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白为老婆婆难过
老婆婆咧开了嘴，露出了光秃秃的牙床，“那个人说，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小孙女的灵魂。我小孙女五年前死了，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有在梦里见过她。我很想她，我想在临死之前见一见她。”
“唔……”这个有点困难啊，她又不会招魂，“那个人就说了这么一件事吗？”
老婆婆缓缓点头，“嗯，他就告诉我说你能帮到我。”
薄子嬟看着老婆婆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语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心虚地看着何燕熟睡的面容。
这无声的拒绝让老婆婆眼里的光芒熄灭了。
“算啦！小姑娘，我不为难你。”老婆婆慢慢地躺下，仿佛即将灵魂归位。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薄子嬟，表情十分严肃，语气极为郑重，“小姑娘，你要多加小心，老婆子我并不是灵魂自动出窍的，而是那个人直接把我灵魂拽出身体的。老婆子虽然见识不多，可也感觉的出那个人的手段不同凡响。”
老婆婆完全躺了下去，最后说了一句：“小姑娘，你好好保重！”
灵魂归位。
一室归于寂静。
薄子嬟重新躺在床上，怔忡地看着雪白的墙顶，心里有一点难受。
虽然拒绝老婆婆并不会让她产生愧疚，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惋惜。
她伸手抚摸着玉佩，如果老婆婆说的是真的，她这具身体应该《异物志》最后说的那类特殊人群。
那么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为了拯救灵魂，还是为了拯救人类？抑或只是一个引起各方人士觊觎的香饽饽？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香饽饽，为什么那个人，或者那个鬼魂不亲自来呢？还要借着老婆婆来迂回一波？
她有一种感觉，这老婆婆其实是对方用来试探她是不是那类特殊人群的。
另外，为什么她来洛城之前从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情？难道是家族中隔绝掉了这些？他们又是怎么隔绝的？
想到这里，薄子嬟看了看何燕，脸上都是孺慕之情，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无论如何，父母都是最爱她的，这个毋庸置疑。
她又想到了章一诺，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又是谁让她来找自己的呢？
怀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薄子嬟许久都没有入睡，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没睡多久，她又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洪亮的哭喊声。
她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妈，出什么事了？”
何燕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结果实在难看，“没什么。”
何燕扭头看了看隔壁床，脸色十分阴沉。
她顿觉奇怪，她妈这个人除了有点爱摆阔太太架子，一般来说不会垮脸的，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满怀好奇地扭过头一看，隔壁脑梗昏迷的那个病人的病床周围拉上了帘子，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哭泣声，还有男人安慰的劝说声。
“别看那边，不吉利。”何燕挡住了她的视线，“你看你黑眼圈好重，昨晚没睡好？我早就说应该让你换病房的，你不换！”
“妈，换什么换？这是公立医院，床位紧张，你不能以你的想法乱来呀！”
薄子嬟脸上挂着笑，心中暗忖：脑梗病人走了吗？
“算了，不和你说，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不听妈妈的话了！”何燕没好气地抱怨着。
薄子嬟假装没听见这句话，问何燕：“妈，有早饭吃吗？”
“没。你要不要起来和我一起下楼吃？”
“不想，昨晚没睡好，人很乏，你帮我打包一份吧！”
薄子嬟装疯卖傻地痴缠着，何燕没法，只好认命地去买早饭。
她趁机下床走到隔壁，绕过帘子，看着护士开始取下监测那病人的仪器。
病床上，那人安详地闭着眼睛。
老人的女儿或是儿媳站在墙角哀声痛哭：“妈，你怎么就走了！你这辈子都还没享过福就这么走了……”
一个男人站在她身旁默默垂泪。
薄子嬟又走到右手边的病床床尾处，看着那个老实的中年汉子殷情地帮老人活动着关节，目光柔软下来，低声问道：“叔叔，婆婆怎么样了？”
汉子看了看她，知道她是隔壁床的女孩子，昨天刚刚苏醒，便叹气道：“还是老样子。”
薄子嬟沉默片刻，又问：“婆婆五年前是不是有个小孙女死了？”
汉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这回事？”
“哦，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婆婆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件事。”她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嗐！我这老母亲！”汉子无奈地解释：“我妈根本就没有孙女，她就只有两个孙子。从去年开始，她精神就有点问题，一直叨咕着说她有一个小孙女死了，让我们去把这小孙女找回来。这没影儿的事，怎么找？”
薄子嬟：“……”昨晚白白为老婆婆难过一阵了。
那汉子还在絮叨：“我那媳妇也是，妈醒了都不知道！对不起啊，小姑娘，我替我妈给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啊！”
“不会的。”薄子嬟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心里却在悲鸣，说不定老婆婆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害得她昨晚一直胡思乱想。
薄子嬟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心塞地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何燕回来，看见隔壁已经收拾完毕，陡然间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子嬟该不会是故意支她出门的吧？
她把薄子嬟叫醒，“你是不是又去看死人了？”
薄子嬟嗔怪地看着何燕：“妈，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以前就有这爱好！”
“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呢？”薄子嬟干笑着回答道。
何燕看了看薄子嬟的神情，越发肯定她的猜测，瞪了一眼薄子嬟，小声骂道：“跟你说了死人不吉利，尤其是这医院里死的，很多人心愿未了，容易缠人。”
“知道了。”薄子嬟接过何燕手中的饭盒，故意岔开话题：“妈，你买的什么？我都饿死了！”
说起早饭，何燕一肚子的不满：“这里真不如咱们雍州，好吃的都没有，外面卖的全是什么包子馒头稀饭，要不就是馄饨水饺，妈看了一圈，给你带了一碗馄饨回来。”
薄子嬟：哦，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