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澄央摁了下开关，灯应声亮起。
“梓寒？”
无人应答。
茶几上的书被摆的端端正正，只是看书的人不见了。
睡觉了吗？澄央疑惑地到卧室把灯打开，但被子仍保持着她叠成的豆腐块的形状。
也没在睡觉。
……
该不会跑出去了吧？！
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后，澄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那么嘱咐她不要出去怎么不听话，深更半夜她上哪找她去？
正恼火，澄央无意瞄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因为卫生间一年四季都很潮，如果空气不流通地板很容易发霉，所以她平时都不关门。
上厕所了？
澄央过去把卫生间的灯也打开后，透过磨砂玻璃门，她模糊地看到马桶盖上坐了个人影。
这不是在家嘛，怎么不吭声？
澄央推门而入，却发现苍梓寒靠坐着马桶，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吓人，一副昏过去的样子。除此之外，她垂在身侧的右手的食指肚上好像被什么划破了，有血一滴一滴淌在地上。
“咋……咋回事？梓寒！”
受到惊吓，澄央赶紧伸手探她的鼻息，感到均匀的呼吸后才松了口气。
“醒醒，喂！”
摇晃半天，苍梓寒终于有了点反应，勉强睁开眼望向她，没睡醒似的：“回来啦？”
“我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看她只是精神不济，澄央心安下来一点。
“没事，天黑看不了书，我就过来了。”
这什么逻辑？
“天黑了就开灯啊，跑到卫生间干嘛？”澄央不解。
“我不知道怎么开。”
……
她好像是没告诉她怎么开。
苍梓寒揉着眼，摇晃地站起身，险些滑倒，好在澄央手快地扶住了她，“小心，是身体哪不舒服吗？”
“我困了。”苍梓寒软软地靠在她的怀里，眼神迷离。
见她半阖着眼，确实是困极了，澄央只好慢慢地扶她去卧室：“行，困了咱们就上床睡觉。”
“嗯。”
费力地挪到床边，澄央拉过被子，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苍梓寒闭着眼，整个人困倦的不行，但仍听话地让澄央给她垫个枕头。
至于衣服……
澄央看她穿戴的严严实实，犹豫片刻，还是脸红地放弃了换衣服的想法。
先凑合一宿吧。
盖好被子，澄央盯着苍梓寒已经进入梦乡的脸，努力克制住想捏的念头。
平时倒是沉默寡言冷冰冰的，没想到困的时候竟然这么可爱。
这反差萌她喜欢。
分着神，澄央又想起她食指的伤口，就去客厅翻出了创可贴准备给她贴上。
借着头顶的灯光，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食指。伤口不深，只是被浅浅划了下，应该是故意用小刀或者别的器具弄的。家里没有别人，而卫生间也没有这种器具，那只能是她自己划的……
为什么？
苍梓寒无厘头的行为让澄央发热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下来，她贴好创可贴，把苍梓寒的胳膊放到被子里后，关上了灯。
走到卫生间，澄央盯着地上那一摊血迹发呆，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天。
虽然允许苍梓寒住下来，她依然时刻地记着她不是普通人。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一旦如苍梓寒说的那样，那群怪物卷土重来怎么办？
在那之前必须找到应对的办法。
澄央忧心忡忡地撕块卫生纸擦干血迹，顺便上了个厕所。只是要洗手时，她无意瞥见洗手池挂的镜子上有一个血指印。
澄央愣住了。
苍梓寒特意划伤手是为了把血抹在镜子上？
有什么画面像流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醍醐灌顶般的，她回想起自己浑身是血，在庙中锤镜子的那拳，也是沾了些血在上面，紧接着就发生了后头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除此之外，在苍梓寒家中最后一眼看到的东西也是镜子，而且不止这两次，连第一个双生体都是在镜子里碰见的，全是她所经历的转折点。
综合养伤时总结的以上疑点，澄央思绪瞬间清晰了许多：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貌似都和镜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在镜子前倒下后一直在“做梦”，不了解真相前暂时这样比喻，但苍梓寒现在是真实存在的人，也就是说“做梦”这个比喻不成立，等价于遇到苍梓寒前后那些事是真实发生的。
在哪发生的？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一个——在寺庙的镜子里。
如此说来，若打破常规思维来思考，难道镜子是可出入的？
找到了些蛛丝马迹，澄央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推理起来。
她无心打的那拳把血留在了镜子上，不知是什么原理她进了镜子，接着就遇到苍梓寒和那个双生体，然后是从怪物手中逃生，最后她支撑不住在苍梓寒家中倒下，回到现实，被云馥和苏博实救了。
可以说的通。
不过依然有不少疑问在其中：双生体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偏偏找上了她？她又是怎么出镜子的？
……
不行，信息还是不完整。
澄央紧皱眉头，现在能够大胆假设的是镜子里面别有洞天，并且苍梓寒和她都可以进入镜子，至于别的猜测……还要继续证实。
等明天问问苍梓寒再说。
控制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澄央开始洗漱。
洗漱完，澄央换好睡衣打算上床，然而，看着苍梓寒头下的枕头，她又犯了难：只有这一个枕头，给了苍梓寒今晚她枕什么呢？
澄央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到墙上挂的旧衣服。
这个叠成长方体应该也可以枕，先凑合凑合，明天得去超市购置一下必要的日常用具。
叠好后关上灯，澄央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窝，拿起手机准备定个闹钟，不料一条微信突然弹了出来。
“今天相处的还好吗澄央？”是苏博实发的。
“挺好的博实哥，不用担心。”澄央发了个没问题的表情包。
“那就好，有事及时和我说，我随时在。”
“好嘞。”
习惯性等了一会儿，见苏博实没再说话，澄央关掉微信，订了几个闹钟打算早起做早餐。
之前她一个人，休假的时候都是夜猫子型的，晚睡晚起，早饭更是连想都不用想，可现在多出一个人就没法保持她的阴间作息了。
早点睡吧，澄央闭上眼。
但躺了一会儿，在心里数了快两百个烤全羊后，她仍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困的意思，而拿手机玩又怕影响苍梓寒睡觉。没有别的办法，澄央只好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声。
“呼……呼……”
很柔和的、像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澄央听着听着入了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两个人睡被窝里的温度格外高，高到她喘气都不太通畅了。
澄央把一条腿伸出被子，又摸过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才感到身体的燥热缓解了不少，就这么听着苍梓寒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然而，到早上就乐极生悲了。
澄央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个巨大的冰块追杀，偏偏那个冰块还张大嘴要吞掉她，吓的她抱头鼠窜地逃了半天。后来实在是累的不行，她刚想停下来喘口气，一转头就看到那张大嘴朝她扑过来。
随着身体倏地一激灵，澄央醒了。
好冷。
她迷迷糊糊的连眼都睁不开，只觉得四周被寒冷包围，冻得她瑟瑟发抖。
被子……
发觉身上空落落的，澄央就开始闭着眼摸索，但从上摸到下，摸索了半天，她连个被子角都没摸到。
……
她的被子呢？
澄央瞬间清醒过来，抬起头往身上一瞅，哪还有被子的影子？目光转到旁边后，她找到了罪魁祸首：
苍梓寒不知什么时候拽过了整条被子，卷成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脑袋在外头，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嘶~
抢她被子是吧？
这不能惯着，澄央不干了，上前气鼓鼓地揪住一个被子角，想把被子扯出来。
谁料刚扯了一点儿，苍梓寒就觉察到了似地下意识再把它卷回去。
再扯？再卷！
拉扯到最后，苍梓寒像是很不满澄央打扰她的睡眠，干脆把被子角也卷了进去，直接让她无从下手。
……
行，睡吧。
澄央拳头硬了又硬，但看苍梓寒睡的那么香又实在不忍心吵醒她，只好放弃挣扎，挎着个黑脸，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洗漱做饭。
才六点，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关牢厨房的门，澄央愤愤地拍扁一头蒜，开始噼里喀嚓地起锅烧油。
七点整，手机的闹铃响了起来。
“铃铃铃~”
听到声音，被子卷动了动，接着一只手伸出来，拿过了手机。
好吵，这要怎么关？
苍梓寒眯着没睡醒的眼睛扫视屏幕，见中间有个很明显的大红点，她试探性地按了一下。
声音停止了。
“呼~”
苍梓寒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她边摸着犯晕的脑袋边起身四下打量：她记得她昨晚在厕所睡着了，不过现在既然在床上，那肯定是澄央把她扶过来的。
澄央呢？
顶着有些杂乱的头发，苍梓寒下床，跟着声源寻到了厨房。
“起的挺早。”苍梓寒推开门就看见澄央一手拿着铲子、另一只手拿着面盆在烙饼。
“嗯。”澄央没抬头。
察觉到她语气的冷淡，苍梓寒有些疑惑。
“怎么了，感觉你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