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计后果
“嘶……原来这是炼丹的材料啊？真不是东西……”
看着倚靠在笼壁上，双眼无神的小女孩，就连蛇头也不禁小声骂道，“我他妈以前运人的时候，都不带这样的。”
蛇头从厢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两人的行李，递到驰风身边，他们俩可比蛇头震惊的多，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二位应该知道车站怎么走吧？我就不多陪了。”蛇头转身准备离开，他还得去查查是谁走漏了‘龙门’的消息。
他刚走到厢车尾部，准备关上后备箱，一阵女孩的惨叫突然响起，相当之痛苦凄惨。就连忙着回去查内鬼的蛇头也被吸引，重新来到驰风跟胡璃身边。
就在半分钟之前，一个男人提着一柄将近四尺的长刀，来到笼子旁边，将将刀刃伸进了笼子里。长刀在男人的手里显得相当轻盈，仿佛一片羽毛不经意间落在了女孩肩膀上。
即便如此，锋利的刀刃也已经割开了女孩的皮肤。一小股鲜红的血液从中涌出，顺着女孩的手臂直往下流。
女孩扭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刀刃，又抬起头跟男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神相当之空洞，没有痛苦，也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漆黑的瞳孔中，那望不着边际的冰冷和麻木。
男人冲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但手中的刀刃像是突然有了重量，从女孩的肩膀上滑落。如同切豆腐一般，毫不费力地将女孩的整只胳膊切下。
当蛇头听到女孩的哀嚎，赶到驰风和胡璃身边时，男人已经将刀刃上的血珠甩掉，插回了背上的剑鞘中。
“这……他们这又是在干嘛？”
驰风没有说话，甩开折扇将脸挡住，同时挡住的还有因愤怒而逐渐狰狞的表情。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去做冲上去救人这种幼稚而冲动的举动。
但身旁的胡璃没这么能忍，女孩的哀嚎让她的双眼满是血丝，里面仿佛能喷出火焰。幸好驰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在她迈出第一步之前，驰风就抓住她的衣服后领，把她拉了回来。
“别做傻事，胡璃，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地盘！”驰风还费了点力才勉强把她拉住，看来这孩子刚才是真想冲上去。
“喂，你刚才说笼子里装的是什么‘炼丹材料’，对吧？”胡璃回过头，咬牙切齿地朝蛇头问道。
“是……是卖家的人跟我透露的。”蛇头被胡璃的表情吓了一跳，“他们也只跟我透露了这么多，怎么了？”
“那孩子很明显是妖兽。”胡璃尽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扭头望向身旁的驰风，“难道咱们要见死不救吗？”
驰风叹了口气，合上折扇，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这里是华夏，做任何事都要先考虑后果，你必须学会这点。这些人跟先前截货的那批人不同，他们当中有灵修者。”驰风的目光掠过那名背着长刀的男人，转移到了先前发号施令的男人身上，“而且不止一个。”
为首的男人朝笼子走了过去，与长刀男经过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开始查看铁笼里那个女孩的情况。
女孩已经停止了哀嚎，被切下的右手落在地上，整个人坐在血泊中，脸上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现在更是因为失血而苍白无比。双眼依旧麻木无神，盯着地上由自己的血液汇聚而成的血泊。两行眼泪从中流出，顺着脏的不成样的脸颊淌下，但女孩完全没有去擦的打算。就算想擦，她剩下的那只手也被铁环箍在笼子底部，动弹不得。
但奇特之处在于，她肩膀处那骇人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了。不光血止住了，一坨带着经脉的血肉从伤口处长出，随着女孩的呼吸缓慢律动着。那肉块根本不像是人身上该长出来的东西，如今吊在女孩的肩膀上，看上去无比瘆人。
但男人却笑了起来，甚至满意地拍了拍掌，回头对同伴们说道：“是咱们的货，装车，出发。”
几名大汉立即行动起来，开始将铁笼拼装回最开始那种近乎密封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胡璃刚才往前冲的动作，在铁笼彻底合上之前，女孩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吗，女孩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胡璃朝她伸出一只手，刚想说些什么，铁笼的四周就被重新封了起来。几名大汉将其抬起，运到不远处一辆等候多时的卡车上。在一前一后两辆suv的护送下，离开了工厂。
“咱们也出发吧，胡璃。去梓阳的路还很远呢。”驰风将折扇收好，提起身后的行李，准备出发。他当然也很同情那个小女孩，可惜爱莫能助。在这里和一群来历不明的华夏灵修者起冲突，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打算。
驰风朝着工厂大门走去，很快便发现胡璃没有跟上来，回过头时，发现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伸出的手也举在半空中没有放下，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和那个女孩的对视中。
驰风放下行李，走到她身前蹲下，用手捧着胡璃的小脸，让她的双眼正视自己的双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就是现实，胡璃。”
胡璃扑进了他的怀里，驰风也顺势将她搂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们此行来华夏，为的就是改变现状。不想看到更多悲剧的话，你必须振作起来，完成巳蛇先生交给我们的任务。”
胡璃的喉咙里呜咽着，只是没有哭出声，驰风能感觉到胸前的衣物被眼泪打湿。以前不论受了什么委屈，这孩子总会找自己倾诉，然后在他怀里大哭一场。但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胡璃哭成这样了。
“可是……可是……”胡璃抬起头，用带着泪光，已经有些红肿的双眼看着驰风，声音里带着哭腔，“如果我们不去救她的话，她真的会被练成药的。只有我们能救她了！”
“我说过了，我们在华夏的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后果。”驰风耐心地说道，对于胡璃的倔强，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就算我们可以把那个女孩抢过来，那个女孩的买主也一定会彻查此事。如果他的城府够深，整个华夏都很难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到时候别提找缘御心了，咱们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明白吗？”
胡璃没有说话，她从驰风的怀里挣脱，擦干眼中残余的眼泪。盯着脚下的地面，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明显是在谋划着什么。她的眼神由一开始的伤心，逐渐变得失神，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变得坚定起来。
“你说的没错，驰风哥哥。”胡璃开口道，语气相当严肃，驰风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但与是谁无关，也与在哪儿无关，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
驰风双眼微眯，揣度着胡璃话里的意思。不论她的决定是什么，光从气势上来看，此时的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干什么都要问别人意见的小女孩了。
“而比起我们，他们做这种伤天害理事，更应该考虑后果才对！就算那孩子的买主权势滔天，在华夏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但我们可不一样。”胡璃的语气和眼神愈发坚定，而驰风也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定。
“别忘了，我们可是撕裂规则之爪。”
说罢，胡璃就化作一道粉光，冲出了工厂大门。驰风猜到胡璃要去救人，却没想到她会直接动身，将行李托给蛇头照看后，转身准备跟上去，但蛇头叫住了他。
“你们……真打算去找那些人的不愉快？”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觉得我能劝住她吗？”
“年轻人总是会一时冲动，但有些事，等做了再来后悔就来不及了。”嘴上这么说着，蛇头还是接过了行李。四下环顾无人后，接着对驰风说道，“那些人是内地罗氏家族的手下，你知道从老虎嘴里抢食吃会是什么下场。既然决定动手，就最好清理干净。否则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多谢提醒。”
说完，阵阵微风将在驰风身边凝聚，将他托到半空中。
高空的视野相当广阔，他很快便找到了胡璃所在的位置。身上的粉光说明她体内的灵力在全速流转，在灵力的加持下，就连驰风也只能看到她奔跑的残影。看来巳蛇先生的训练没有白费。
两千米……一千米……五百米……两百米……得益于空气中那微弱的血腥味，胡璃能大概确定运载铁笼的卡车所行驶的路径，并以自己最大的速度追了上去。这里还是城郊，周围人烟稀少，正好方便她的行动。等车子开进了不远处的喀特城，她再动手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当然不是凭着一股热血往上冲的，而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驰风担心的无非是抢走女孩后，女孩买家的追查。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种方式，那便是做到不留痕迹。
华夏境内的灵力实在太稀薄了，要想发动幻术控制车里的人，她就必须离车子足够近。所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缩小与车队的距离。根据粗略的计算，这个距离大约是十米左右。
然而在她离车队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时，一道黑影从后方的轿车中闪了出来，落在了地面上。胡璃知道他是刚才那个切断女孩胳膊的人，背上背着长刀的也没有其他人。
胡璃很清楚对方会派灵修者出来拦截，毕竟为了保持全速前进，她全身上下都充盈着灵力。这样做无异于一边拿着喇叭喊，一边追赶车队。区别在于探察喇叭声靠的是听力，而探察灵力波动靠的是感知范围。
说实话，能在一百多米外就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其实出乎了胡璃的预料，她有些低估了这些人的实力了。
不过无妨，当她决定追上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豁出去的准备了。
“灵法·如梦！”
幻术有许多种类，但大都可以归类为两个派系，改变环境致幻，或是影响感官致幻。胡璃正在使用的幻术便是属于后者。
胡璃的双眼泛着粉光，根据不少传统妖兽怪谈的记载，有许多妖狐擅长用双眼发动幻术。只要直视施术者的眼睛，就会中招，其实这一直是谬传。凡是影响感官致幻的幻术，其原理大都是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目标体内，再在目标体内流转形成刻印，然后影响器官通过神经传递给大脑的信息，达到致幻的目的。
“如梦”也不例外。这一灵法并没有什么实际杀伤力，但牵制能力一流。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灵修者而言，直接的催眠很容易识破。但这个幻术只会让人昏昏欲睡，产生一种正在做想要做的事的错觉。就像很多人起床之前，朦朦胧胧地梦到自己已经起床开始刷牙洗脸一样。这种错觉来源于目标自己大脑的记忆，而非胡璃的操纵，所以真实无比，一旦中招，便很难被察觉到。
男人只是将剑拔出，但并没有立即行动。为了发动灵法，胡璃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但两人的距离依旧迅速缩小，很快便只剩下不到三十米。
胡璃尚不清楚男人的速度，但肯定慢不了。为了不被对方一刀制伏，她一直在将体内的灵力外放出去。这样做虽然消耗巨大，但能确保男人近身后，自己能第一时间发动幻术。而且浩大的声势似乎也吓到了男人，看着胡璃身边不断冒出的灵力，他除了不解之外，还不太敢贸然行动。
但看到胡璃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男人也将长刀斜握于身前，做出了攻击的架势。当他觉得胡璃已经进入到合适的范围里时，当即双腿发力。伴随着一声巨响，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
胡璃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是一瞬间，对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迅速扭头看向四周，还是没找到人。随后立即抬头向空中望去。
男人的身影确实在半空中，但他依旧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而是掷出了手中的长刀。而且他还算好了角度，当胡璃注意到那射向自己的寒芒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