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一个清欢（55）

    乐正炎越来越忙碌，刚开始还是半夜回来，清晨离去，但是最近几乎变成三五天见不到他的面，他有时候能通宵处理国事，实在熬不住了就在宣政殿小憩一会。

    清欢这日算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清欢担忧，皇后更担忧，她一边要照料皇上，一边又心疼儿子，心力交瘁下，竟染了风寒病倒了，清欢现在作为后宫的主事人，再不能躲在皇后后面偷闲了，她便把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念给皇后，得了皇后的恩准再照做。

    刚开始，皇后还能说上几句话，指点指点，后头这病情反反复复的无常起来，不过一两月光景，已经起不来身，后宫太医束手无策，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不可劳心，不可伤神，按时饮药，慢慢的就好了。

    后宫事情盘根错节，千丝万缕，清欢哪里处理过这些事情，又求到太后那里，希望太后可以指点孙媳，太后放清欢进去装迷了半天，最后派了老嬷嬷出来送客时，隐晦的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太后心有余，力不足，还是求别人吧。

    没办法，清欢只得赶鸭子上架，不过她心思细密，又爱问爱学，也不端着架子，逢有不会的，不懂的，积极的不耻下问，问淑妃，问美人，问丫鬟，问太监，综合大家的意见，在不违规祖制的情况下，极大限度的为大家做事，她深知现在这种情势紧张下，决不能树敌，所以都是态度谦和，腼腆的宽手宽心，能给则给，能恕则恕。

    但又明白无规矩，无方圆，所以，红线外笑笑盈盈的淡过，红线内冷面铁骨的处置，短短十几日，就已经可以熟练的处理六宫事宜，高位妃嫔们喜她大方宽和，低阶妃嫔们爱她一视同仁，宫女太监们又敬她会真心为下人着想，渐渐的，清欢在不知不觉中建立出一种高度的威信。

    而清欢这里确是苦不堪言：妈的，当官当出来一种苦命上班的感觉，当初还嘲笑人家是996（早9晚9，上班6天），只有周日能续命；她这现在小小年纪过成997（早9晚9，上班7天），艹，迟早他妈熬死。

    算起来，皇后也病倒差不多一俩月了，乐正炎在皇城内贴皇榜，遍寻奇人救治，并许加官进爵，赏金千两，也的确有几位揭了皇榜，但进宫治了几治，皇上皇后的病情，还是没有转变，气得乐正炎都打了一二十棍，丢出宫去，后面都知道皇上皇后病情奇异，再无人揭榜。

    清欢因为一会照顾皇后，一会照顾皇上，来回两个宫殿奔波辛苦，便想着把他二人挪一起照顾，念着皇后不能受风，便自己画图，打了个担架，做好之后，挑了一日天好时光，着人细心的把皇上抬去了凤仪宫，而后再照料起来，果真方便许多。

    这日，清欢正在凤仪宫侍疾，宫女来报，太医刘骞给皇上皇后送药来了，清欢正想询问二位病情，便传他进来，没一会，清欢就见他进来，虽然看似沉稳，但微微加快的步伐显出他的急切。

    清欢等他跪下行过礼，也不唤他起身，见皇后正睡着，便压低声音直接问道：“皇后娘娘为何久病不愈？”

    他大胆的抬头看了一眼清欢，微微扬起嘴角，又低下头道：“皇后娘娘劳心劳神，乃是焦虑所致，需好好休养，不可费神。”

    清欢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偏偏他的医术是太医院之最，贬他不得，遂冷笑道：“两月前，你就这般说词，现在还是这么说词，本夫人倒不敢信你了。”

    清欢眼含厉色的望着刘骞，这个男人，从梅园相遇，就给人一种厌烦的感觉，清欢也找人查过他的身世，长相俊朗，身家清白，人品正直，不贪不秽，可以说毫无错误，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清欢都觉得他对自己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危险。

    刘骞看着面前女子高不可攀的样子，他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针尖刺中心脏，再把满腔孔口的心脏滴入滚烫的蜡油，直把他搅得天翻地覆，浑身颤抖，自第一次见她，她柔弱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那一刻开始，他就乱了心智，他从小就是极恶毒，极有耐力之人，他自小虐杀动物，追求那种快感，后觉索然无味，又迷上了熬鹰，每次几夜不睡熬死它的时候，他都有那种极度的满足，这种满足使他战栗。

    长大之后，他掩了真性，装出一副沉静君子模样，慢慢的失了本性，对待什么事情都无欲无求起来，有时他会杀些飞禽走兽，贫民百姓，但他再也没有那种快感，生命仿佛归于沉寂，但直到第一次见到这位新夫人，他从心里泛起涟漪，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虐杀的快感，更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融入了一丝光流，慢慢的安抚平心中疮痍死寂，使他活了过来。

    他压低脑袋，趴在地上大喘气，他要冷静，冷静，半响，他控制住激动的身体，用轻柔温和的声音回道：“微臣无能，夫人恕罪。”说罢，他无声匝味着夫人二字，控制不住的笑起来，但因为未出声，只是微微颤抖。

    清欢见他浑身乱抖，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叹了口气，算了，都看不出来好歹，也不能单单怪他，只能略带烦闷道：“下去吧，尽快熬出良药，治好父皇母后。”

    “臣遵命！”他自始至终的低着头退下，以此掩盖自己痴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