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故地忏悔
时隔两周再次迎来周末，0x届新生得到一个好消息，从本月开始，可以自由出入校门。
b大宏伟的校门前，一辆拉风的跑车引人注目。
车门缓缓升起，走下一个人，戴着一副炫酷的墨镜，模样高大，浑身的肌肉撑起一套崭新的西装。当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他傲人的身材时，车前方，又下来一个人，这人模样相对劲瘦，但从那结实的胳膊来看，应该也是一位常常锻炼的人士。
“这是谁家的少爷，怎么来了b大？”
人群中对这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嘿，欧阳！”一阵不同的喊声在人群中传出，来人正是余航。
余航顶着大家的目光，和那位少爷拥抱了一番，很快，二人双双坐上跑车，一溜烟地离去。
围观群众还不死心地跑到马路周围，想看看这辆车，究竟要开往哪里去。
欧阳洪逸，余航家如今唯一的保姆，周妈的儿子，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余嘉出事后，欧阳就成了余航唯一的兄弟，他能恢复到现在的正常模样，欧阳是很大的功臣，欧阳在部队待过，在全国散打比赛中获过奖，现在在离余航学校不远的a大读书，既是余航情同家人的兄弟，又是余航时不时能见的贴身保镖。
一进车，余航就没了刚刚开朗的模样，转而是无尽的忧伤。
欧阳此刻也不敢打扰他，他知道，这应该是每年余航最难熬的日子吧——明天，就是余嘉的祭日了。
s市离b市不远，大概两个小时后，炫酷跑车便停进了余航家的大院子，欧阳细心地帮余航推开门，转头招呼着西装男将车停到车库去。
按下门铃后，很快便有人来开门。这栋乳白色装潢为主的别墅，是哥哥生前，一家人最常住的房子，如今他们换到更大的房子去，这栋别墅也没变换过模样。
“周妈！”余航咧出一抹笑和面容和蔼的老妇打招呼，这里基本上是周妈一个人来打理。
“欸哟，余航回来了啊，快让周妈看看，上大学有没有吃好！”周妈张开怀抱，等余航弯腰凑了过来，捏捏他的脸蛋，一脸慈爱。
“妈，余航他昨天才结束军训，坐了两小时的车呢，累了。”一旁的欧阳知道，此刻的余航是没心情叙旧的。
周妈理解儿子的意思，摸了摸余航的脸蛋，温柔道，“孩子，快上去休息吧！”
“嗯嗯，有劳周妈了。”余航乖乖地点了个头，便急匆匆地跑上了二楼。
昏暗的屋子里，一切都没有变化，桌上的书还是哥哥最后一次打开的模样，地上散落的玩具，床上的被子摊开的模样，甚至窗帘的打开幅度，除了岁月偷袭，留下发黄的颜色，一切都还是保留原样。
余航走了进去，脚上没有穿鞋，没走两步，他就无力地躺倒在地，尽管他知道周妈经常会在这里打扫，很多东西只是换成一样的了。他还是把脸深深贴着冰凉的地面，对他来说，哥哥就在这，哪也没去。小时侯，只要进到这屋子，心魔就从没有骚扰过他，现在也是。
这几天他烦恼透了，他好想告诉余嘉，自己遇到一个好像他的人，如果哥哥还在，一定也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哥哥在余航面前，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宠着余航的，而这个人却讨厌余航，他只会摆脸色，他怎么会是余航未来能依赖的对象呢？不是的，余航向来只依赖余嘉，余嘉在这里，他只剩这里了。
门外的欧阳紧紧贴着门缝偷听里面的动静，奈何什么也听不到，为了余航的安全，他只好打开里面藏匿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观察里面的情况，先前，有发生过余航在里头试图自杀的事情，从那以后，余妈就背着余航偷偷在里面装了个监控。
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只能看见微弱的布景，欧阳找了好久，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余航，他心下一惊，立刻想要冲进去，仔细再看了看，才发现余航在隐隐的抖动，紧接着他听到了一连串微弱的哽咽声，像小时候自己被周妈打哭了，埋在被子里偷偷哭的声音，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有无尽的强忍住的委屈。
欧阳最终没有打开门。刚刚余航的爸爸打来电话，说是有很多个重要会议，赶不回来了。不多久，余妈妈也打来电话，让他告诉余航自己这边结束了演出，会立刻赶回来。
自己也算余家编外的一份子，看着这几年余家的变化。余爸的经济公司越开越大，林妈的舞蹈演出也越来越多，以前经常担心余航心理状况，余嘉祭日从不缺席的两夫妻，现在也变得释怀了。这一切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余航联合心理医生，对他爸妈谎称自己已经走出来了，余航大概也是不想再看到余爸的头发越来越白，余妈放弃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陪伴着他这个懦弱的儿子吧。
这些余航从来没对他说，但欧阳和周妈都默认地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林目佳次日中午才赶到，而余航已经离开五个多小时了。
余航五点多就起来了，欧阳想跟着他，余航只是笑着对他说：“明天见！”他知道余航会去哪里，并没有阻止，余航的心病，总有一天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
秋风萧瑟，黑压压的乌云增加了一份苍凉的感觉。s市郊外郁郁苍苍的山头，沉睡着很多离去的人们。
余嘉冷清的墓前只有余航一人，他带来一箱余嘉最喜欢的芒果，还有他最喜欢的和妈妈身上一样味道的雏菊。
“哥，这里很安静对吧？”
余航的嗓音有些沙哑，回答他的只有冷冽的风声。
“航航又来吵你了，会不会打扰到哥呢？”
“哈哈哈哈，我真是蠢，哥哥那么喜欢航航，怎么会嫌弃我！哈哈哈。”
余航自己捏着手指头，自说自话，他本来不想流眼泪的，但风吹得他眼睛很酸，很酸。
“哥，我和你商量个事呗！”余航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余航撑着自己的下巴，认真道：“我想好了，下辈子余嘉你还和我当兄弟吧！哈哈，是不是好为难你？我这个害人精，还想把你拴在一起！”余航苦笑着，“不过啊，下辈子换我来当你哥哥好不好，你随便闹，随便要求我，换我做一个宠爱弟弟的哥哥，好不好”
余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哗哗落下，怎么擦也擦不掉。
风吹了好久，余航的眼泪被吹干了，他愣愣地坐在原地，哭红的眼睛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嗡嗡嗡——”手机传来震动。
“主人，快看手机。”好久没有出现的系统再次苏醒。
余航不想理会，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余航终于拿起手机，本想关掉手机来着，看到是赵晓婷和徐睿俩个死党发来消息，他又点了进去。徐睿是知道余航的情况的，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反复给余航发消息，而且必须收到回复，否则他就要怀疑余航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赵晓婷虽然是他三年的同桌，但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今天怎么会发消息来？
余航点了进去，赵晓婷叫他快看企鹅动态。
余航点了好久没点进去的动态，第一条就是赵晓婷的——
晓晓：救命，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孩，一个在这鱼尾巴，另一个请大余务必帮我要到联系方式（可怜/祈求）
图片jpg
老徐：赵晓婷，你疯了吧，大余干嘛？（生气）
老徐：这还叫帅，和我比差远了好吧——
未知名好友：哇塞，晓婷，太羡慕你了，既然认识其中一个！
晓晓回复二：不用羡慕啦，那是我高中三年同桌（酷）
未知名好友：羡慕哭了（大哭）
余航翻了翻顶上的评论才顺手点进去那张照片，那是张官网的截图，是他们学校的？余航放大了截图，瞧见放在官网最前面的显眼图片——我校0x届军训学生风采展示，图片是俯拍的，他和郑若泽在蓝天背景下领队敬礼的照片！余航还注意到了点击量，竟比他们学校的人数还要多！
余航再次点了点屏幕，不小心退出照片了。又无意撇到赵晓婷的动态上方的生日提醒，‘今天是好友‘z’的生日，一起来给他送祝福吧！‘
好友‘z’？今天是郑若泽的生日！余航瞥了眼余嘉的墓碑，有些震惊，“哥，你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余嘉没有给他回答，但是心魔系统擅自给出了应答：“主人，您现在赶回去的话还来得及哦！”
余航又望了望一地的芒果，自言自语道：“哥，你喜欢芒果，他却芒果过敏，你疼爱我，他讨厌到不想理会我，你们还是同一天生日，他会是世界上另一个你吗？我不相信！”
“系统的安排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哦！主人快快出发吧！”系统的劝告声让余航陷入了犹豫。
如果系统这么扯淡的东西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他又为什么不敢相信这是造物主给自己的一个忏悔机会呢？
余航轻轻放下芒果，释怀道：“哥，等我——”
很快，悠扬的石头小道上，出现一个黑色身影飞快地穿梭在条条绿林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