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因姜鸿
卢扬飞张了张嘴,想到崔明晏一开始问他的问题,他回答道:“我去淼淮轩也没想做什么,就是听说今日大司农的孙女在淼淮轩水榭开了个诗会,诸官家女郎都在受邀之列……”
“你心悦司娘子?”崔明晏见卢扬飞说到最后,目光闪烁不定,他不觉开口猜了猜,若真是,他可得先和卢扬飞说一说,那不可能。
“怎么可能!”卢扬飞直接一句话,就给了崔明晏一颗定心丸。
崔明晏心下略松:“既然不是,那她开不开诗会与你何干?”
“就是……”卢扬飞迟疑着,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姜鸿,然而一想到姜鸿当众已经说了,她不想嫁只想招婿之言,他是直接泄了气儿。
不说了!
崔明晏却瞧出点儿端倪,把今日在淼淮轩的所见所闻过了一遍,他想到卢扬飞当时也在敞轩外面,看着听着姜鸿舌战官家女郎的场面。
“与姜娘子有关?”崔明晏微皱了皱眉峰,试着问道。
卢扬飞瞧不上崔明晏归瞧不上,但对崔明晏,他很明确一件事情,那就是崔明晏是自己人,是东宫的人,是帮着他阿姐与姐夫的能臣,故而他在崔明晏面前,下意识地总少了一些防备。
如此之下,一听到姜鸿,他立刻露出吃惊的神色,完全不带他在坊间装纨绔子弟的那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
崔明晏一看卢扬飞这般反应,他即时明白他猜对了,严肃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也没什么……”
“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卢扬飞知道瞒不下去了,踌躇了片刻,索性坦言道:“先时我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嫁给我做妾……”
“她怎么说?”崔明晏眸色蓦地一沉,暗藏的锋芒带着微微寒光。
卢扬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注意到崔明晏的异常:“她没答应,她说她此生绝不当小妇……没想到她是打着不嫁,要招郎婿入赘姜家的主意。”
崔明晏攥紧袖口的手指松了松:“她既是已经拒绝了你,你还到淼淮轩做什么?想要纠缠,直到她无奈答应为止?”
“怎么可能……”卢扬飞再说此四个字,语气却是比前头同样的四个字要弱得多,仿佛他还存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尚来不及行动,便被姜鸿一番想要立女户的言语打击得七零八落。
“纵然她不拒绝你,你也应当知晓,以你的身份,不管是范阳卢氏,还是太子妃,都不会同意你纳她为妾。”崔明晏道出即使姜鸿答应了卢扬飞,她也不可能嫁给卢扬飞的事实。
说着的同时,他微垂的眼帘之下,眸色黯淡了些。
卢扬飞就是他,甚至他比卢扬飞更甚,纵然心悦她,以她商户女的低微身份,即便是纳,他背后的家族也不会答应。
他因着执意要查清长姐之死,已与大父闹僵,若再因着她,与大父闹翻,大父奈何不了他,恐怕会对她下手。
同样道理,太子妃若得知卢扬飞竟心悦一介商户女,且卢扬飞已然为了纳姜鸿为小妇而不顾一切之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姜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此世间。
“我知道。”卢扬飞叹了口气儿,他当然知道阿姐不会同意,“但只要她肯点头,我也会努力说服阿姐的。”
“我劝你最好别让太子妃知道。”崔明晏提醒道。
卢扬飞没明白:“此话何意?”
“一旦太子妃知晓你对姜娘子的心意,你觉得太子妃会袖手旁观?”崔明晏说得更明白了些。
卢扬飞也不是笨人,立刻听出崔明晏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我阿姐她会出手阻挠我和她的往来?”
“这还是好的。”
“这还是好的?”
崔明晏捋捋袖口,无声地点了下头。
卢扬飞怔忡住了,想了一会儿,他想到大有可能是崔明晏言下更深一层的意思,一下子坐不住了。
“不会的!”卢扬飞霍然起身,坚定地否定崔明晏明着暗示的意思。
“会不会的,你最好离琰琰远一点儿。”崔明晏并不想费口舌费功夫,替卢璇教导胞弟,他替卢扬飞收拾烂摊子已经够了,其他的他不愿意再管。
卢扬飞反应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琰琰是她的小字?你竟然连她的小字都知道了!”
“你说你是因着琰琰到的淼淮轩,那她会参加司丝的诗会,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崔明晏并不想就着姜鸿的小字继续谈论下去,他回归正传提出疑问。
“不是,你还没说……”卢扬飞突然止住了话语,宛若被噎到般再说不下去。
崔明晏冷冷地瞧着卢扬飞:“应禄已经靠向二皇子,他多了一个助力,多了一个筹码,你的姐夫,太子殿下便多一份不稳,同样的,你的阿姐,东宫太子妃也多了一份危险。”
卢扬飞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不敢当面呛崔明晏,只敢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回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崔明晏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要是知道,你就该明白以琰琰的身份,司丝不可能给她下帖子,她让谢谷婠捎带着她去参加诗会,是临时前一日才问得谢谷婠的同意,也就是说除了她自己和谢谷婠之外,谁也不知道她会参加今日在淼淮轩,司丝开办在水榭内的诗会!”
卢扬飞听着,脑子终于转了过来,愣愣的。
“还有第二点,司丝本来是打算就在司府后宅举办诗会,改地点到淼淮轩水榭开办,更是临时才通知的各府女郎,是昨晚很晚的时候,各官家女郎才收到的通知。”崔明晏把知道的尽数说出来。
他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半是他的人查得,一半是姜鸿在参加诗会前,让玉润给他送来的消息。
最后,崔明晏沉声告诫道:“此关键两点,你好好想想!”
卢扬飞在心里过了一遍崔明晏所言的关键两点,想着想着,眼底慢慢浮上一抹复杂的眸色,也不知是懊悔,还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