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糊涂叔侄

    虽说那家传说中的非常抠门儿的超市老板做人的口碑不怎么样，但是他能在这条满是街坊的街上经营这么多年的生意，也是有他的特长和原因的。这不，我和小警察刚刚出现在他的店门口，他就立刻眉开眼笑地主动跟我们打招呼了：

    “怎么样，二位？逛了一圈还是觉得我们家的冰棍儿品种最多吧？来来来，进来凉快一下，再挑挑有没有合你们心意的。”

    这个老板的记忆力真不错，我们刚才只是在他的店里停留了一小会儿，他就能在再次见面的时候立刻想起我们的需求。于是我们两个就没有推辞，扮成客户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走到了冰柜面前，开始挑起了冰棍儿。我假意选定了一款冰棍儿，打开冰柜俯下身子去拿，果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不过这股味道应该已经比冰柜刚被买来的时候小多了，要不是刚才茶馆里的那位跟老板有过节的大爷抱怨，我还真可能忽略掉这条重要的信息。于是我装作被臭味呛到了的样子，赶紧捂着鼻子直起身，向老板抱怨：

    “老板，你这冰柜里面有味道啊！这到底是什么味儿？怎么有点儿像是甲醛？甲醛可对身体有害，我吃了这里面的冰棍儿不会拉肚子吧？”

    我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想看看店老板的反应。果然他一听到“有异味”、“拉肚子”和“甲醛”，瞬间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儿凝滞了：

    “不用担心，吃了肯定不会拉肚子的！我这只是新买的冰柜，有一点点味道是正常的，你不用显得那么敏感，味道不大的，一般人都闻不出来。这些都是在正常的范围内。你们放心，我的冰棍儿绝对对健康无害。”

    “这一台机器是新买的吗？为什么啊？难道之前的冰柜坏了，那你给它扔到哪里去了啊？现在处置旧电器，还能卖个好的二手价格吗？”

    我连珠炮似的提问向老板轰去，老板听了之后一时间都有点儿懵了：

    “旧的冰柜嘛自然是卖了的。现在谁家的旧电器不卖啊？又不是什么土豪，不用了就直接扔。但是这个价格嘛应该不会好。没错，价格不大可能好。因为像这些电器产品，更新换代很快的，旧了就卖不到好价钱了。”

    老板来来回回地说着车轱辘话，态度比较含糊，于是我故意进一步追问：

    “再不好的价格也是价格啊。那你的冰柜到底卖了多少钱啊？”

    “多少钱？额，不多的数目，谁记得清了我想想啊，这个，就几百块钱吧”

    眼看老板已经向我们明说他是把旧冰柜卖了，还说出了个像是他编的价格。刚刚已经悄悄打量过四周的小警察坐不住了，他想验证一下老板说的话的真假。只见他直接掏出了工作证，然后对老板说：

    “这位同志，我是警察。我现在在侦查一起案件，跟你的店可能有关。所以我想搜寻一下你的屋子，看看除了眼前这些，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冰柜，请务必配合我们一下。”

    “警察？！”

    一看到警察出示的证件，那个老板像是落入法网的小偷似的，他的双腿一下子就软了，不由自主地蹲了一下，愣是强撑着才没有瘫倒，但是很显然他有些慌了，说话也语无伦次：

    “警察啊，那配合但是不要啊！我的意思是：不必啊，没有必要，不用搜了怎么说呢？冰柜已经被我卖了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好搜的，不要搜我的屋子啊。”

    老板越说越急，态度越来越慌乱，很明显他的态度就是心里有鬼。本来我们只是怀疑他的冰柜有问题，现在看到他的表现，我和小警察的底气更足了，决定一定要查清楚超市老板的猫腻才行！于是小警察命令老板立刻配合警方查案，让他带着我们去超市里面的房间里逛一圈，老板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找不到一时间也想不到正当理由，最后只能扭扭捏捏地答应了，开始慢悠悠地带着我们进里面参观。

    老板走在我和小警察的前面带路，脚步越来越慢，快走到最尽头的时候更是扭扭捏捏地不肯上前。于是小警察直接就冲了上了，命令他打开了最里面房间的门。果然那个房间里很有猫腻，藏着让超市老板无法解释的东西：因为他曾经说过已经被他处理了的横式旧冰柜，此刻就安安稳稳地放在最里面的房间里。小警察立刻走上前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里面的血迹。老板见状都吓傻了：

    “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啊，我也是有难言之隐，你们不要抓我。”

    这句话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老板还有秘密没有透露。小警察赶紧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外面就开来了几辆警车，警车上面下来了好几位警察同志，他们分出人手把老板带了回去，同时也查封了这家超市。

    进了警局之后，警方趁热打铁，趁着超市老板的心态还不平稳，对他进行了突击审查。正如警方预料，这个老板的心理素质真的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他一进去就崩溃了，人家警察还没怎么开口问，他就开始发抖，进而求饶，最后一激动把什么都招了。小警察在参加完超市老板的审讯之后告诉我说：

    “那个老板一进入审查室就抖得像个筛子一样，看到穿制服的就想下跪，在走廊的时候差点儿对着警局的清洁工都跪了，把人家清洁工大爷都给弄懵了。一开始的时候，那个老板可能是出于某种义气或者顾忌，他还想要包庇一下犯罪嫌疑人，愣是壮着胆子说他啥都不知道，不关他的事。后来被我们训了几句就招架不住了，开始一股脑儿地把他知道的情况都抖露了出来。闹了半天，原来他是想袒护一下他的侄子。”

    看来这又可能是一件熊孩子闯祸长辈想包庇的案件，我忍不住继续问道：

    “原来是想维护自家的亲戚，怪不得他就算很害怕，一开始也不想说实话，看来是害怕之后有人情关系不好处理。那他的侄子今年多大了啊？”

    “听说是刚刚二十岁，具体的信息还不是很清楚，我们还没有抓到他呢。”

    “二十岁？这么年轻！”

    真是让人想不到，那么年轻的小伙子就能干出像杀人碎尸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由此可见那个犯罪嫌疑人应该是非常冷血的人格。像这种从小就异常冷血的人，做事心狠手辣，犯罪毫无愧疚之心，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兴趣可以草菅人命，做事不计后果。因此警方抓捕他的时候可能会遇到风险，于是我就想提醒小警察在抓人的时候不要掉以轻心。小警察听了之后安慰我说道：

    “放心啦，月半。我们以前可是跟好多个反社会人格的人打过交道的，有抓捕经验。这次我们已经部署好了抓捕人员，提醒了他们注意安全。不出意外的话，大家今晚就要去那个小伙子家抓人了。不过现在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在不在家，毕竟我们抓了他的叔叔，他听到风声可能早就跑了。”

    对于能不能抓到犯罪嫌疑人这个问题，我们两个没有参与抓捕的人也只能在一旁等待消息。一般来说冷血的人警惕意识也很强，对于警方的行动有很敏锐的反侦查意识，所以今晚能不能抓到那个超市老板的侄子还真说不定。

    但是令我和小警察没有想到的是：抓捕进程意外的顺利。那个小伙子连续好几天都待在家里打游戏，整个人一脸精神萎靡的样子，看到破门而入的警察之后表情也是一脸困惑，没有听说过关于他叔叔已经被警方控制了的事情。据说当办案人员冲进他家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反抗就被带走了。不得不说，这个小伙子还真不是一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的人。要不是他的亲叔叔供述，大家还真的不敢相信他就是能把人分尸的刽子手。

    警方这次本来以为抓到小伙子就可以结案了，所以在抓到他之后，小警察也凑进了审讯室里，想要看看如何结案，听听小伙子在作案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但是这个小伙子，怎么说呢：无趣的很！他整个人十分无趣！就连他碎尸的原因都十分无趣！当小警察把小伙子说的话告诉我之后，我都觉得无语极了！原来这个小伙子是个从内而外就很非常无趣的人，整个人也呆头呆脑的，做事毫无逻辑，甚至可以说是属于脑子有坑的那一类人。警方在审讯完小伙子之后，立刻又把他的叔叔，也就是超市的老板叫过来审讯，两人的供词一结合，才发现了一个令人很无语但是可信度比较高的事实版本：

    小伙子说之前超市老板在要离开店铺去探亲之前，就委托他帮自己看一下店，最好能开门继续做生意。为了能够在店里白吃白喝白玩电脑，小伙子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但是当超市老板真的离开之后，小伙子为了能够更加愉快地打游戏，不受外界干扰，就故意一直不开超市的门，窝在里面的小屋里面玩电脑。只是偶尔叔叔在社交软件上问起他的时候，他才打开超市的门，装模作样地做几笔小生意，拍几张照给叔叔交差。

    由于小伙子开门的时间很短，所以来买东西的顾客也不多。他做过的最大一笔生意也不过是有个人来他店里买过一整箱的饮料。然而当他在随后的一天夜里，听到有敲门声出去开门之后，发现之前来买饮料的人口吐白沫地倒在了超市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瓶打开过的饮料。正是那个人之前在他们店里买的那个品牌。

    “是叔叔的饮料毒死人了？！”小伙子下意识地以为是叔叔的过失，惊慌之下就把那个中毒的人拖进了店里，然后再慌张地上网搜索应该怎么办。可是还没等他想好应该怎么做，那个人就咽了气。小伙子发现人死了之后，第一反应是冲出去找人帮忙和报警。但是当他冲出门一看，发现那个人的电动车上还有其他的没有被打开的饮料，小伙子便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跟自己的叔叔有关：

    “不行，叔叔的饮料毒死了人，叔叔摊上命案了！他会被抓走枪毙的我不能让叔叔坐牢！但是饮料是我卖的，这要是被警察发现了我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啊。我该怎么办？”

    小伙子一边这么混乱地想着，一边赶紧把饮料都搬进了店里藏起来，同时他还把电动车骑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抛弃，再打车回到了超市。到了超市之后，小伙子看着眼前中毒而死的人，又想起了外强中干，实际上比自己还要胆小怕事的叔叔，决定不让他知道，独自把事情隐瞒起来。毕竟死者看起来不是附近的街坊，应该不会很快有人来找。

    小伙子下定决心之后，就开始动手处理尸体，决心在叔叔回来之前就把尸体收拾好，分成好几块丢弃，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奈叔叔因为担心小伙子一个人看不好店，身在远处也难以心安，就比预计的稍微回来得早了一点儿，从而意外地看到了冰柜里的尸块。

    一开始叔叔这些尸块是小伙子用他的冰箱接私活帮人家冻的猪肉，后来他看到了一截手指头，这才发现不对劲，以为是侄子杀了人。叔叔躲在店里，看到侄子急急忙忙地处理着尸体，从而就认定了是侄子杀了人，还要冷酷地毁尸灭迹。一时间叔叔傻了。他想过要报警，但是又不想耽误侄子的前途，更怕侄子去世后自己不好跟家族里的人交待。

    所以叔叔最终决定包庇侄子。在侄子丢弃完所有的尸块之后，叔叔就把冰柜藏了起来，想要为侄子保守秘密。毕竟侄子才刚刚20岁，不能就这么被枪毙了。而且叔叔也怀有一丝侥幸：他觉得万一那个死去的人没有家人，没有人来找人，这件事就可以永远不被发现。所以他就一直自以为为侄子好，在替侄子保守秘密，直到自己被警察抓获。

    听了小伙子和超市老板的供词之后，我觉得非常无语。很明显这两个人的脑筋都是一副很不好使的样子，居然都以为是对方杀了人，自己在演完了很多内心戏之后还觉得是自己伟大，在隐忍秘密给对方机会。而且他们还都不找对方求证，就一厢情愿地帮助对方销毁或者隐藏证据，还企图在警察面前保守秘密。他们在智力方面展现出来的不足，真的令人颇为堪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的供词是真的，这件事情就严重了。因为人不是超市老板和侄子二人杀的，他们两个顶多是侮辱尸体罪，这说明有人故意下毒杀人，而且那个人还没有被抓住，很能还会危害更多的人。

    负责查验小伙子供词的警员进度也推进得很快。通过警员的巡查走访，可以证实小伙子说的供词是真的。因为警方确实是根据小伙子的供述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了已经落了好多灰尘的死者的电动车，也找到了当晚开车载着小伙子回超市的出租司机。由于小伙子半夜三更行踪鬼祟，司机对他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同时警方也从超市老板的电脑里恢复了小伙子在事发当天的上网搜索记录，里面确实有一些关于“如何救治中毒者”的搜索记录。

    后来警方在小伙子藏起来的没有被打开的其他的饮料瓶里面也查到了毒药，而且每一瓶的药量都不低。为了证实是有人故意投毒，而不是饮料的质量出了问题。警方检查了超市内的该品牌的所有饮料，并且甚至抽查了生产这一牌子饮料的工厂，都没有发现除了死者买的那一箱饮料之外的其他饮料有毒。这说明饮料是在死者购买之后被下毒的，可是死者走出超市之后接触过谁，又是谁要对死者下毒置他于死地呢？！

    万万没想到：兜了一大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还是毫无进展。警方因此不得不把精力放在排查死者的身份上面，毕竟只有查清楚了死者的身份，警方才好逐一排查他的社会关系，看看他在情感或者生活或事业方面，有没有很多敌人。然而死者并不是超市附近的街坊，案情一下子又陷入了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