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一个清欢（39）
“小姐，来。”
清欢回顾神来，原来已经梳妆完毕，莹儿正把自己扶起，准备去拜见许父，清欢手拿着遮面扇，刚站起身，就感觉头上的这套玩意要把自己压垮，有一种头重脚轻之感，走几步就东倒西歪，春娘莹儿见状忙一左一右的扶稳她，慢慢的走向中院。
此时深更露重，虽天黑夜静，但府中灯火通明，下人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准备喜节之事，虽然是大喜，但他们听管家吩咐，小姐身子弱，听不得吵闹声，故都让他们少说话，多做事。
清欢一路走来，心下怪异之感更重，这哪里像是办喜事，这活像是演默剧，要不是府内红绸高悬，灯笼高挂，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是办白事。
到了中院，许父已经稳坐正堂上座，见清欢来了，含泪哽咽，上前握住清欢的手腕，拉着她坐下说话，许父拿出给清欢备的嫁妆单子让清欢看，清欢本就不甚在意这些，点点头，让莹儿收下，她现在只想着多和许父说说话。
许父抹着泪，道：“当初你娘嫁给我的时候，她的嫁妆都没动，在这个上面，我又添了许多，田产铺面都有。”
清欢仔细看去，见许父今日穿着一身暗红色绣金线袍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精神许多，不似昨日那般风僝雨僽，清欢也放下心来。
许父叫清欢不答话，就接着道：“莹儿这丫头稳重，春娘机灵，夏荷秋来你也带走，我给你配的那些老嬷嬷们，都是家生子，衷心是肯定的，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多听听她们的看法，再做主意。”
清欢望着许父因消瘦而突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露出一丝疲惫，听着许父絮絮叨叨的嘱咐，心下涌上暖流，她知道许父最担心的事情，她双手握住许父的大手，拉着贴近自己的额头，蹭了蹭，柔声道：“父亲，不要担忧，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女儿永远都不会怨你。”
他看着女儿如此依赖，终于绷不住，颤颤巍巍的哭出声来。
清欢听见哭声，也不抬头，她知道许父瞒着自己事情，但她明白许父不会害自己，所作所为肯定是为了自己好，这就够了。
她马上要出门了，此刻若不打消许父的顾虑，将来或许再没时间表白，想到此处，又道：“父亲为了我能不要性命，我为了父亲也如此，所以父亲你也要保重身体，若是你有个好歹，我便即刻去死。”
清欢低着头，许父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语气坚定，自有孤注一掷的气性，他心头一时灼热，忘了想说的话，热泪更是止不住的涌出来。
过了一会儿，许父情绪平稳些了，对清欢道：“欢儿，你奉杯茶水来我喝。”
莹儿在他们父女闲聊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听这话忙递上来，清欢站起身接住，对着许父跪下，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而后奉茶给他，许父接过来，点点头，饮尽。
丫鬟扶着清欢起身坐下，许父又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递给清欢，清欢妆面已齐，本来不想喝，但是又不忍许父失望，还是饮了。
父女又聊了一些闲话，许父感觉时辰到了，虽十分不舍，但还是吩咐道：“管家，把喜帕拿来。”管家忙呈上喜帕，许父接过，亲自盖在清欢头上，清欢讶异，现在盖了喜帕，等会怕是不好走动，按理说，应该等到新郎来时再盖。
清欢一时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得见模模糊糊的光影，心里正纳闷着，只听许父吩咐下人：“门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送小姐去吧。”
清欢惊了一下，忙凭着记忆中许父的位置伸手拽住许父的袖子，隔着帕子问道：“爹，送我去哪里？不应该新郎来迎我吗？”
许父不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去吧。”
“什么就去了？爹？”清欢说着，忽觉得头迷迷糊糊起来，身子晃了晃，莹儿春娘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扶住，很快，清欢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春娘莹儿急的连连叫小姐，许父一挥手，上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撞开春娘她俩，轻手轻脚地架住清欢，迅速妥当的把清欢安置在门口的暗红色马车里。
春娘莹儿见老爷丝毫不急，面色如常，就算有万般疑虑也不敢再多言，连忙上了马车，一人一边扶住清欢，不让马车颠簸而摔到清欢。
马车走了一会儿，春娘偷偷从车窗缝隙往外看去，马车左右紧随着大约七八个穿绫罗绸缎的脸生老嬷嬷，这些人，不是许府的人！脸熟的，都在马车后跟着，是陪嫁的十几个，以及抬着嫁妆的十几个小厮。
春娘见小姐完全昏迷，心下焦急气愤，没有鞭炮礼乐，没有迎亲人群，没有新郎，没有喜宴，竟然趁着夜色，小姐昏迷着时，一辆马车就要把新娘送到男方家里，这是什么规矩！
莹儿见春娘急得眼眶含泪，忙提醒道：“现下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就这么哭起来，岂不是寻小姐的晦气？”
春娘听了觉得有理，忙用手绢擦干净泪，点头道：“莹儿姐姐说的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我不能哭。”
说罢，二人都觉得这话又可笑，这算哪门子婚礼？故都面面相觑，无话起来。
许父站在门口，久久望着远去的马车，天还未亮，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能听着马车咕噜噜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归于沉寂，许父还是一动不动，望着清欢离去的方向。
大约过了一炷香，怕误了吉时，管家只好硬着头皮提醒道：“老爷，马上三王爷要来迎亲了，婉莹小姐该准备了。”
许父怅然点头，道：“你去准备吧，等会传我的话给婉莹，她姨娘的命握在她手里，嫁到王府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知道。”
“是。”管家听老爷这些话，心下暗惊，虽说婉莹小姐是庶女，但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如今老爷为了清欢小姐，竟用她姨娘的性命威胁她，这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