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打个样
原本街道四周都是聚在一起看热闹的闲人，可随着老太太的尸体被抬出来，腐臭往四周弥散，密集的人群立时散开，只剩下几个能耐得住气味的还在张望。
清明也皱了皱眉头，望着那老太太心生奇怪，不知道这前后两处相遇是不是巧合。
戏场子虽然关了，不过老板也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热闹，绝欲便凑过去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也是满面疑容，晃晃脑袋：“谁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戏场子里的看客就反应说总能闻到一股怪味。
起初我们还没在意，直到后来这气味越来越浓，连旁边月仙小楼的人都能嗅到。
后来找人寻着怪味一找，好家伙，在这房缝子里发现个死人，都腐成了这般模样，味道不大才怪。
看模样多半是个逃难行乞的乞丐，不偏不倚死在这里，这么一闹，我这戏场子和月仙小楼算是倒了霉，没人敢再过来了，真他妈晦气！唉……”
戏场子老板在这边看热闹，月仙小楼的姑娘们也在楼上好奇的探着脑袋张望，一众姑娘当中有个身穿白绒长裙红唇樱口的女子长的格外出众。
那是月仙小楼里的头牌，名叫羽莺，虽然生的俊俏却是卖艺不卖身，只在楼内吹拉弹唱为客人表演。有不少色客早都对她垂涎三尺，却也只能咽咽唾沫过过眼瘾。
如今站在窗前，不少男人都将目光从地下转到了楼上，望着那张清秀娇美的面孔看的沉醉……
顺着的大家的目光看上去，绝欲立时瞪了瞪眼：“这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姑娘，眉间偶有青丝环绕，眼中略带黑雾朦胧，怕是受了什么邪煞惹了什么魂鬼，如此下去伤身折寿，恐危及性命！
徒弟，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元，借为师一点，让我去楼上为那位女施主驱鬼避煞，排忧解难……”
清明翻了个白眼，红月也在旁边插嘴：“肥头大耳，满心色欲，臭和尚，破道士，我呸……”
喧闹的街道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或在地面那具腐败尸体上，或在楼阁里面色美俊的羽莺身上。唯独那羽莺，站在高楼俯瞰街道，目光盯着人群中的清明看了许久……
老太太的尸体腐败严重，周边也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品，几个兵差简单的看了看，随即将其重新卷入草席之内，找来一辆板车拉走处理。
虽然身体被拉走了，可空气遗留下来的味道仍然经久不散，短时间内月仙小楼和戏场子都无法继续开门营业了。
戏场子关门，也就无法听戏，清明便稀里糊涂的被绝欲给拉进了饭馆，好吃好喝又是一顿。
虽然上午才在家里吃了‘全猪宴’，可绝欲的肚子就好像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狼吞虎咽又怼了个圆滚，配上肥头大耳的脑袋，乍一看像个弥勒佛一样……
酒足饭饱过后，绝欲嘴上开始有了力气，剔着牙齿上的残渣说道：“徒弟，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也看出来了，你这脑瓜灵活，天资聪慧，是个让我传承衣钵的不错人选。
反正已经会写了符咒，摆了道台，经书也看了大半。不如以后就和为师一样，云游四海，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积德行善……
当然，想要混的和为师这般成功，单靠道法和经咒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一点，嘴上功夫必须过关，你得巧言巧语，能说会道！”
随后他向清明要了二十块大洋：“这算是为师借的，三个时辰之内，我能让这二十块大洋翻了十倍，变成二百块大洋！”
出了饭馆，绝欲在街市从头溜到尾，买了竹竿布匹，红布白绸，竹筒竹签，铜钱瓷碗。笼统算下来，刚好二十块大洋。
回到家里，红绸上写了‘问卜算卦’四个大字，随即和竹竿绑在一起。又叫清明将先前用来做法的台桌装饰一番，准备工作这便是做好了。
下午，清明扛着台桌，绝欲拿着物件，穿街走市停在一座桥边。那是进入街市的主要入口，人来人往流量极大。
放好台桌立起番旗，将竹签铜钱等物件逐一摆上，这就算开始做生意赚钱了。
红月坐在桥边立柱上轻声吆喝：“臭道士又要开始唬人骗钱喽……”
招呼清明换好道袍坐在桌前，两人一师一徒，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一边等着生意，绝欲嘴上也没闲着：“这医道上讲究‘望闻问切’，咱法道上讲究‘看听说判’。
寻常人不会闲着没事过来算命，但凡站住脚步的，要么是婚嫁添丁的喜事，要么是疾死病苦的丧事，或是冤魂怨煞的鬼事。
首先要看来人脸面，笑意浓厚为喜，低落愚钝为丧，惊恐神秘则必定为鬼。知道所为何事，再听其细说原因，目的如何。
最后顺其口风，讲其所好，判断此事以自身本领能否掌控。接下来，就剩下讨价还价了……”
正说着，远处走来一队兵差，身上穿了清一色的灰色军衣，手里拎着长长的军枪。带头的是个横眉厉脸的男人，腰间垮了把手枪，看样子多半也是个当官的。
他们一共八九个人，除了前边带队的，后面士兵均排成两队整齐的跟着。
那男人脸上的表情略显急切，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多时行至街口，一抬眼便瞧见了桥边的道士番旗，当即大步流星的带人寻了过去。
绝欲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士兵，也不紧张，对身边的清明笑了笑：“说百遍不如做一遍，你且在旁边学着，这些官家兵差最好对付，看为师用这三寸不烂之舌给你打个样！”
说完改了改姿势，盘膝坐下，双目紧闭摆出一副打坐入定的模样。
很快兵队来到近前，带头的男人抬眼打量一番，随即出声问道：“你们两个是道士？”
绝欲点点头，微微睁眼，声音不紧不慢：“吾乃天灵山玄微子座下第四十九代传人，精通风水玄学，吉凶占卜，驱魂灭煞，降妖伏魔……”
他还想说的更多，可那男人却忽的摆了摆手：“带走！”
话毕，后面的士兵一拥而上，将两人抓了个严实，不由分说便押着离开。
清明一脸发懵，边走边问：“你不是说……管家兵差最好对付么！？……”
绝欲已经顾不上回应，拧眉瞪眼叫嚷着解释：“官爷，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今日第一天坐阵。若是被其他道士给唬了，你可得看清脸面，别错抓了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