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大帅
平顶山一行，清明其实也惊魂未定，连着几天都没睡好，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那团骇人的黑雾。
红月被墓中铜镜晃了一下，虽然表面无碍，但其实也伤了元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吵闹，也不再没完没了的绕着清明。静静的躺在自己房间，身形似有似无。
如此一来清明反倒有些不习惯了，红月不来缠着她，他却时不时的跑去询问情况，生怕她伤重了再魂飞魄散……
三天以后，有士兵上门，说是唐大帅设宴有请。
清明自然无法拒绝，简单收拾了一番，骑上自己那匹白马，正想着要不要叫上红月，却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已经跟在了身前。
元大帅没了，整个帅府都被唐副官重整装修了一番，大大小小均换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进了帅府，士兵没把清明引入正厅，而是转向去了偏厅。
偏厅里，唐副官身穿戎装头戴军帽，手上还多了一副白手套。
地上摆了三个箱子，清明认得，那正是前几日在平顶山运下来的珠宝箱。
清明问了好，显然有些不太习惯：“唐副……大帅好……”
听闻清明来了，唐副官挥挥手示意官兵下去，随后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我唐振兴和元鼎山不一样，最讲究情义二字，之前你来的时候就说了，一起发财，共同富贵。
这些是咱们在平顶山运下来的财物，别说老子吝啬，我让你先挑几样得意的，剩下的再拿去充军资！”
末了，往近前走了几步：“另外，你顺便再开天眼看看，这些个宝物里边有没有啥不吉利的东西。别跟元大帅那颗珠子似的，里边再藏着个鬼煞……”
清明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后话才是唐振兴请他过来的主要原因。
将宝箱盖子一一打开，露出其中琳琅满目的金银珠链，有模有样的瞧了片刻，随后将目光斜到了红月身上。
红月虽自身为鬼，却也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玩意，看着箱内几串项链首饰眉眼生光，但却也只能是看看。过足了眼瘾，这才说话：“那墓中的魂灵早就被厉鬼全部吸纳，这些珠宝没有问题。既然他答应了，你便挑几样顺眼的找找毛病，多半就能拿去换银子了。”
清明知道红月的意思，转着眼珠扫了半天，寻见一枚嵌着紫玉的发簪，于是抬手指去：“这个看着似有黑气残余，虽然质美工精，可是……”
“拿走！既然你觉着好，没有什么可是！旁边的有没有沾什么黑气，全都收拾了，立刻！马上！拿走！”
唐振兴答应的干脆，让清明自己动手将发簪和周边几样珠宝拿走，这才放心上手叩了箱盖。
移步到正厅， 满桌宴席前漫水正坐着等候，如今她已经不是四姨太，而是唐振兴的大姨太了。
虽然元鼎山和唐振兴两人都是战场出身，人粗气煞，可相比之下唐振兴还属温柔多情之人，两人在漫水进入帅府之前就有了温情，所以元鼎山的死没让漫水有多伤心，相反还成全了她和唐振兴这份暗地里的感情。
三人围成一桌，酒过三巡唐振兴剔着牙缝道：“小道士，从平顶山古墓出来，咱哥俩也算是有了生死之交。我也想明白了，这死人钱好赚不好花，元大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子可不想在战场风光一辈子，最后憋憋屈屈的死在古墓里。
所以呢，以后挖坟掘墓这行当就跟老子无关了。至于你，可以跟我一块走，不能说一辈子荣华富贵，至少我风光的时候，你他妈不会落魄。当然你也可以留下，找个腚大的娘们成亲生儿子。
除了先前你拿的几样珠宝，我再给你几根金条，足够你把儿子养的娶了媳妇！”
清明心里知道，唐振兴虽然不像元鼎山那般凶煞，可说到底也还是个军阀，一直跟在身边保不齐哪天就变了脸。他不奢求什么金条酬劳，听见自己能全身而退就已满足。
谢过唐振兴，清明随口问道：“你刚才说要走，是要离开龙口县么？”
唐振兴点点头：“北省十几个城镇已经让姓宋的打下了近乎一半，老子现在有钱有权，必须得亲自杀杀他的威风！等过几天将那些珠宝兑了军资，即刻出发！”
军战之事清明丝毫不懂，虽然不知道唐振兴口中所谓姓‘宋’的是什么人，他却也长了记性不再多嘴。否则刚刚得了能离开的退路，别再因为一时嘴欠贪了麻烦。
饭后，临走之前唐振兴果然差人给清明送了个布袋子，红月提前瞄了一眼，忍不住呼出声来：“这唐振兴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对你可是真不错，足足十根小金条，这得值多少银子……”
金条虽好，但清明却没什么兴趣，他现在有些许迷茫。自从唐振兴答应允许离开以后，他就一直在心里琢磨接下来应该去哪。
初离深山，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分辨清楚当今是什么世道，世上有多少地界，这些地界上又存在着什么。
而自己，应当在哪一处地界落地生根……
思虑一路，回到大院，清明便开始收拾行囊，虽然还没有想好去处，可他也决定先行离开，免得唐振兴那边再横生变故。
红月坐在院内池边，将那枚紫玉发簪拿在手里把玩：“你也太没眼光了，那箱子里的金块玉珠个个都价值连城，你怎么选了个不值钱的簪子。”
清明将行李放在马背上打了个结：“我当然知道金子值钱，只是见你盯着这簪子眼中欢喜，便想着要过来送给你。后来才想起，你是有形无实，拿得起却戴不住。
以前我爹娘给祖家上坟的时候都说将东西烧了死人就能收到，你说，我把这簪子烧了，你是不是就能戴了？”
红月本想笑他人傻眼拙，可听到这番话却笑不出了，将发簪捏在手里攥了又攥，眼中微微泛起涟漪：“且不说我是否能戴，这淬火的簪子和上好的紫玉，你该怎样去烧，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