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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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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烈的风声鼓动着宽大的衣袍,池清书自言自语的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望了望天边浮动的逐云流月,山脚下的灯火通明,释怀的瞟了眼不远处的云阁,干哑的轻笑出声,随即转身,毅然决然的纵身跃了下去

    身边浮光掠影的风景一闪即逝,耳边呼呼作响的风鸣,夹杂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小书……”

    池清书下坠的身躯猛的一顿,云阁来不及多想,本能反应的召出骨戒里的雪霄,轻而易举刺穿峭壁,牢牢固定在上面,止住两人坠落的趋势

    下一刻温热的气息环绕在池清书微凉的身体,耳边传入粗重的喘声,嗓音带着恐慌与暗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云阁哽咽的停下,继而艰涩道:“别再这样了,我真的……受不住”

    腰间紧握的手,在说完后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这轻如鸿毛的一句话听在池清书耳里犹如一记闷捶,击的他心痛难挨,那克制哀求般的语调,卑微而又内敛,压抑且又悔恨,他险些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竟将心爱之人伤成这般,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云阁轻怜疼惜的轻吻着怀里人柔顺的发丝,低垂的发帘遮去了双目的血雾,心如擂鼓般久久未能平静

    怀里的池清书,将脑袋深深埋进男人颈窝处,始终是沉默无言的拒绝姿态,但脖颈间传来的湿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云阁,他的小书哭了,哭的委屈,哭的无声……

    ——————

    方逸风同谢翎一起在门口守着,直到深夜丑时方见到二人归来的身影,谢翎引咎自责不敢贸然上前,呆愣愣的站在门边

    方逸风行至跟前,才看清池清书是被云阁抱在怀里的,看他乖顺的窝在臂弯中,早已累的不省人事,熟睡了过去,云阁眼神示意他动静小些,方逸风笑着点头,躬身跟在身旁,手里提着纱灯为人照明

    谢翎等人都进来,吩咐下人关上大门,循规蹈矩的跟在主子身后,云阁进屋,将人安置妥善后,目不转睛的看了很久,旋即俯身,轻吻了吻池清书略带凉意的额头,又替人掖了掖被角,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向外走去

    谢翎看人出来,一声不吭,大刀阔斧的跪在主子脚边

    云阁一个眼神都未施舍于他,转而同方逸风商议起了后续事宜

    “依主子吩咐都处理妥当了,剩余人也都解决了,如今就等秦宫主光临了”

    云阁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听完后,只随意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嗯,府里可有什么事”

    “主子宽心,那些人还没胆子大到敢来这里放肆”

    方逸风观望着云阁的表情,他也只是微微颔首,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除非碰到公子的事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引他失控外,似乎任何事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还有一事要禀告主子,萧姑娘他们回来后便都睡下了,但后面回来的席公子脸色似乎不太好,谢翎也在湖边发现他有些……”方逸风将谢翎湖边看到的情形以及席言不太符合常理的举动,一一告诉了云阁

    在他阐述之后,云阁仍旧神色淡淡的轻“嗯”着,并未表达自己的看法,方逸风知他心里有分寸,点到为止的不再继续这件事

    偷偷瞥了眼地上跪着的谢翎,试探的问道:“主子,谢翎您准备如何处置?”

    云阁听完他这句问话后,神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谢翎,沉声问方逸风:“你怎么看?”

    方逸风暗道不好,何必张嘴受这般罪,这叫他怎么答?方逸风揣摩着云阁此时的心情,少倾后,衡量道:“属下认为,谢翎失职在前理当重罚,但……后来救席公子也只因不敢忤逆公子安排,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于情于理属下觉得可放宽一二……”

    “是这样吗?”云阁平铺直叙的问他,说不清什么意思,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方逸风只觉后背发凉,提心吊胆的垂首立着,不敢再接

    云阁心平气和的语调直转而下,讥讽道:“原来……本尊平时都是这般教你们的?”

    方逸风立即跪下,请罪道:“属下失言,尊主恕罪”

    方逸风深知,此事是与池清书性命息息相关,云阁又岂会善了……

    云阁不做理会,沉吟片刻,淡声对谢翎说道:“你不必待在暗卫了,三日后,到迷幽那里听他差遣” 言落,转身就走

    谢翎呆怔的跪在原地,眼眶充血,浑身颤抖着回道:“主子……”谢翎恳求的话未说出口,回想着云阁那不容置疑的口气,终是绝望的道了声“属下领命”

    方逸风震惊的扫了眼谢翎,双唇微颤,抬头对着云阁背影哀声道:“尊主,离开暗卫需自废武功,您让他以这种方式离开,往后便在无回来的可能啊,请尊主三思啊……看在谢翎这么些年……”

    谢翎拽了拽方逸风衣袖,阻止他持续的话音,感激道:“多谢方老,一切都是我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您不必再为我……”谢翎哽了哽,止了话头

    魔教暗卫自诞生起,便注定了自己的一生,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主人二字,因他而生,为他而死,自出生后便要经过暗无天日的非人训练,继而被尊主挑选,之后他们更是像影子般守在主人身旁听候差遣,每一任魔尊身边都,有且仅有一批暗卫,因为对于魔尊这种功法境界来说,一批暗卫足矣,那些暗卫不会被轻易取代,他们将终身跟随,直至生命的尽头,如若中途被主人驱出,或离开组织,都需自废内功,永不收录,这种方式也是最为可耻的,而暗卫成立至今,无一叛者……

    两人望着云阁不做停留的回了房间,如梦初醒的站了起来,谢翎心情沉闷的迈着步伐,一步步向屋内走去,方逸风心痛难当的在他身后看着,刹那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坚定不移的点头嘟囔道:“也许可行……”

    ——————

    池清书做了一个梦,他踏过云雾缭绕的山阶,走进记忆中的一方小院,入眼即是一身素白的墨子渊,梦里的墨子渊还穿着师傅留下的广袖衣袍

    如今被这人穿在身上却别有一番滋味,不像师傅那般仙气缥缈,倒像是摄人心魄的堕仙误入了人间,危险……又迷人

    这时的墨子渊还在落栖与他相伴

    池清书望着为自己铺晒药材的身影出神,突然间计上心来,他蹑手蹑脚的溜到人身后,猛的扑过去环住那人腰身,沉醉般埋在人后背上不起来,怀念的嗅着那人独有的草木香

    墨子渊似对身后人这番举动习以为常,镇定自若的抬掌拍了拍身上肉乎乎的小手,笑着责备道:“你放在屋内的药材都要臭了,还晒不晒?”

    池清书耍赖就是不起身,贴着人后背含糊不清的回他:“要晒的”

    墨子渊拿他没办法,转过来俯下身,指尖温柔的蹭着他滑腻的小脸,了然道:“谁给你委屈受了?我都不舍得做的事,竟让这人给做了……”说罢,还故作高深的抿唇沉思,好似真在思虑着应对之法……

    池清书被他这护短的样子逗笑了,奶声附和:“那阿渊要狠狠讨回来的,怎能让这人占了这便宜”

    “嗯,你还没说这人姓甚名谁”墨子渊方才的故作姿态,已然不知不觉间认真了起来……

    池清书踮起脚尖想碰一碰他,墨子渊配合的蹲下身来方便他动作,池清书伸出小手摸了摸眼前这张稚嫩的面庞,委屈道:“他叫云阁,你且记着,日后是要帮我讨回来的”

    墨子渊微挑的唇角,顿时僵在了那里……

    刹那间,画面如水中镜月般定格于此,山谷中死一般寂静,片刻后又似难以承受,猛的碎裂开来,无数块泛着冷光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池清书眼前,又瞬间消失,池清书倏然惊醒……

    咚——咚——咚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催的池清书头疼欲裂,一手揉按着额角,浑浑噩噩的掀被下榻,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打在脸上,池清书半阖着眼眸,努力适应着,待看清来人后,被他那满脸疲态惊住了,以为是云阁怎么了,下意识问道:“方老……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方逸风神色倦怠道:“此时惊扰公子,请公子见谅,主子无事,只是……”

    池清书被他吓的瞌睡都散去了大半,催促道:“只是什么?”

    “只是……谢翎那厢还望公子出手相救”

    一盏茶后,池清书听清了方逸风的来龙去脉,而后,还未曾洗漱,便刻不容缓的直奔云阁房间

    方逸风甩了甩衣袖,脚步轻快的离去,心情明媚的自语道:“这下该是能睡个好觉了……”

    云阁早早起身,习惯性的坐在桌前,饮着茶水,阅着书卷,只是今日怎么也看不进去,昨晚的承诺言犹在耳,云阁天人交战的苦思着该怎么样同人交待,是如实相告,还是简明扼要的只说骨丝……

    “云兄好兴致,这般品茶论道,手不释卷,当真好不惬意”

    寒凉悦耳的嗓音打破了云阁的胡思乱想,抬眸看向迎着光亮走来的清瘦身影,云阁深觉是自己昨晚允诺过的事还未实践,才惹来这人大清早便怒气未消的来清算,随即上前拉着那人手腕,解释道:“我正要找你……”

    池清书单刀直入:“谢翎的事儿是我让他做的,你如若要罚,罚我便好何必牵连他人”

    云阁被他这出其不意的责备弄的怔住,捋了一遍,立时道:“方逸风找过你了”

    池清书:…………

    池清书一声不吭的盯着他,大有你最好快些处理,让我满意的意思,而不是问这些有的没的,云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小模样瞪的毫无立场的心软了,随后煞有介事的说道:“下出去的命令,岂可随意收回”

    池清书:

    云阁又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云阁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把人拉至身前,眉眼轻蹙的看着他,犯愁的想,看人这副好骗的样子,半是愉悦半是忧心,这怎能让他放心把人扔在险恶的世道里,合该关起来锁在身边才是

    随后一把将人拽过来,按着池清书的腰,让人坐他腿上,一手到处揉搓着,双唇靠在耳蜗处,如夫妻般低喃了句什么

    池清书被他的条件说的羞愤至极,忽地站起身来,冷声道:“你……你这是趁人之危……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了下文

    云阁轻笑,看似好心道:“你可以不答应,我不会逼你”

    “那……谢翎”池清书还未从他方才露骨的条件中回过神来,红着一张脸问他

    云阁看他脸上无意间外露的清纯与懵懂,心浮气躁的扯了扯领口,决绝道:“谢翎的事你不准再插手过问”

    “你……”池清书窒了一瞬,思虑良久,慢吞吞道:“我答应你”

    事过之后,池清书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逻辑清晰道:“你是不是该先交代一下瞒我的事,再来同我提条件”

    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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