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香卷 观松

    记忆太久远了，只记得最初关于楚毓的记忆是在观松学堂的早晨。

    太宗谢龄，领着一个蓝色衣衫，面色苍白的少年到了学堂。虽然苍白的神色，这蒲柳之质虽然给他减色，但也是瑕不掩瑜。他生得好看的桃花眼，又是薄情的浅唇。像猫儿的弧度，似笑非笑着。

    “诸位，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谢龄看向楚毓。少年轻快的上了讲台道

    “大家好，我是楚毓。请诸位同窗多多关照。”

    姜年拍着手欢迎着新同学，大家也一同拍手起来。但也还是听到了朝祈那小声的嘟囔“不就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么。”

    一开始，楚毓的功课总是跟不上，父亲讲课时的辩论他也总是与父亲的思维背道而驰，却也能够解开父亲提出的题目。

    姜澜对他夸也不是，骂也不是。他总觉得自己胜任不来楚毓的老师，委婉的跟谢龄提出了此事。

    谢龄只是让他喝茶道“这孩子聪明着呢，他能进这个学堂我可没看在兰儿的面子上给他开后门。”

    姜澜愣了愣“陛下，微臣恐怕无法教他引入正道。这孩子的想法，跟魔族太接近了。”

    谢龄只劝他“爱卿不必烦恼，朕探过这孩子的灵魂和心。至纯至善，跟魔族终究是不同的。”

    姜澜叹了叹气“还请陛下指点迷津。”

    谢龄在他手心写了个字，之后便起身回了皇宫。

    姜年问姜澜“老爹，陛下给你写了什么字呀？”

    “忍。”

    “……”的确要忍

    可就是楚毓这些奇思妙想的解法，加上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捉弄观松山上的小动物。让楚毓分外备受排挤。

    他们不敢当众惹恼楚毓，只能在私下里给他取外号，编排他的故事。

    姜年不愿意这样，尽管她也不喜欢走后门的同学，但这样私下里折辱人的行为，让她感到唾弃。

    在学堂中她与宋晋阳交好，回想起宋晋阳，姜年一不小心又笑了出来。

    宋晋阳此人，可以说是学堂的半吊子水，平时学习不听，作业不写。可每次谢龄来考核时，这家伙总是第一名。姜澜总是说他“乐观过头。”

    即使楚毓来了后，他变成了第二名，可他仍然是吃饭跑最快，最会玩乐，最开朗的一个人。

    或许是他太能玩了，以朝祁为首的小霸王团队非但没有捉弄他，还都快要叫他大哥了。

    虽然学堂林林总总就八个人，可她与楚毓交谈的机会并不多。

    她最记忆深刻的，是谢龄学三年的考核。那时候剩下来的人不多，只有楚毓，宋晋阳，朝祁，和她。

    谢龄把她叫到了醒松亭内。

    亭子内四周的草帘都放了下来，若有若无的柠檬松枝香飘散在空气中。

    她紧张地行了福礼“臣女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她能听得出，谢龄很生气。

    她侧身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楚毓，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谢龄此刻发话了。

    “姜年你说说，若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人，某天家中突然失火，在大火中，他的时间只能够跑一趟房间。倘若藏宝地和妻女所在地与他的距离相等，你说，他会救什么呢？”

    姜年不假思索便答道“回陛下，臣女认为他当然会救妻女。”

    谢龄点了点“嗯。”

    他看向低头跪着的楚毓道“起身。”

    楚毓站了起来，攥紧了玄色的衣袖。

    “说说你为何认为他会救他的财宝？”

    楚毓道“回陛下，学生认为他既然是个贪财的人，他必定视财如命，定会先救他的财宝。”

    “那你可怎知，他会丢下他的妻女不管？”

    “学生认为，倘若他是个有良知的人，他定会再次冒着危险回到火场救出妻女。可他的时间不够，再次回去活着与否，学生也不知。倘若他先救的是财宝，那他定不能救他的妻女。”

    谢龄摇了摇头。

    楚毓抿了抿薄唇道“还有一种可能，他的财就放在妻女的房间，这两样都对他非常重要。于是他同时把他们都救了出来。”

    姜年惊讶地看着他，她怎么就没想到有这个情况呢。

    谢龄静静地看了一眼楚毓。“你千想万想，为何不曾假设，他爱妻女胜过一切呢。”

    楚毓愣了愣，不解的看着谢龄。“回陛下，是学生愚钝。”

    谢龄却笑了出来“你若是愚钝，世界上怕是没有聪明人了，行了。都回去吧。”

    姜年和楚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回了学堂。

    一路上静得出奇，姜年可以感受到

    路上出来山间清冽的风，喜鹊在枝头的叽叽喳喳。和闻到若有若无的柠檬松枝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你……你为何觉得他会救妻女。”

    姜年循声转头，发现是楚毓，便回答道“直觉啊”

    “什么直觉？”

    “女人的直觉……”

    “……”察觉到楚毓没出声，姜年也觉得怪尴尬的，抓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