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坐在警车上的江寒影还没有缓过神来，一手抓住祁言的衣服不放。
祁言见一时间他脱不开身，就吩咐了别的法医前去现场。
苏凌远看着车上一个沉默不语的李文奕，还有一个抓住祁言不放的江寒影，揉了揉头，把林瀚铭叫了过来。
林瀚铭在背后给苏凌远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才走上前拍了拍李文奕的肩膀：“还好吗？”
李文奕语气没有起伏：“谢谢，我很好。”
林瀚铭担心，像是在确定一样：“真的没事？”
李文奕掏出手机，翻出了他和江扬的聊天记录。
在昨晚九点多，江扬跟他发了一条：“对不起，我爱你。”
后面全是李文奕单方面找他。
林瀚铭翻完了记录，苏凌远在旁边看着，越觉得不对劲。
他伸手翻到江扬最后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三？”
江寒影听到这个时间点，身体做出了反应，直愣愣地看着苏凌远。
祁言轻声问：“怎么了？”
江寒影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昨晚九点二十多的时候，我哥跟我说让我早点回来。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祁言看了看时间，心里有了数：“所以，他昨晚九点二十多的时候就已经发觉自己被盯上了。”
苏凌远随手点开了江扬的朋友圈，发现他在今天早上八点发了一条朋友圈：
“精神分裂症
acd冠心病
vfib室颤
癫痫
二尖瓣反流
丹毒”
苏凌远：“……”
他扬了扬手机，决定把这个交给祁言：“祁主任，看看你的微信，去江扬朋友圈看看。”
祁言点开后，扭头问李文奕：“李文奕，我好像记得江扬他是学神经外科的？”
李文奕：“……”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依旧用刚刚的语气答道：“是的，祁哥，您跟他高中同学，又跟他一个大学的，您为什么还要问我？”
祁言将视线移到手机屏幕上，若有所思：“那他为什么，要发这些啊。”
江寒影松开她抓住祁言的手，缩在李文奕旁边，道：“阿言哥哥，不用管我，你们先过去吧。”
林瀚铭主动揽下了在车里照看他们的任务，苏凌远和祁言两个人带着江扬为什么发一条让人毫无头绪的朋友圈的疑问，下车走进了现场。
现场的情况抛去第一案发现场，其他的都很整洁干净。
第一案发现场在客厅，血迹斑斑，陆川看到他们俩进来，指了指现场：“就这个地方，其他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苏凌远应了一声，和祁言一起蹲下来看张萱尸体情况。
祁言初步查看了一下：“应该是胸口的那一刀是致命伤，不过……她还遭受了性侵。”
陆川正拍照，没控制住自己骂了出来：“哎哟，我操，这什么畜牲？”
祁言将张萱胸口的刀放进物证袋里，让他的同事们将张萱送到市局的解剖室。
苏凌远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好像没有起争执的痕迹。”
陆川递给苏凌远一个物证袋：“张萱和江扬被威胁怎么起争执？”
祁言探头过去看，物证袋里装着一把带着血迹的手术刀。
苏凌远和祁言同时想到了江寒影刚刚说她看到江扬的场景：
“江扬被带上车的时候，是不是衣服上有血迹？”
苏凌远拍掌：“是的，对上了。”
现场勘察完毕后，祁言先行赶往市局解剖张萱的尸体。
苏凌远则让林瀚铭和白琛去物业要小区监控，自己换了个外套带江寒影和李文奕来到一家奶茶店。
他下车买了两杯奶茶交给后面两个后，才带他俩到了市局。
江寒影双手捧着奶茶，坐在苏凌远旁边。
苏凌远伸了个懒腰，问江寒影：“咱们先不提案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江寒影下意识答道：“昨晚我没睡，连夜赶回来的。”
苏凌远应了一声，靠在椅子上，看着江寒影：“嗯，那你现在困吗？如果困的话，喝完奶茶睡一觉吧，小区监控我们要到了，也正好可以看到到底什么情况。”
江寒影被他说得，也有了困意。
李文奕和江寒影两个因江扬的事情几乎一夜没睡，喝完奶茶就去休息室里躺着睡了一觉。
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苏凌远叹气，翻开相册的截图思考江扬发这个朋友圈的目的。
一个神经外科的医生，为什么会在早上八点发了与神经外科无关的病症？
苏凌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江扬工作的市医院问问江扬有没有异常情况。
赶去要监控的林瀚铭和白琛刚把监控交给易安，就被苏凌远抓住，坐上了前去市医院的车。
林瀚铭：“……听我说，谢谢你。”
苏凌远直接把车压着限速开，白琛拿起手机，做好了给洛尘打电话的准备。
哪怕是工作日，市医院也人满为患。
苏凌远一行三人直奔神经外科，江扬今天本应该出门诊，一群患者站在门口抱怨。
院方正在组织患者去其他医生那边就诊，苏凌远刚刚走到院方负责人身边，负责人没看他衣服，随便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人少，可以先去那边。”
苏凌远清了清嗓子：“不是，医生我想问一下，江扬前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负责人抬头，抱歉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江扬他昨天晚上九点刚过吧，就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这几天来不了，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苏凌远点头：“好，谢谢啊。”
几个人又去问了一圈，江扬昨天在医院的踪迹基本明了。
但昨晚江扬七点半下班后，到晚上九点这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只能靠监控来寻找蛛丝马迹。
易安已经先行联系了洛尘，将昨晚那一个半小时时间从医院到江扬家里道路监控看了一遍，整理完后交给了刚回市局的苏凌远。
苏凌远看到最后几行的时间，明白江扬为什么会在九点多有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行为。
“20：33江扬被带出小区，进入一辆汽车，牌照伪造的。
20：59从一辆车里出来，回到小区，疑似右手受伤。”
江寒影也跟一个女警交代完了她今天的经历。
六月十八日晚上七点半。
江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本想去蛋糕店给李文奕买蛋糕。
他走在路上，刚要进蛋糕店时，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有一个男人一直盯着他。
江扬想起这几天他一直感受到隐隐约约有盯着他的视线，嘶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了店门。
服务员看到他，对他还有些印象：“欢迎光临，是想拿预订的蛋糕吗？”
江扬点头：“嗯，可以拿了吗？”
服务员笑着说：“可以的，请稍等。”
江扬坐在蛋糕店的椅子上，收到了张萱发来的消息：“明天影姐是不是要回来了？”
他回道：“嗯，明天晚上吧应该。”
张萱：“好诶，我正好有礼物想送给她。”
江扬：“那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江扬拿了蛋糕后，转身去了李文奕家门口。
李文奕这时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有水珠，他看到是江扬，正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
李文奕看他手上拿的蛋糕：“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加班？”
江扬不想破坏他生日，便没提他这几天被人跟踪的事情，只打开了蛋糕盒子：“生日快乐，我再忙也不会忘了你生日啊。”
李文奕将头放在江扬肩上，亲了他一下。
两人没有太多的温存，江扬第二天还有门诊，得先回去。
晚上八点二十，江扬从李文奕家里出来。
刚走进自己的小区，就被一个人围堵。
那个人长得一脸无害，笑眯眯地说：“江医生，要不要跟我车上坐坐？”
江扬第一反应是医患关系，但他也没有什么纠纷。
他镇定地问：“为什么要请我去车里坐坐？我跟您好像不认识？”
那人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江扬瞬间变了脸色，冷着脸说：“可以，别动他。”
那人后退了几步，给他做了个手势：“请。”
江扬看到车上的几个男人：“啧，所以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先前让他过来的那个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诶，江医生别急啊，说起来我的称呼也是‘医生’呢。”
江扬看了看时间：“少废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医生”拿出一把手术刀，放在江扬右手上：“张萱是不是在你那里！说实话。”
江扬瞬间明白他们的目的在哪里：“张萱是谁？我不知道。”
“医生”用刀在江扬右手上划了一刀，血液缓慢的流了出来。
江扬忍痛，依旧不承认张萱在自己这：“我说了，张萱是谁我不知道。”
“医生”收回了他的刀，给江扬简单包扎了一下，冷笑：“最好如此。”
江扬逃下车，跑回了自己小区，往门口看的时候，发现“医生”他们没有走的样子。
他拿起手机，给市医院打了个电话：“喂，是我，江扬，我右手受伤了，最近来不了。”
交代完门诊以及后续之后，他想起了还没回来的江寒影：“寒影，你明天早上回来一下，趁早把张萱带走。”
江寒影听出他语气中的急切和慌乱，感觉出了什么事情：“出什么事情了？”
江扬右手还在痛，他咬牙说道：“别管，马上回来，张萱有危险。”
江寒影连忙答应：“好，我马上回去。”
张萱看他忙前忙后，手上的绷带被血侵染，便找了医药箱过来。
江扬此刻没心思去处理他的伤口，跟李文奕发了一条短信就去帮张萱收拾行李。
张萱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坐在地上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没必要吧。”
江扬摇摇头：“他们的目标是你，应该是听说你的父母入狱，然后迁怒于你了。你最近先跟江寒影出省，等下学期开学再回来。”
张萱点头：“……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左右，江扬家的房门被那个“医生”敲响。
江扬让张萱躲起来，开了房门，看见“医生”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人。
“医生”笑着说：“江医生，不介意我在你这里坐坐吧。”
江扬被迫答应：“进来吧。”
“医生”进去以后，见江扬已经穿戴整齐，便问道：“江医生要上班了？”
江扬：“有什么话快说。”
“医生”余光里看到一个身影，眉眼带笑：“江医生，张萱呢？”
江扬双手抱胸：“我要说多少次，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更不知道她在哪里。”
“医生”将几张照片给他：“不认识？”
江扬眸光一沉：“然后呢？”
“医生”轻笑：“把她交给我。”
江扬想都没想：“不可能。”
“医生”手疾眼快，让那几个男人控制住江扬，自己则把张萱从房间里带了出来。
“医生”将一把刀给江扬：“来。”
江扬费力挣脱：“不。”
“医生”轻轻撕开江扬手中的绷带，用力刺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他找了一把水果刀，放在江扬因疼痛没什么知觉的右手上。
“医生”将手放在江扬的手上，带着他的手，将水果刀刺中了张萱的心脏。
一刀毙命。
“医生”松开手，江扬跪在地上，喘息了一阵，冲去了厕所。
他左手打字飞快，发了一个朋友圈。
江扬闭上眼，只希望有人能够看懂他留下来的信息。
“精神分裂症
acd冠心病
vfib室颤
癫痫
二尖瓣反流
丹毒”
释义：
“schizophrenia（精神分裂症）
acutecoronarydisease（acd冠心病）
ventricularfibrillation（vfib室颤）
epilepsy（癫痫）
mitralregurgitation（二尖瓣反流）
erysipelas（丹毒）”
saveme。
江扬出了厕所，被“医生”带上了车。他在小区门口看到了江寒影，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进入了一个深渊。
祁言在解剖完后，想起了江扬发的朋友圈中的acd和vfib，不由得往英文缩写方向想。
他将英文缩写放在一起，很快发现了端倪。
苏凌远跟他一起想，在看到英文缩写后，率先说出：“saveme。”
祁言点头：“他在求救。”
苏凌远听他解剖完了就过来，结果跟他一起研究了半天的英文，想起他来的目的后，问：“所以我们的受害人什么情况？”
祁言找到尸体解剖报告，说：“跟在现场分析的差不多。”
苏凌远想起以前看到的那些传闻，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记得张萱是长袖长裤，没错吧？”
祁言：“……没有，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个，没人敢说的。”
苏凌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现在恶意太大了，女孩子们穿得漂亮一点都能被骂，很多家长都让女生穿成长袖长裤。”
祁言沉默了一下才说：“那又怎么样了呢，你可以将那些女孩子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下，但你能保护一辈子吗？你可以让她们不穿裙子短裤，但你永远无法遏制住人心中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