”
萧如是一拍他肩：“那就好，快送我飞出去。”
林寻真半蒙半醒：“啊……啊？”
萧如是催促着他，林寻真只好听她的，手中结印，背上的剑瞬间就像有了生命似的飞出来。
林寻真驱动玄剑，结印御行，问萧如是：“萧师姐你要去哪里？”
萧如是想了想：“之前那栋房子的地方吧。”
林寻真点头：“那行吧，你上去吧。”
萧如是抬腿站到剑上，玄剑便受到指令朝井口飞去，林寻真在下面驱使灵力御剑，送萧如是飞了出去。
林寻真的这把玄剑又宽又大，萧如是站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站不稳，很快随着剑疾驰而去。
这剑飞的极快，速度比起来不止快了几倍，萧如是很快就赶到那栋房子。
停下后，玄剑随后调转方向，送萧如是到达目的地，又朝后飞了回去。
萧如是往前走两步，眼前赫然出现一栋砖瓦房。
先前崩塌的四分五裂的房子居然再次恢复了原状，全然不见先前的残骸与狼藉，如同幻境一般，详宁的像是从未发生过之前的事，安静伫立在这。
大门上悬挂的红菱轻轻飘荡，屋檐下摇动的红灯笼发出诡异的红光。此刻没有任何风，它们好像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晃动。
寂静就好像沉睡的野兽，很快就会苏醒张开血盆大口变成吃人的房子。
萧如是冲进去，一脚踹开门。
【在本文中，想要杀死鬼生煞这类魔物就必须找到他们的骨灰，便可将其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萧如是往里跑进来，四周安静如初，完全看不出变化。她四处扫视一圈后就飞速朝楼上跑去，随后竟然开始一间一间将房门给踹开。
一直到最后，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最后一扇门。
她站在门前，深呼吸。
萧如是使力冲上去，一脚踹飞门，毫不留情。
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没有什么是暴力不能解决的。
萧如是走进去，就发现跪在床边吵架的两个人。
这是一间卧室，光线昏暗看不清，桌台上有胭脂盒，窗台摆放着刺绣盖头的半成品，能看出来是一间女孩家的房间。
而此时此刻，在摆放整齐的大床边，跪着两个人影，背对着萧如是，在那里吵架，正是之前的那对老夫妻。
萧如是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间房。
两个还在争吵的老夫妻突然发现闯入的萧如是，吓得往后一跳，惊恐地朝她看过来，辱骂声戛然而止。
萧如是发现那老妇手里正抱着什么东西，这会儿正死死地往怀里揣，警惕地看向萧如是。
萧如是伸出手：“交出来吧。”
老妇往后一退，身旁的老汉连忙将她挡住：“你想得美。”
不料萧如是直接动手，将那老汉扯住，一膝盖踢中他的小腹，再一肘子撞向他，一个过肩摔就解决了他。
那老妇被她看蒙了，绝望地往后退着，怀里死死抱住那坛子，拼命往后面塞：“啊啊啊……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萧如是走过去就要抢那坛子，一只惨白的鬼手猛然出现朝她扑来，她凭借本能下意识地躲过。
红衣女鬼凭空出现，朝她张开漆黑的嘴发出凌厉的尖叫：“滚！”
萧如是差点被刺穿：“来这么快？”
红衣女转瞬伸出利爪向她扑来，哪怕只剩上半身也异常毒辣，萧如是根本不是对手，急忙躲避，一直退到了门口。
后面的老妇一紧紧抱着手里的坛子瑟瑟发抖，就好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萧如是看过去时，脑子里飞速转动。
只见此时，她身后的门被一脚踹开，两个人影飞也似的从外面冲进，一边大叫着一边冲上去抓住红衣女。
玉面书生尖叫冲上来，因为害怕紧闭上眼，整个人挂在红衣女残缺的身体上，两腿都在发抖：“啊！我跟你拼了！”
随后他同那小姑娘扑上去，一左一右抓住红衣女，挂在她的手臂，露出英勇献身的表情，大喊：“啊，我也跟你拼了！道长你快跑！”
萧如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会突然冲进来。
小姑娘因为力气小，面露苦色，仍然拼尽全力地抱住女鬼，污血滴落在她的脸上，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道长你快跑！我们不会让她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