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抚慰
信息素紊乱！？
发生了什么？
时郁正想追问，就听到通话界面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加尔文，你在做什么！”
本该清亮的音色夹杂着隐忍的痛苦和愤怒。
是希瑞尔。
屏幕里陌生的男子闻言，立刻带着慌乱的神情转过身去，消失在通话界面，时郁只能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接着是一连串重物倒地的声音，“啪——”，通话界面快速晃动几下，彻底黑屏。
时郁不由得越发担心。
信息素紊乱会影响雌子的身体各项器官的正常机能，严重时甚至会丢掉性命。
雌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忍过去，等信息素平复，要么得到雄子的信息素安抚。
希瑞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让他人越过本人向自己求助？时郁做好最严重的准备，立刻换下家居服向外赶。
他和希瑞尔的婚姻确实毫无感情基础，但此时此刻，他法律上的婚姻对象需要帮助，时郁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希瑞尔是及时在战场上发现并救治他的救命恩人。
“星尘，帮我查一下希瑞尔终端的定位信息。”
“好的舰长，请稍等。”
·
郊区别墅，二楼。
彻底混乱紊杂的s级雌子信息素充斥着整间卧室，将a级的副官加尔文逼至门外。
加尔文几次推门，却因为基因等级的压制寸步难行。和时郁的联系刚才被希瑞尔打断，他对长官的痛苦彻底束手无策，他神色焦灼，慌乱让他的眼睛添上血丝。
突然，他睁大双眼，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时郁殿下？我是希瑞尔上将的副官，加尔文。”
时郁按照星尘破解的定位找到这里，又借助星尘解开了房门权限，就看到加尔文在紧闭的房门口来回踱步，空气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是我，希瑞尔就在这里？”
加尔文向尊贵的雄子殿下行礼，赶紧说道：“是的！上将就在里面。”
“求您快帮帮上将吧！”
房门内传来隐忍压抑的痛呼，时郁不假思索，推门而入。
室内窗帘厚重，昏暗无光。房间被刚才失控的希瑞尔弄得杂乱，墙壁上，有几道突兀又深刻的划痕。
冰凉的墙角。
希瑞尔蜷缩着身体，上衣后背已经破损，妖异的虫纹控制不住地自腰侧蔓延到整张脊背，他的虫翼从虫纹中破出，通透的翼翅上甚至带有丝丝血迹。
那张时郁只看到过温顺或平静表情的面容，此时正狰狞地忍耐着痛意，近乎青白的面颊上满是冷汗，双目紧闭，眉头紧蹙，牙齿将苍白的下唇咬出血色。
我能做些什么？
时郁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走到希瑞尔的身边。
那股令他莫名生出怜惜的味道在此刻到达顶峰。
——是和他拥有百分之百匹配度的信息素。
月季的芬芳中掺杂着血腥味，像拨弄涟漪的手，又像重重的纱帘，这股暴虐的抗拒的信息素排斥任何人，此时在时郁面前，却成了软弱的羔羊。时郁掀开帘障，伸出手，用掌心触碰希瑞尔的额头。
嘶，怎么会这么凉？
雄子的本能随心而动，时郁自己都不知从何处合成分泌的信息素，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无形触手，在接触到那股月季味的瞬间，倾泻翻涌而出。
“希瑞尔，你还好吗？”
痛……
希瑞尔意识已经模糊。
他回到了那个炎热粘腻的夏日，潮湿的、闷热的，就像大腹便便的雄子贪婪的目光。
富丽堂皇又装修精美的厅堂，光在水晶上反射炫目的光，那个雄子，他的雄父，吩咐仆人在墙壁的中央挂上一副标本。
透明的翼翅，金黄的纹路，不沾血色，此刻温顺地摆在花纹精致的镜框内。
那曾属于他的雌父，一个性格温和到近乎软弱的雌子，普通沉默，和其他雌子别无二致。
雄子满意地大笑，以一种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标本欣赏，好像那不是他刚从雌子身上剥夺下来的器官，而是一副动人的艺术品。
刺耳笑声突然消失了，雄子转头，嘴角几乎扯到耳侧，黑魆魆的眼睛里全无笑意，满目的恶，他看向躲在窗帘里瞪大双眼，噙着泪水的希瑞尔。
“怎么样，希瑞尔，你雌父的翅膀好看吗？不愧是首都第一雌子，浑身上下都很完美。”
他向希瑞尔走来。
“真可惜啊，希瑞尔，你现在还太小了。”
一步、两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脚步声重逾千斤。
“快点长大吧……你的翅膀和你雌父一样完美呢……”
雄子伸出养尊处优的柔软双手，抚摸着年幼雌子的面颊，恶臭的气味冲上希瑞尔的鼻尖，令人做呕。
“小畜生！你居然敢咬我！”
“给我打！”
黑暗猛然袭来，痛……
“把他给我关起来，不许送饭！该死的！”
好痛……
我好冷……
雌父，你在哪……
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是谁？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味道萦绕鼻尖。
是谁？
时郁没有得到回答，料想希瑞尔是失去了意识，正焦急时，突然发现希瑞尔原本紧锁的眉头慢慢放松下来。
空气中月季的味道也不再混乱地冲撞着一切，而是渐渐变得柔顺。
看来，自己确实能起到一些作用。
时郁稍微放下心来。
方才信息素的释放完全出自于本能，现在虽然起了效果，可时郁再想更进一步，就无能为力了。
到底应该怎么进行信息素抚慰啊？就让信息素自己跑来跑去吗？
清醒旷然的信息素一边柔和地亲近月季，一边蠢蠢欲动地想要将月季芬芳全然渗透。
星尘闻不到，时郁莫名地尴尬起来，他收回覆在希瑞尔额头上的手，在精神海联系星尘：“有没有雄子如何进行精神力安抚的资料。”
星尘在星网迅速转了几圈：“没有，精神力安抚的手段被各个雄子家族控制，无法在星网搜索到。”
啧，雄子的垄断。
时郁只能另找办法，他灵光一闪，放出无形的精神力，控制着信息素缓缓接近希瑞尔。
有用！不受控制的信息素此时乖巧地顺着精神力纽带前进，如同柔软的丝带，贴近希瑞尔紧绷的躯体。
像是水波荡漾微风吹拂，在信息素的安抚下，希瑞尔蜷缩颤抖的身体慢慢伸展，疼痛难耐的表情也开始缓和。
时郁彻底放松，操控着精神力带着信息素继续进行安抚，直至希瑞尔的呼吸慢慢平和自然。
坚硬如铁的虫翼不再抗拒，软趴趴地贴在希瑞尔的脊背，虫纹还未消褪，似有生命一般地流动。
确定希瑞尔好转，时郁伸出手，准备将缩在墙角的希瑞尔抱至床上。
希瑞尔无意识地贴近时郁的胸膛，没有半点抗拒，如同乖巧沉睡的孩童。
月季气息更浓了。
时郁扯开被褥给希瑞尔盖上，又在床脚找到终端，放到枕边。
做完这些，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门外，加尔文脸上满是焦灼，向时郁殿下求助实在是无奈之举，可面对希瑞尔的痛苦，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对长官的担忧让他很想推门看看里面的情景，两种s级的信息素将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几丝几屡顺着门缝溢出来，a级的加尔文根本没办法开门。
怔怔慌乱时，时郁推门出来了。
加尔文赶紧迎上去：“感谢您的帮助，时郁殿下，希瑞尔上将还好吗？”
时郁道：“好多了，加尔文副官，上将家有医疗机器人吗？”
“太好了！”加尔文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满是安心和喜悦，“我这就呼叫医疗机器人为上将检查身体。”
“好……希瑞尔这是，怎么回事？”时郁向询问。
“呃。”加尔文犹豫了一下，“抱歉殿下，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和尤利尔军团长有关。”
倒不是加尔文藏不住事，但时郁是希瑞尔的雄主，和希瑞尔结婚后，他有权干涉任何有关希瑞尔的事情。
加尔文在希瑞尔的口中已经听说了关于时郁的一些事情。
这位据说来自矿星，被上将发现在战场的雄子，似乎和首都星那些常见的雄子完全不一样。
就冲时郁能够因为一句话风尘仆仆地赶来帮助上将，而且态度温和有礼，加尔文粗略判断：这虫，能处！
况且，受私心作祟，加尔文也希望上将的雄主能替上将主持公道。
呵，军团长，要不是有雄子的支持，尤利尔现在还只是个打杂兵！
尤利尔？
听到“债主”的名字，时郁有些惊讶。
加尔文试探着时郁的神色，眼里满是感激，他接着说：“昨天尤利尔军团长有事来找希瑞尔上将……之后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今天早上，我来找上将签字时，就发现上将的信息素紊乱了！”
“时郁殿下，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如果不是您，上将可能还要遭受痛苦。”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时郁摆了摆手，面上若有所思。
“啊？”加尔文因为时郁的话吃了一惊。
“没事。”时郁说，“我是说，希瑞尔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啊……您……好的殿下，您慢走。”加尔文立刻跟上时郁。
“不用送了，你留下来照看希瑞尔上将吧。”时郁道，他理了理衣物上的褶皱，转身离开。
走出门口时，他的左手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手指上，好像还残留着虫纹灼热的温度。
想了想，时郁打开终端发了条消息。
“希瑞尔上将，请问您是否还有不适？如需帮助，请联系我。”
星尘似乎有些无法理解：“舰长，你为什么不留下确定呢？”
“我得去直播教课了。”
·
“你们这些废物！怎么可能查不到？”
莱斯特怒火冲天，猛地将几案上的茶具砸到地上。
“少爷……真的查不到……”雌子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碎片就在他的脚边，“中央系统内无法查找hour的个人信息，网站那边也无法查询，hour好像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隐藏了ip。”
“呵！废物！都是废物！难道那个小主播的权限比我还高？”莱斯特愤怒地大喊，“继续给我查！我就不信查不到！”
“遵命，少爷。”
“滚！”莱斯特呵退雌子，正深呼吸缓解情绪时，终端上传来提示音。
那个胆大包天打着虫皇旗号弄虚作假的hour，开播了。
莱斯特阴着脸点开直播间。
我倒要看看，今天你怎么教所有人使用虫皇的恩赐之力！