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七卦,离火
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冯英已经哭成了泪人,脸上憔悴的气息也更加浓郁。
清明叹了口气,心里也是五味陈杂,本以为是山上有厉鬼作祟,却不想到头来居然是如此结果:“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纵使你是已经修炼成形的精怪,却也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红月接道:“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你把自身灵气全都给他,也只能暂且撑起一具行尸走肉,他并不是真正的李进。况且,你现在灵气损耗严重,倘若再继续下去,怕是又得回到山林里当狐狸去了……”
一切后果冯英自然知晓,只是从头至尾都无法接受李进的离去罢了。她瘫坐在石板旁边,抓着李进的一只手来回抚摸,眼神也逐渐空洞起来。
末了,似乎是做好了决定,抬眼望着清明:“你们回去吧,今夜我会把李朗的身子送回去,劳烦村长重新下葬,我会留在这山林里为他守墓,一直守到把他彻底忘了的那天……”
出了山洞,清明和红月的心情都很沉重,红月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冯英,她是个好人……不对,她是个好妖……”
兴安村里,村长早晨起来就找不见清明的踪影,行李马匹还在人却没了,还以为又是被什么厉鬼给勾了魂去,带着人在李进家前屋后院的寻找,折腾了一上午硬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晌午,正坐在家里唉声叹气,忽的看见清明回了院子,顿时冲上去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小道长,你没事吧,这一上午跑哪去了,可把我这把老骨头急坏了……”
清明笑道:“村长放心吧,我已经渡化了那闹鬼的邪煞,过了今晚李进的尸体便会回来。到时候重新下葬,从此不会再有问题。”
村长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显然不太相信清明有这般能力:“你……是咋渡化的邪煞,那邪煞又是个啥东西?”
看了看身边红月,清明知道借此话头刚好可以问些什么,便故作严肃起来:“这邪煞已经有些年头,和曾经的李家村有些渊源。如今李家村改成了兴安村,而李进又刚好姓李,这才被他缠上。
村长,我想问问,这以前的李家村后来是怎么变成兴安村的?”
村长沉了口气,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思索回忆片刻应声说道:“这李家村的事情有两百多年了,最早还是听我爷爷讲过,听说当时是被战火波及,让倭寇屠了全村。
后来村子就荒废了,直到外村迁徙才重新修整,也重取了村名。我爷爷那辈原本叫做‘平安村’,随着村民根基扎稳代代兴旺,就又改成了兴安村,一直延续到现在。
你说那邪煞源自李家村,兴许是当时被倭寇冤杀的亡魂又找回来了,可怜了李进,虽然姓李却和当初的李家村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真的超度了邪煞,那便是我们全村的恩人,否则它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清明正琢磨着该讲个什么说辞把话题圆过去,村长却自己下了定论,他立刻点头赞同:“村长放心,邪煞的确已经渡化,等到明日清晨,去李进家一看便知。”
得知了李家村最后的结果,红月神情略显低落,沉声道:“虽然李家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是谢谢你带我回来……”
清明大概算了算年份,惊讶的问道:“村长说李家村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这么说来,你都已经两百多岁了!?”
红月调整情绪,收起脸上惆怅,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模样:“那是自然,喊我一声奶奶,你都占足了便宜……”
一夜无话,到了早晨,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去了李进家。
打开院门,果不其然,在院内的横版上,李进直挺挺的躺在上面,虽然尸体已经腐烂破相,却衣着干净发丝利落,明显已经被精心打扮了一番。
村长见状直呼清明厉害,立刻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重新进行下葬,将李进的尸体又埋回了村外坟地。
烧了黄裱纸钱,上了长香贡品,清明又呢喃片刻才算结束。
这次他没有胡言乱蒙,而是实打实的默念了一段往生咒,虽然李进的魂魄早已散去,但还是希望能顺利往生。
处理完所有事情,大家陆续离开,清明临走前又转头看了一眼,
只见李进的坟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通体银白的小狐狸,它缩成一圈盘旋而坐,眼神清澈,眸子里染了些青绿。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抬头看了眼清明,随后枕着碑座闭上了双眼……
回到村里,清明大受欢迎,谁也想不到,连十里八村有名的仙姑婆都驱不走的邪煞,居然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给超度了。
村长特意杀了只鸡表示感谢,村里的一众孩子也聚在村长家门口,远远的看着清明,满眼新奇却又不敢接近。
清明坐到门口,从身上将灵盘和符咒拿给他们看,孩子们捧着灵盘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各种幼稚问题。
闹的正欢,一个老太太走上前来,开口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后生,你是哪里人,要往哪去啊?”
一句话还真给清明问住了,他打小随父母住进深山,早就忘了原本的村子是什么,愣了愣,随口应道:“从北边来,往南边去。”
老太太笑的干瘪,顺势抓了清明的一只手,来来回回摸了半晌:“年轻有为,真好……真好啊……”
清明满脸尴尬,抬头打量,发现那老太太脸上皱纹紧凑,可发丝却漆黑如墨,握着自己的手也孔武有力,他用力缩了几下才算撤回来。
等老太太转身离开,清明才悄声询问身边孩子:“那是谁啊,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
孩子们却齐齐摇头,说话拉着长音:“不知道——不认识——”
带着些许疑问,清明收回了目光,继续和孩子们嬉笑玩耍。
他不知道的是,那老太太停驻在身边之时,孩子们手中灵盘上的指针便开始剧烈晃动,随即稳稳指向了第七卦——‘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