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墙头雨细垂纤草，（1）半夜的那场大雨狠狠浇灌了大地，此时还有些微蒙，夏日的暑气混合着昨夜烧纸钱的烟灰气，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昨夜是她奶奶忌日，她在街上买了元宝纸钱，又自己折了一些，拜祭完后在路口和门口烧了。
一周前，她和陈美琴一行人回来，没想到那么晚了还有那么多吃瓜的人等在大队里。等她们回来吃完瓜，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听说罗瘸子的姐姐在找律师，又听说他姐姐四处找人帮忙，丈夫嫌事情太过丢人已经与她吵过几回了。
偷偷做好事与做坏事可能都不一定会被人发觉，但当某一天被公诸于世，两者得到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雨濛一阵停一阵，终于在午饭前彻底停歇。不出二十分钟，深色的水泥地又泛起白。
吃完饭睡过午觉，店里迎来了一个小小客人。
“果果姐姐。”
赵果起身探头，“呀，星星，还有大黄啊，快进来，你一个人来的吗？”
星星腆着小肚子，指了指身后：“我妈妈也来了。”
赵果朝后看，平月站在屋檐下正在收太阳伞，闻言掀开帘子进来，不好意思道：“果果，实在抱歉又来麻烦你了，星星说要带大黄上你家吃甜瓜，我拦了他好几天实在是拦不住了，他带着大黄走到半路我才看见，这……”
“不要紧的嫂子，那天我答应星星了，大黄回来了让星星带着它过来做客，星星是来赴约的呀。”
平月无奈的笑了，果果太会做人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星星兴奋的点头，“是哦是哦，我跟果果姐姐说好啦！大黄都好久没有吃姐姐家里的东西啦！”
赵果愣了，突然意识到在罗瘸子事件中点点家的小崽子和大黄的不同，大黄经常过来玩，她会随手投喂，日子久了身体素质也比较好，难怪能在中了一刀后还能撑到被人救下。
她蹲下身子摸摸它的头，说道：“以后可要小心点啦，你看看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多苦，痛不痛，大家都很心疼你的。”
大黄喉咙间呜了一声，摇摇尾巴。
“嫂子，我去后面端张凳子，后面没开空调，委屈你和星星在店里坐坐了。”
平月：“你这说的哪的话，我来帮你搬。”
“不用不用，你看着星星。”
赵果去后面端了张椅子，再拿了张折叠卡通凳，给他们母子坐下后又去地里看着采了几个瓜。
店里有个洗手的水池，赵果把砧板拿到柜台上，洗干净甜瓜，在柜台上边和两人说话边切瓜。
“我就说太麻烦你了，这个怎么弄，切成瓤还是切块？”
“当心手。”赵果看了眼，没有阻止她帮忙，说道：“这个切块用牙签戳吧，给星星吃，嫂子你看着切，我不知道孩子能吃多少，你切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咱们吃。”
“哎。”平月听到赵果这么说很是高兴，孩子要来吃瓜，她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不能直接说你别给孩子吃那么多甜的。这多没礼貌，但是现在赵果先说了这样的话，她心里就熨贴多了。
两个人弄得很快，不多时，星星和大黄面前都摆了一碗切好的甜瓜，而她们两个大人则是一瓤一瓤的炫。
星星从矮凳上下来，把自己的瓜放在矮凳上，哼哧哼哧的端近大黄，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歪靠着大黄的身子，边吃边和大黄分享口感。
“诶……”脏…
平月拉住赵果，“没事，男孩子皮，吃完洗手就好了，不用这么讲究，真和这皮猴计较起来，能被他气死。”
“好吧。”赵果皱着脸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呼气，“养孩子可真难，太挑战心理健康了。”
平月笑道：“可不是，这还只是坐在地上，更恐怖的你还没见过呢。你看他现在这么开心，等开学了就没这么开心了。”
“暑假过了你们就要回市里住了吧？”
“是啊，现在每天上班市里家里来回太累了，不过星星在家里开心一点。”
“乡下就是这个了，地方大，方便孩子撒欢。”
平月擦擦嘴，说道：“是啊，大黄去了市里也没劲，两个人在家里互相有个玩伴。”
吃完，平月带着孩子洗手，又给大黄擦干净爪子，帮忙把地上清理干净。看一人一狗没有想走的意思，她又歉意的看着赵果笑笑。
心道下回得买点什么礼物带来给果果才是。
赵果过去挽着她的手，“嫂子不用这样，星星乖巧可爱，大黄毛茸茸，我很喜欢他们的。”
两人天南地北乱聊，一下午过去，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直以姐妹相称。
下午四点，赵果拎着准备好的瓜果蔬菜送平月母子出门，迎面碰上一个女孩。
两方都没注意，都被吓了一跳。
女孩像是有些内向，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弧度。
赵果朝她笑笑，点头致意。
女孩拉着行李箱很快消失在转角，平月也带着星星回家。
晚上吃过晚饭，赵果端了杯碗饭时做好的焦糖奶茶，加了两粒冰块，准备先去散步消消食，再加入闲聊大部队。
从大队到村外柏油马路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春夏秋冬总有人在这条路上散步。
赵果一手奶茶一手手机，步履轻盈而又缓慢，每每走在这条路上，心情就会变得很平和。那是生活和情怀，平淡而又炙热。
马路边每间隔三米便种了一棵火山榕，火山榕日渐茂盛，像一根根吃到一半的绿豆棒冰。贴近它走在它的树荫下，就像在和调皮的朋友跳格子。
傍晚清风徐来，绿植间的蛛网随风摇曳，一不注意就会粘在脸上，触感十分不适。偶然抬头，可听见头顶电缆的电流声。
走过小树林，可以看见一条宽阔的河流，一座两车道宽的桥与村子连接，另一头则横向连通柏油马路。
大河村以此河命名，简单又贴切。
赵果走到头又返回，手里的焦糖奶茶终于嘬完，不妨碰到了村头的唐奶奶。
唐奶奶在她父母还在时就一直时不时带些东西给她们家，她是位很好的老人，赵果迎上去喊人。
唐奶奶笑眯眯的，问了赵果最近怎么样后拉过现在才走到她身后的小姑娘，说道：“果果，这是我孙女大束，大束，叫姐姐。”
少女不情不愿的喊了句姐姐。
赵果认出来是下午那个刚回村的女孩子，看着她耳朵里没有摘下的耳机，笑了笑，回了句你好，就和唐奶奶挥手道别。
走出几步路后，赵果回头一看，果然少女一蹦一跳的挽着唐奶奶的手臂，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逗老人高兴。
她不禁想到以前自己跟着母亲散步的时候，几步一个认识的人就要停下打招呼的情景，太能感同身受了，还是个小姑娘呢。
回到家，在大队聚集的地方聊了会儿天，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开着电视玩手机。点进微博，日常点进慈善公益页面，看了看没有新增的需要帮助的公益，她打开实时排行榜开始吃瓜。
祖国繁荣昌盛
航空航天新进展
赵果：嗯，点个赞！
女子去朋友家摘梨被砸伤索赔xx万
赵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和另一半现在怎么样了
《大好风光》录制地点征集完毕
俞回公开恋情
童年零食你钟爱哪款？
……
赵果飞快扫了一眼，关掉微博，看了会儿小说睡觉。
第二天早上，赵果刚拉开卷帘门，就开张了。
开店一小时，卖出了一把锄头，两桶药水机还有几包种子。
刚要歇会儿，余光看见一大抹白色。
一看，嚯！
好大一只洛丽塔。
裙子是□□相间的花嫁系列，蝴蝶结和粉玫瑰层层叠叠，蕾丝大拖尾头纱被绕在手中，往上看去，白色蕾丝小伞遮挡着阳光，令精致的发型妆容不受到阳光的极致宠幸。
再一看脸，这不是唐奶奶的孙女吗？
赵果下意识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却发现她印堂处带着灰红，她直直盯着那块灰红雾气。
“大束。”
白色漆皮高跟鞋停住了，蕾丝伞后仰，露出她好看的眉眼，她红唇轻启：“我叫唐白束。”
赵果：“白束，你是要出去玩吗？”
唐白束点点头。
赵果往前走了一步，认真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去哪，说的话也可能有点冒犯。但是，请你今天不要去酒吧，清吧也不要，如果一定要去的话，不要喝任何人递过来的饮品。”
唐白束终于直视她的眼睛，她眼神有些厌恶，说道：“我从来不去酒吧，你是也和那些人一样看见我穿这样的衣服就觉得我不是好人么？怎么，你的固有思维就和那群长舌妇一样觉得我穿这种衣服就是出去乱混的？你是和她们一样没读过几年书还是思想过于狭隘，不知道衣着自由，不随意评价他人的行为吗。”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唐白束已经大步向前走了，明明是该慢条斯理、婀娜多姿的，却硬生生被她走出了大刀阔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