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莲盛蝉鸣
十一年后,万阳宗。
尹玉旭还是当年那般容颜,他坐在正座上缓缓开口:“今日是濡杏出关的日子,当年也许是为师责罚的重了些,导致她闭关就是十一年,从不肯与为师说话。”他看向殿上那着水蓝衣,手握巨蟒银剑的少年,道:“祈觉,你与你濡杏师姐说话,她可应答?儿时你们是多么要好啊。”他有些感叹。
莫祈觉一愣,他已经十一年没有与季濡杏说话了,并非有事而是不愿。
当年是她说的与他再无关系……
他声音清冷:“未曾,我未曾与她讲话,师尊也不必多问。”
尹玉旭有些疑惑,但他将目光停留在了湛雨音身上,湛雨音与他对视,立马明白:“徒弟在师妹闭关时常与她讲话,可…师妹从未理过徒弟,”湛雨音怕尹玉旭误会,赶紧补充到:“或许是师妹修炼太过认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师尊也不必多想。”
尹玉旭摆了摆衣袖:“罢了,今日便是她出关的日子了,为师又提当年事做甚呢。”他冷笑了一声,似是自嘲。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白衣绿纱的女子手握金弓走了进来行礼,道:“拜见师尊。”
“免礼。”
湛雨音赶紧过去拉着季濡杏的手:“师妹你总算出来了,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可想死你了,哦对了,还有你的小跟屁虫也在呢!”
季濡杏听到这句用皱眉表示不解,湛雨音立马看了眼莫祈觉:“小祈觉师弟呀。”
季濡杏听到他的名字,浑身紧绷,她看向莫祈觉,只见莫祈觉垂眸看着他的独归,似乎这些事与他无关。
她收回视线:“师姐莫要乱言。”她向前走了一步:“师尊,如今我刚闭关出来,觉察自己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请师尊允我下山历练!”
众人皆惊,莫祈觉也是一惊。
湛雨音赶紧上前:“你刚出关就要下山历练,你不要命吗?”
“我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莫祈觉听了只是冷笑一声。
湛雨音有些训斥道:“你虽已到金丹中期,可是刚出关本就虚弱无比,你自有分寸?哪里来的分寸?你若是有分寸,便不会如此莽撞。”
季濡杏皱眉:“这件事我是请示师尊,师姐不必多管闲事。”
湛雨音听完后满脸茫然,随后她摇着头退了出去:“季濡杏,我真是不懂你。”
尹玉旭沉默半晌,开口道:“也好,那后日,你便随你师姐、师弟一同下山历练吧。”尹玉旭刚说完,季濡杏便接道:“明日,最迟明日。”
话落,整个正殿的人都是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莫祈觉走向前去,站在季濡杏身边行礼,淡声道:“师尊,我身体不便,就不随师姐们下山去了。”
湛雨音甚惊,不过她随后反应过来了,也觉得没什么不妥。
尹玉旭叹了口气:“也罢,那便明日吧,你们就先去收拾东西吧,为师明日就不来送你们了,为师……为师就先走了。”言罢,尹玉旭走了出去。
莫祈觉走出了殿外,从始至终,他从未看过一眼季濡杏。
季濡杏站在殿中,她转身看向湛雨音:“师姐…”
湛雨音盯着她,一直盯着她。
季濡杏看见她的目光似乎就说不出话了,她将要吐出来的话又咽了进去,季濡杏没有说话了,她走了出去。
湛雨音身后的宋无泛过来扶住了她的肩膀,细声问道:“师姐没事吧,二师姐可能是刚闭关出来,气性不足,师姐莫要介意。”
“但愿吧,与她十几年没见,倒是生疏了许多……”
宋无泛安慰道:“师姐莫要乱想了,明日就要下山历练了,师姐早些收拾,早些休息吧。”
湛雨音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宋无泛也跟了出去。
走出殿外,湛雨音来到了莫祈觉的住处,她手上端着刚刚去药房煎好的药。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门内的男声说了句进来。
湛雨音进去后看见莫祈觉一个人坐在桌旁,眼睛不知道看向何方,她将药放在莫祈觉桌前细声道:“阿觉,药好了记得喝了。”
“嗯。”
湛雨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最终她还是开口了:“阿觉,你的事要和师妹说吗?师妹闭关前…你们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莫祈觉沉默着,而后开口:“没有闹什么矛盾,我的事也不用与她提起。”
湛雨音哦了一声。
“师姐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药我会记得喝的。”
湛雨音嘱咐了几句话就出去了,出去时她将门带上了,莫祈觉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一个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天,不一会儿外面下起了细雨。
莫祈觉听着下雨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他费力的端起桌上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他起身躺在了床上。
窗外的雨声滴滴,雷声滚滚,让人听了有些烦躁,正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人一样。
——云水缘
季濡杏走后直接来到了云水缘,她看着窗外的雨,感叹道:已经十一年没有见过雨了,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多雨。
十一年过去,她已经是个出落精致的姑娘了,一身白衣绿纱,手握金弓,只所谓是可远观不可亵渎。
季濡杏将手中的金弓变了回去,她走到了书桌旁,拿起纸笔在一笔一划的画人,半晌,画中的人才栩栩如生的出现,是一男子站在枇杷树下,树上的果子金黄,他的身后是偌大的莲池,她拿起画仔细端详着,随后她放了下来,在画的旁边提笔——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将画卷了起来,放进了匣子里。
匣子旁边的一本书结了灰,季濡杏瞥了一眼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她打了把油纸伞走了出去,站在了她儿时的青石桥上,细雨打在池水上,波光粼粼,池上的荷叶有时被打的一歪一歪的。
盛夏的季节,莲正盛,蝉正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