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陈科理很烦，烦到想打人。但他更恨的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不保持警惕，让一个狗皮膏药粘了上来。
原以为一百万已经摆平了那个麻烦，没想到对方贪心不足，竟然直接找上门来。
办公室的门关着，百叶窗也牢牢紧闭，他讥讽道：“收了一百万还不满足，居然敢明目张胆到我公司来，你想借此威胁我？”
坐在对面的于暖可一袭浅青色旗袍，听到他的话放下手机，笑道：“陈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过是想和陈总达成共识，拥有一份长久的情谊。实话跟你说，陈总这么油盐不进着实令我很困恼，以至于我不得不采取点别的措施。”
陈科理：“你以为你找上门来，我就会同意了？”
“我想您可能不太清楚我的职业，重新介绍一下。”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我叫于暖可，是一家美容店的店长。”
陈科理不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他对她的职业并不感兴趣，直到她说到段珂。
“……不如陈总问问您太太，今天约了谁？”
陈科理猛地抬头，眼里迸出怒火，他迅速拨通了段珂的电话。
“喂，老婆，没事，我就是想你了，你在干什么？…美容？哪家店？…好，我去接你，拜拜。”
“你怎么联系到我太太的，你调查我。”陈科理语气笃定，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结婚了，但是谁也不会特意去记别人老婆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尤其是于暖可还别有用心，除了调查他想不到别的可以知道段珂的途径。
“我说过，你很好吃呀。”于暖可眼波流转，似有东西在魅惑人心。
陈科理眼神变得涣散，她勾勾手指，轻笑开口：“陈总同意与我结缘吗？”
“我同——”
就在陈科理要答应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响亮的铃声惊醒了陈科理。
他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离于暖可这么近，他厌恶的往后退几步，接了电话。
于暖可暗恼，如果不是这铃声，自己就要得手了。
“什么！你找个地方等我我马上就到，别担心。”陈科理接完电话夺门而出。
又泡汤了。
于暖可耸肩，慢条斯理地起身，抚平旗袍上的褶子，随后也走出办公室。
新月大道上，两辆轿车发生碰撞，车道减少，车流开始密集。
段珂站在应急车道，司机老关正在和对方理论，她攥着手机有些后怕。她坐在后座，并没有系安全带，对方追尾上来时剧烈的撞击感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忍不住抠手机壳上的钻，连日来的不适齐齐涌上，她按住肚子，终于忍不住弯腰呕吐。
“太太，你没事吧？”老关顾不上和对方取证，跑过来问候。
与此同时，急忙赶来的陈科理抱住她，“老婆，阿珂，你没事吧？”
“老关，快去车里拿瓶水。”
老关应声，去车里取了瓶水，段珂靠着陈科理漱了漱口又休息了会儿才好转了些。
陈科理看了眼现场，一看是追尾，直接叫老关留下处理事故，他先带着段珂回去。
“诶诶诶，你不能走！”
陈科理看过去，说道：“你追尾还想碰瓷？”
“我不管。”那人说：“我好好的跟在他车后面，他突然刹车我才撞上去的，修车的钱我赔，但我后面这座玉雕你得赔我。”
他指着后座，陈科理看到后座车门打开，可以看见是一座等人高的玉雕，玉雕是美人样，栩栩如生，莹润剔透，可惜的是，此时碎成了几段。
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说道：“交警会支持公道的，你该赔赔，碰瓷也没用。”
说完，打横抱起段珂，往他停车方向走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美容院肯定是去不成了，她让陈科理帮她发条微信，陈科理帮她系好安全带，编辑好文字内容，试探问道：“换了家美容院？”
段珂还有点难受想吐，勉强道：“嗯，霈霈推荐的。”
陈科理看她不舒服的样子，把打算和妻子坦白的话又咽回肚子。
他先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段珂脸色特别差，他二话不说连忙启动车子带她去医院。
挂了急诊，医生看了看段珂气色，检查过后说道：“有一点轻微脑震荡，例假什么时候来的？”
段珂：“半个月前。”
医生点点头，开了张单子，“去做个hcg，报告出来了再来找我。”
段珂愣了愣，反应过来医生的意思，下意识反驳，“我应该没有怀孕。”
“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只是存在这种可能性，我们得为病人负责，常规检查而已，去吧。”
验血报告一个半小时出结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两人都没有提回家，在医院坐到报告出来。
“喏，可能性来了。”医生抖了抖单子，说：“你怀孕了，四周。车祸的撞击加上你本身人就不舒服，肯定就会吐了，没什么大事，去窗口领个叶酸吃吃，回去多休息，补充营养。”
段珂懵了，“可是，可是我半个月前还来例假了。”
医生：“早孕初期部分孕妇会有出血症状，但那不是月经，你出血量多吗？”
“……不多。”
“那就是了，没事，怀孕了。”
怀孕了…
只是要去美容院，然后被撞了个车，怎么就怀孕了呢。
两人都有点懵，直到回到家都没反应过来，段珂手里还捏着那张报告单子。两人面面相觑，段珂摸摸肚子，她回不过神，但是她想哭，前几天还在畅想孩子的模样，今天就真的来了。
没等她的眼泪落下来，陈科理突然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最后蹲在她身前傻笑，“宝宝你累不累？和妈妈一起去休息好不好，你看妈妈脸色都不好，一定是累着了。”
说完他又懊恼：“那天晚上就不该顺着你做到那么晚，也不知道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什么做到那么晚？”
陈科理：“就那天你拿了药回来，半夜你突然想了，我们一直做到很晚，你忘了？”
段珂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突然想？我不是一直结束了就睡了吗？”
听到这话，陈科理也傻了：“不是，老婆你真不记得吗？就那天啊！”
“哪一天我知道，但是你说的这个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而且……说起来，就是从那天之后，我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差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陈科理还是觉得是段珂忘了这件事，而段珂则觉得是他记错了。
两人没有再争辩，时间不早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也确实疲累，吃完饭收拾收拾就睡下了。
天高云淡，和风习习，段珂难得在早晨六点醒来，她动了动身子，发觉没有昨天那种酸痛滞涩感，看了眼身边还在睡的丈夫，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
昨天自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己好像变好了一些，不对，应该说没有再变差了，就好像，停住了。
段珂低头抚摸肚子，目露爱意，“宝宝和爸爸真是妈妈的福星。”
心情好，就有了打扮的欲望，好几天没好好收拾自己的她给自己浅化了个妆，再做了个发型，美美的下楼。
家里的保姆和阿姨都眼明心细，她一下楼阿姨就端了碗面上来，边递筷子边说：“这小青菜是园子里刚上来的，特别嫩生，我掐的时候一掐都是水，太太快尝尝。”
段珂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这么快就能吃了啊。”
“小青菜快得很，天天浇水用不了几天都上来了，这之后只会愁它长得太快呢。”
“嗯！”段珂眼睛微微睁大，惊喜道：“好吃欸，甜甜的，嫩嫩的，都不用怎么嚼，真的好好吃。”
阿姨也很高兴，说：“是吧，那中午我炒一盘青菜，太太多吃点。”
段珂点点头。
因为阿姨的一点小青菜，几天没去菜园子的她吃完早饭又去了，几天不见，这里像是变了个地方。几种菜都长高了许多，还有一块阿姨搭出来的架子，不知道是什么菜的藤蔓往架子上迁徙，那一大片嫩青葱色一定就是阿姨说的小青菜了。
果然好可爱。
段珂虽然不会种，但她会吃，这些菜种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从种下起就完全不平凡，更别提她今天还尝过。想到中午会有一大盘的小青菜在等着她，手里的白开都好喝了许多。
中午的炒青菜果然好吃，阿姨还另外挑了些烧了道青菜蛋花肉丸汤，和炒的完全是两种口感，但都很惊艳。段珂甚至觉得自己都容光焕发了。
然而于暖可却不满意。
她两天没有收到新的生机了，这不应该。
看来那天段珂发生了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她敛目沉思。
【玉：段小姐，上次没来，最近这两天有时间吗？有的话我好先帮你预约哦。】
屏幕一点点暗下去，又恢复明亮。
【段珂：抱歉，最近不打算去美容按摩了。】
【玉：无意探究您的隐私，但能告诉我一下什么原因吗，这样店里也好安排。】
【段珂：没事，我怀孕了。】
怀孕了？
那岂非段珂没用了？
陈科理还没完全拿下，这个时候怀孕，那岂不是浪费了她一滴精血？
原以为能从她手里吸取两个人的生机，这下只能吸段珂一个人的了。
真是晦气！
完全黑下去的屏幕折射出她狰狞的脸，面目可憎。
第二天一早，陈科理被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吵醒，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这是段珂的声音，一跃而起冲出去找人。
“怎么会，怎么办…怎么办？”段珂上下摸着自己，泪如雨下，耳边传来陈科理急切的呼喊，她不由得悲怆出声。
“怎么…”人未至声先到，等陈科理过来看见段珂的样子时，大惊失色，“阿珂！”
段珂面容苍老，竟是无端老了多岁。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一起来就……”段珂哽咽，突然抓住他的手，慌张道：“孩子，孩子！”
“走，我们去医院！”
段珂慌里慌张找了件带帽的衣服穿上，两人开车去医院。
然而医院是注定找不到原因的，唯一庆幸的是孩子平安无事，但也只是暂时性的，如果段珂再这么苍老下去，身体各项机能倒退，也维持不了孩子的生命。
地下车库，陈科理抱着崩溃大哭的段珂沉默，忽然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道：“我去找她！”
“谁？”
陈科理沉默片刻，向段珂坦白了于暖可的事。
段珂只觉心一凉，直接晕了过去。
“阿珂！”
——
李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洗车，一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车上的泡沫都没冲就直接过来了。
“姐夫，怎么回事，我姐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照顾我姐的，你是不是欺负我姐了？”他言语里带着责怪。
陈科理没有计较他冲人的口气，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整个人疲惫不堪。他没想到段珂自从晕过去就没醒来过，而她身体的衰老却在继续，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叫李天过来，万一有什么还能先通个气。
李天听了陈科理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他故意出轨？那不至于，顶多算是个没防备住，而且之后也没找过那女人。但是要说他忠于家庭，他又确实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了。
唉，这事闹得，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了。要攒什么局，喝什么酒，不喝不就没这破事儿了！
诶？
喝酒？倒八辈子霉？
艹！这不就是被那个小老板说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